第七章 曲江春宴
曲江,又名曲江池,坐落于长安城东南隅,前后约莫两坊之地,方圆数里俱是大唐皇家园林的所在。 时值仲春,正是新柳抽芽之际。曲江池畔,连绵数里满是绿茸茸的一片,随风飘扬,宛若少女挥袖,舞迎来宾。 而在曲江的南岸,则是傍水而建的芙蓉园。芙蓉园头枕曲江,背靠城墙,占地三十顷,周回十七里,此次的曲江春宴便是在芙蓉园举行。 此时太阳虽还未下山,天边还有些亮光,但芙蓉园正中的紫云楼已经点上了灯火。 紫云楼乃是此次春宴的主宴厅,高逾三丈,纵横百米,玉楼金殿,磋峨高耸,可容纳千人同饮,相聚一间。 李瑁入园时,时辰尚早,还未到登楼的时候,于是李瑁在宫女的指引下到了一侧的彩霞亭等候。 彩霞亭中,李瑁背倚栏杆,孑然独坐,迎面感受着自河面吹来阵阵凉风,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紫云楼,双眼充满了虔诚。 夕阳下,紫云楼恢弘大气,庄严磅礴,宛如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岳,矗立眼前。楼顶的琉璃彩瓦在霞光的映射下,闪耀生辉,散发出醉人的七彩光芒。 紫云楼下,京中群臣已经陆续赶抵。园外,各家各府车盖云集,人流如海;园中,遍地锦绣,衣冠禽兽,放眼望去尽是朱紫色的一片。 天上地下,园里园外,仿佛一副彩墨泼就的画卷,向世人展示着大唐盛世的荣耀与光辉。 嗬! 这就是大唐,名传天下的泱泱大唐,这就是真正的大唐荣耀。 寻常人见了这一幕,无非兴叹两句盛世繁华,国泰民安,但在李瑁眼中,这却是他骨子里最深处的骄傲,除了他,谁都无法理解,“大唐”这两个字到底代表着什么! 它代表着华夏历史最华丽的篇章,代表着中国文化最绚烂的重彩,代表着炎黄子孙最夸耀的自豪! 若较国强,或有秦汉;但论盛世,必言大唐。 这就是李瑁想要拥有,想要保护的东西。 他既来了这里,那便要阻止悲剧的发生。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再所不惜。 伴随李瑁无声的感叹,随着时间缓缓流逝,终于到了登楼的时候。 紫云楼共计上下四层,每层均设宴设宴百席。其中最上一层位次最高,列席之人除了皇帝和贵妃外,便是是亲王勋贵,三省要员,六部长官,亦或是各个卫府的主将,李瑁贵为亲王,自然也在此列。 此时,夜色虽已渐深,但紫云楼仍旧是灯火通明。在紫云楼的楼厅中,高高的梁顶上悬挂着数十盏六角宫灯,照耀地整个大厅中处处灯明璀璨,金碧辉煌,宛如白昼。 在大厅的上首,坐北朝南地摆放了一张雕龙画凤的华贵桌案,这便是皇帝所坐的帝席。在帝席的两侧,挨着合抱宽的朱红色楼柱,整齐地排列着近百张席位,对面相隔四丈,对帝席成众星拱月之势。 大厅中席位虽多,但却早有排序,各有章法,并非随便落座的。 早在李瑁迈入大厅的一刻,便有一名宫女上前指引着他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本来按照皇室长幼的排序,李瑁的席位应该排在永王李璘之后,延王李玢之前,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李瑁的席位竟是在左侧位列第二,在太子李亨和长兄庆王李琮之间,与外臣中的左相牛仙客相对。 此次主持春宴的是杨玉瑶,这个席位安排想必就是她的手笔了。 李瑁看着自己的席位,不禁摇头苦笑。 大唐极重席位的排序,太宗朝时,尉迟敬德就因为席位的排序问题向任城王李道宗大打出手,还打坏了李道宗的一只眼睛,险些将李道宗打成了瞎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