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八 工人讨薪
一大清早，阿金就把汉子们都叫了起来。“快起来，阿里要走了。” 虎子一咕噜下床，门外里加脚边摆着一只皮箱。季风在她旁边把皮箱放车上。 “我送我老婆去机场，等回来就出发。你们准备准备。” 虎子叫道，“喂，阿里，你真放心他进大漠啊？” 里加勾唇，笑中带冷，“放不放心我难道还要殉情？” 这话说得…… 上车，不再说话。老张挥手，“回见了阿里。” 阿金抬手，“拜拜。” 季风一脚油门，车蹿了出去，甩一屁股尘土飞扬。 “果然是亲媳妇啊。”阿泰感慨。几人心照不宣的乐。季风什么时候亲自送过女人啊？连当初的方晴也是说丢就丢边上了。送？ 当年的季风就没有疼女人这根筋！ 阳历一月十八号是里加的生日。新婚第一个生日老公就不在身边，那滋味，甭提了。 更何况她的妊娠反应还挺强烈，每天吐得昏天暗地，每天不停强迫自己吃东西。折腾到最后面黄肌瘦的描述都是说的好话。根本就没人形了。 梁历活生生被这女人愁坏了。要强也得有度吧？她简直就是不要命啊。 包工头苛刻工人工资，她胆儿大得，都跑去工人闹事现场了。要不是梁历及时赶到，她直接就被埋在工地了。 “要钱的，到我跟前来。要命的，自己跳楼！”里加嘶哑的吼声穿过扩音喇叭传进所有人耳中。“好话不说二遍。我一孕妇没那么多精力跟你们折腾。想拿钱的，麻溜的。想要命的，滚开，别挡道！” 这女人的魄力，前所未有的震撼着梁历。粱溪在车里呆呆的看着那个怀着孕还站到车顶上握着扩音喇叭大喊的女人。自己跟她的差距，是不是太大了？如果自己嫁给季风，这种时候自己会做什么？跟爸爸哭还是跟哥哥闹？ 李好的钱箱摆放到里加脚边。工人一看见钱，激动的往前涌。 “艹尼玛，不懂排队吗？你以为这是在抢大白菜呢？”吼声不起作用。她站的车顶已经被工人涌促得摇晃。“再他吗摇车，老子把钱都烧了。”里加扯下脖子上的羊绒围脖，直接用打火机点了。 这一幕镇住所有人。突然有人在人群里吆喝。里加快言快语，“艹尼玛，给钱的人是老子，你他吗不给钱的BB个毛。你个死B是想害死几个人自己多拿点吗？” 低头，对车边人喊，“条子拿来。后面的人排队！草泥马，谁再挤直接滚边去！” 里加坐在车顶，收一张条子，小玉记录一个人的身份证号，李好登记钱数，让人按手印，给钱。 真正讨要工资的人只有60来个。其他的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混子。梁历抓住两个领头的摁在地上跪着。 里加散完财，从车上下来。不理会那些感恩涕零的工人，拉开车门，从车座下面取出一根合钢的棒球棍。 梁历双手揣在裤兜里，挑了眉。 棒球棍很长。那是季风的东西。她的个头拿出来，只能拖地上走。“谁找你们来的？”里加声音已经沙哑到听不出原本的清透。 跪地上的人梗着脖子，嘴欠，“有种你别他吗落单。” “我再问一次，谁找你们来的。”也许是她个头太过娇小，长相也太过柔和。没人给面子。 梁历刚想让人给两人点教训，里加在众目睽睽之下，挥动手里的棒球棍，朝着其中一个的头就砸了过去。 “哐”被砸中的人应声而倒，血涌了出来。 四周寂静得只听得见冬天寒冷的风刮动物件的声音。 “我艹——”声音只有开头，没有结尾。 “哐”又是一声，砸断了另一个的肩骨。 “你给我听好了。这些农民工辛苦一年，只是为了年底这一把。他们不懂规矩，也是被逼得。我能谅解。你俩这种渣子，活在世上也是浪费粮食。你们的任务就是让他们攻击我对不对？只要我受伤了，他们不但拿不到一分钱，还会被以故意伤害罪抓捕，搞不好的还会坐牢。吃点牢饭还算轻的，死在里面也只是意外对不？”里加挥不动棒球棍了，丢了棍子上去就是几脚。 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里加的话。猫腻原来在这里。工人轰动，都要去打人。推推搡搡好些人被他们揪了出来。毕竟都是在一起劳作了一年的伙计，谁是谁都面熟。面生的无一落单。 凌乱的长发随风飘飞，衣服也皱皱巴巴不再光鲜。她转身，抓过扩音器，“姓周的，你给我听好了。今天一百多万是老子体恤工人的。三天后你要不把这钱给我吐回来，老子让你全家死无全尸！我今儿就恐吓你了，赶明儿即便是杀了你，这些兄弟也只会拍手称快！没人会想着给你烧纸！” 工人拍手称快。 她喊完，抬手想捂头。体力早已透支，能撑到现在已经不易。手没能如愿抬起来。人如落叶，软软倒向地面。 梁历慌忙扔了手里的烟头冲了上去。里加跪倒，跌向地面之前，梁历接住了她。 “善后！” 梁历抛下两个字，坐上自己的车对粱溪说，“开车！” 李好和小玉紧忙开着季风的车跟上梁历。 医院，病房。检查过后的里加情况不是太好。粱溪皱着的眉一直没有松缓。梁历锁着的眉头也没有舒展的意思。 他伸了伸手，最终没有再握里加的手。 坐在吸烟区，梁历一根接一根抽烟。粱溪递给他一瓶水，坐到他身边。靠着他的胳膊自顾自的说，“哥，我越来越喜欢她了。疯子哥何德何能娶到她做老婆。” 梁历的右手越过自己左肩，摸摸meimei的头，“疯子有眼光。假如平时让你看见她，你绝对不会有任何想法。”大街上一抓一把的类型。不深交，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东西是缘。有缘无分就是他们跟里加。谁叫他们晚了一步呢。晚了就是晚了，没任何侥幸。 里加这一躺，半个月没能下得了床。安胎，养身，调理。梁历面面俱到的照顾，粱溪天天跟回家似的到医院报道。 小玉在梁历的冷眼下天天硬着头皮到医院看里加，顺便把重要的资料给她阅览，并签字。 这种状况下，考验人心的时候到了。 “想都别想！”梁历再一次拒绝里加出院的要求，气得里加抡起拳头，狂砸被子。 “你怀孕才10周，保胎两次。你如果真不想要这孩子，直接推进手术室就能解决问题。没必要一再折腾他。”梁历的话有点重了。里加泄愤的动作静止，忧伤的垂下眼，倒进被窝里。 她可以给自己找无数的借口解释保胎的原因。可说到底，还是她不够重视。她要是重视，第一次小产之前她就应该从自己例假的周期算出自己是否怀孕。神经大条的她根本就没注意。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换了地方生活，所以有些不适应，引起了月经不调。压根就没往怀孕上面想。 这一次，情况是紧急。她若不出面，死的就不止一个。都累成了狗，她还冲动的揍了两个人……结局，她不死谁死？ 梁历没再逼她。出了病房，去楼梯抽烟。 粱溪下课来看里加，兴致勃勃的告诉她，周老板把钱都吐了出来。她老哥留了他一条命，但他家是彻底败了。 周老板其实算得很精明，以为季风不在家，就想从中作梗。千算万算没算到梁历会插手。 要早知道这情况，打死他也不敢出这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