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V
顾初夏怅然,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女人的青春很宝贵的,你这样耗在安景旭身上,不值得。人一生也没有多少个十五年,女人更耗不起。” 谁都有自己的坚持,就好像顾初夏,她只坚持着自己的残破的心,张静海的坚持全是安景旭。 顾初夏是无力的,张静海也是无力的,她惶然一笑,璀璨凤眸含烟笼雾一般朦胧不清,嘴角类似笑,太过牵强,低低语调惆怅:“没有值不值得,只是愿意不愿意。” 顾初夏沉默,却说多说无益,安景旭对于张静海,似乎信仰一般地存在,怕是摧毁了她的信仰,她也就崩塌了。 安景旭,祸害啊,这样一个女人为什么遇上那样的你 顾初夏不再说话,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微微苦涩,舌尖都似乎有些微颤。 安景旭大概就是杯咖啡吧,尽管苦涩,但却能让人上瘾。 橱窗内,一双细长的单眼久久望着落地窗外,阳光下,那笑炫目,却阴策。 张静海握着手里的咖啡,手心的温度已经冷却,凤眸似这淡淡灰色的咖啡,冷了,暗了。笑着说:“本来还以为可以看你笑话,其实我才是最大的笑话。他都要结婚了,我还这样巴巴地跟他来视察。”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顾初夏只觉得张静海可怜,但是安景旭可恨。 似乎这样悲天悯人不适合顾初夏,她喝着手里的咖啡,舌尖苦涩,唇沾浅笑:“张静海,如果没有安景旭,我们应该会成为好朋友。” 这样明媚,敢爱敢恨的女人,确实仅有,安景旭着实没有眼光,十五年也没有看出这块蒙了尘的璞玉。 张静海笑,只是纯粹地笑,顿时眸中云破日出一般清亮,唇角吟吟:“反正你也被景旭踢出局了,我就没有那么讨厌你了。” 相视一笑,彼此看彼此,越发觉得惺惺相惜,这算不算是不打不相识 也许两个执着的女人总能靠近点,前提是她们的执着不是相同的。 这一杯咖啡却叫她们品出对方苦涩。曾经轰动的新欢旧爱一起品着咖啡,笑谈往事,与彼无关。 与张静海告别时,已经临近夕阳西下,海岸平静,只有大作的海风吹响了岸边的海螺,丝丝入耳的鸣声,似乎催眠。顾初夏有些困顿恍惚了。脚步虚浮,她微微晃荡,甩甩头:“怎么有些头晕。”莫不是叫着海风吹昏了头脑 眨眨眼,眼里也并未清明几分,沙滩上已经没有人,这小小的冬季岛屿到了夜晚总是格外的冷静。 顾初夏晃晃悠悠,越发觉得头重脚轻,几步一个踉跄,似乎醉酒一般,看不清东西。 飒飒飒飒 像走在沙滩上的声音。顾初夏顿足,恍惚间那种声音却还没有停止,反而更清晰了几分。 顾初夏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猛地回头,睁着眼防备地大喊:“谁,谁在哪里” 看的不太清楚,她眼睛像是蒙了东西一般,脚步虚浮,似乎就要倒下去,不远处,确实有个影子摇晃,有些鬼魅。 顾初夏本来就脚软,这些更是一部也移不动了,昏昏沉沉地说:“是谁” 那影子没有声响,越走越近。 顾初夏瞠目结舌:“你”半响,吐出一个名字,“景海。” 竟是他,景海:顾初夏三年主播唯一得罪的人。 天这样黑,风这样大,顾初夏这样四肢无力,寻头转向,人影越来越近。 咚 顾初夏软软瘫倒在沙地上,合上眸子的前一刻,唯一的意识便是:那个送咖啡的侍从是景海,这是有备而来。 完了 顾初夏陷入昏天地暗。 海风大起,忽地一缕海浪飞溅。夜晚不平静了。 夜静了,月浓了,昏昏欲睡的晚上,昏暗僻静的海角处,却惊悚潮涌。 粗狂和尖细的两个男声夹杂在潮起潮落的海岸。 “怎么现在才来。” “不到晚上不好动手。” “人弄到手了没。” “嗯,放心,为了万无一失,我还动了点手脚,保证没有问题。” “最好不要出现问题,要是出了差错,一分钱也别想得到。” “放心,这个女人可不是一般人,还是个公众人物。” “这我不管,只要是野味就行,会伺候男人就行。”男人顿了顿,“给,事成之后,我们经理满意了,另一半就汇到你户头上。” “怎么就这一点,昨天我们说话的可不是这个价。”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收了两头的钱,是你找上我们的,这女人也不着调什么来头,还敢要那个价,要是不满意,你把人带走,酒吧里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非要要个来历不明的” “算了,算了,这这个价。”男人嘱咐,“最好让这个女人吃点苦头。” “少罗嗦,那边还赶着要人呢。” 暗无天日,月黑风高,确实适合这见不得光的勾当。 男人各朝一边走了,海风安静了一些,又乍起,反反复复。 啪嗒房间里一丝光线也没有,安景旭习惯性地将所有灯光都点亮。顿时如白昼。 他已经不喜欢黑暗了,因为某个人不喜欢。 脱了外套,随手扔在沙发上,安景旭边走,边解着领带,丢随手丢了一地。 可怕的习惯:某人喜欢乱糟糟,绝对受不了整齐。安景旭大概已经没潜移默化了。 暗红色的漆木酒柜里,安景旭挑了瓶最烈的佘龙兰。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衬衫微微常开,锁骨若有似无,淡黄色的灯光将他的皮肤照得尤其白皙。 酒杯在手中摇曳,酒杯上白皙的手指被杯中鲜红的液滴染得蔷薇一般的红色,几分妖娆的美丽。他一口饮尽杯中的酒,入口甘冽,眉头微蹙,手指按在眉间,却疏散不开阴翳。 放下酒杯,他斜靠着沙发,眸子正对着天花板上那璀璨的琉璃灯,那样灼热,那样刺眼的光,却没有将那双黑沉的眸子照暖一分,黑地沉,冷得彻骨。微微合上眼,长长绵密的睫毛在眼睑上打下一层青灰色的暗影,有种孤寂的美感。 嘴角邪魅地扬起,似乎自嘲,那张光影难抒的脸上,那样颓废,却是美得极致。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天生便带着蛊惑力。 只是有一个人免疫罢了,所有妖娆魅惑的男人沾了烟火气息,没有高高在上,嘴角晕开了那叫做酸涩的纹路。 半响,长睫一颤,安景旭睁开眸,一汪秋水寒潭,没有一分光影。他起身,朝浴室走去,灯光下,修长的身影打在大理石的地板上,一样冰凉。 突然,安景旭脚下一顿,眸光顿时一滞,晕开丝丝火光,密密睃着床上凸起的一处。 月光从落地窗中漏出,淡淡的杏黄照在纯白的被褥上,将那起伏的身子粉漆得魅惑,裸露在外的胳膊纤细白皙,似乎有极其淡的绯色。 女人他的床上平白多了一个女人 顿时一阵寒冰席卷,安景旭深不见底的眸子忽冷忽热,唇角勾出一抹嗜血的弧度:“看来有些人是太安逸了。”嗓音在空寂的夜里幽冥鬼魅。 安景旭噙着阴冷地笑一步一步走近,那床上的女人似乎有些微微颤抖,一直背对着,长长的黑发铺满了白色的枕巾。 安景旭走近,声音极其阴冷:“快点给我滚。”伸出手,蹙眉,还是收回:不喜欢碰女人,除了某人之外。 床上的女人微微颤颤,似乎很苦难,缓缓转过身来。 两眼相视,迷离的月牙眸,点亮了一瞳色残,似乎开出了灿烂的烟火。 安景旭手上僵硬,竟然伸不出来,嗓音颤抖,小心试探,语调轻柔:“顾初夏”怕是惊到什么了一般,安景旭睫毛都定格了。 月光下,床上的人儿,似睡非睡,似醉非醉,双颊粉红,月牙眸子半闭半开,梦呓一般地嘤咛了一句:“嗯。” 似乎很难受,顾初夏下意识地扭动,一头长发凌乱妖娆,桃花开在她眼里,极致的蛊惑。 安景旭错愕又惊慌,走进了一分,轻轻喊着:“顾初夏。”触手拂过她垂下的长发,“怎么是你” 像一个飘渺的梦境一般,安景旭有些恍然,动作很轻,生怕重了便要惊醒了这个梦。他心心念念的女孩就这样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理智打乱,顾不得思考为什么,只是贪恋这一刻时间,像偷来一般的夜晚。 顾初夏醉眼迷离,睫毛都似乎蒙了水汽,安景旭拂过她的长发,一点一点情不自禁地触碰她的脸颊,痴痴地喊:“顾初夏。” 突然脸上传来凉凉的触感,顾初夏浑身无意识地战栗,鼻尖有熟悉的味道,这样的嗓音似乎从遥远出穿梭来一般,让她觉得不真实,长睫颤动,她睁开迷乱的眸子,映出一张俊颜,那样的眼,那样的唇,陌生有熟悉,她不敢确定:“安景旭” 是他吗是的,那样让她惊心动魄,移不开的眸子,除了安景旭不会再有第二人。 安景旭浅浅一笑,顿时星光点亮在他眸中,他轻轻说:“顾初夏。”拂着她的脸,声音柔得像一池初春的水,“是我。”安景旭笑得满足,像个得了糖果的小孩一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