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16章 夜以继日（6）

    闻立中说：

    “小伙子，我们今天确实有事儿，改日再来你的面馆”

    钟诚摆手制止他说：

    “就在这儿先简单说说吧，你想讨教什么？”

    小伙子低下头犹豫了一下，干脆直接地问：

    “请问，您几位是来这城东新区投资的客商吗？”

    钟诚好奇地反问：

    “你为什么这么问呢？这跟你有直接关系吗？”

    小伙子随机答道：

    “当然有目前城东新区建成区内闲着的土地都是征用我们老柿树村的，如果新区再扩大还需要占用我们老柿树的地。【】我想看看，如果新项目来了，给我们老柿树给我们的事业，带来的究竟是机遇还是灾难”

    在这214省道路边树影下，借着不远处面馆依稀的灯光，钟诚看到了小伙子青春而又略显稚嫩的脸上写满疑虑。一辆接一辆的汽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车灯在小伙子脸上照过来掠过去，钟诚不知道他脸上的疑虑是期待，还是苦涩

    钟诚沉默了10来秒钟。初来咋到，他现在无法正面回答小伙子的这个问题。

    看着站在面前的小伙子，看着不远处生意兴隆客人正在渐渐散去的小面馆，看着身边来来往往的汽车，他心里五味杂陈。

    他锐利的目光在小伙子脸上扫了几遍，坚定地说：

    “谢谢你小伙子，我们今天确实要赶时间，我不久一定还会来你的面馆的再见”

    说着，钟诚转身走向几十米外的小车，闻立中也向小伙子摆摆手走了。

    望着钟诚渐渐远去的身影，小伙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目送他们。

    突然，就在钟诚拉开车门迈腿上车的时候，小伙子大喊一声：

    “我叫林杨我认出你了，你就是新来的县长钟诚县长”

    回到县城回到县委招待所，已经是晚上9点多钟。

    刚刚打开自己的房门，钟诚就立即拨通了王大力的电话：

    “老王吗？我是代县长钟诚，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了”

    那一端，王大力显然怎么也想不到县长会亲自给自己打电话，又是在这个时候。

    他有些激动地说：

    “我是，我是王大力，钟县长您这是……？”

    钟诚和蔼地问：

    “说话方便吗？”

    “方便啊钟县长，我今晚家里来客人了出车晚一点儿，刚上街没有多大会儿，现在车上没人，我靠边儿停，您说吧”

    钟诚试探着说：

    “老王啊，是这样，我们县公安机关最近在办几个治安案件，正在全方位排查线索，当然了，出租车是便民工具也是县城的窗口，公安的同志想查看一下你那辆车上的行车记录仪……。”

    王大力打断钟诚是话说：

    “钟县长，我不好意思打断您啦，我车上是装着行车记录仪，他们今天下午也找到我，让我给冲回去了我说你们公安平时除了吃喝玩乐欺负百姓还能干什么呢，我说你们平时指望不上出了案件就能指望上吗，等等。我的话虽然难听，但是我保证，淮县人听了，大部分人都会叫好”

    钟诚不想让自己交给韩铁的秘密调查变成公开调查，就抓住正题继续说：

    “老王，你看，请你配合一下，公安的同志只查看你的行车记录仪，并不涉及你的其它**。”

    “钟县长，我王大力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也从来没有干过违法丧良心的事儿。他们硬要检查我也可以，请县公安局出具检查手续。”

    钟诚当然不想走到那一步，就耐心地说：

    “我知道老王你法治意识强，这次公安的同志办案肯定不是针对你的，也绝对是合法的是依法办案，这个我可以保证。但是，你要是让他们每检查一个地方每了解一个事情每了解一个人都办个手续，显然是不现实的，也容易泄露案情啊”

    在这里，为了确保密查不动声色地进行，钟诚故意偷换了概念，把王大力要求公安出具办案手续，说成要求公安出具检查他的行车记录仪的手续。

    王大力要求公安出具手续，完全是担心自己被算计。

    他知道，在淮县公安办案，警匪不分公私不分廉贪不分已经成为常态。这次公安要查自己，目的何在呢？难道会为了东方红上访案件？

    但是，新来的钟县长连夜亲自给自己打电话，也许……。

    王大力对着电话说：

    “钟县长，如果他们不能向我出具法律手续，那我考虑考虑吧。”

    钟诚担心他不配合，韩铁就拿不到关键资料，赶紧说：

    “这样吧老王，公安的同志确实没有针对你的意思，他们在办其它的治安案件，关系到全县百姓的安危啊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查看一下你行车记录仪上几天的数据，你可以把纯属你**的地方删掉，也可以跟他们一道在我的办公室里查看，我在场旁证。你说呢？”

    县长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王大力无话可说，他顿了顿，说：

    “钟县长，我稍等几分钟打给你好吗？”

    钟诚忙说：

    “好的，我等着”

    钟诚在自己房间里踱来踱去，等着王大力的这个电话。

    他明显地感觉到王大力并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说话虽然难听，但很有逻辑很讲道理。县里多次“查否”他的上访案件，为什么不给他以及东方红厂的工友们书面的回复？

    他也明显地感觉到王大力跟公安机关的对立情绪，但其要求并不过分。在一个公安机关比党委政府在老百姓心目中还有力量的地方，政治生态会好到哪里去？

    在眼下中国社会环境里，一个敢于直接跟强力执法机关叫板的人，他要么是清官良民，要么就是恶霸无赖

    王大力是什么人？

    没多大会儿，王大力的电话果然打过来了。

    钟诚立即打开手机：

    “喂，你好老王”

    王大力在电话那端谨慎地说：

    “我相信钟县长，公安局要怎么检查？”

    钟诚压制着内心的高兴，考虑了一下，说：

    “很简单，公安的同志在办其它案件，就是要看看你无意间路过某个地方的时候，行车记录仪拍下来有价值的东西没有。你仅仅拿出来前几天记录仪的资料就行了当然，你完全可以把纯属你个人**的东西删掉。”

    “那好，你看怎么检查吧不过虽然我的记录仪虽然另配有存储卡，但也容量有限，要是找不到他们需要的东西也怪不得我嗳”

    “那是当然了，谢谢你老王你看他们什么时间到哪儿找你方便？”

    “这样，明天上午九十点钟的样子，你让具办的人打我电话，我把最近一段时间的存储卡让他们查查不就行了吗，他们带着手提电脑在车里当着我的面看，可以检查也可以复制，但是不能把我的卡带走”

    王大力这样小心翼翼，钟诚是估计到的。

    既然跟公安机关有这么大的对立情绪，王大力的顾虑猜忌警惕，都是在所难免的。

    钟诚立即说：

    “好啊老王你看公安的同志到哪儿找你？”

    “到时候在县委县政府办公区正对面路边上见，我的车停在那儿等着，来人只要说光看储存卡，我就明白了。”

    “好的，谢谢你老王”

    钟诚做通了王大力的工作，随机就拨通了韩铁的电话，简要说了说跟王大力沟通的情况：

    “王大力把见面地点安排在县委县政府办公区正对面路边上，正在办公区大门监控的视野范围之内，你务必干脆利落，确保安全保密，又不能让王大力反感。”

    韩铁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立即答道：

    “明白，您放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