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六章 结缘（上）
薛岙、郝瑗先后死去，西秦失去了一对明主和贤臣的搭档，战略形势骤然恶化。薛猛的暴戾严酷令下属纷纷离心，许多文武官员都偷偷离去。薛猛见人心涣散，决定用战争转移国内矛盾。龙武元年二月下旬，薛猛起倾国之兵七万，从北路再次大举入侵泾州。泾州总管张方坚壁清野，严阵以待。薛猛求战不得，再次绕过泾州，仗着强大的野战能力，向东南**，企图调虎离山。张方不为所动，只是谨慎地袭击其后方。薛猛一不做二不休，率大军攻下折墌城，进逼高墌。段思廉命段婉曦立即点兵北上，重返高墌，堵截秦军。因薛施雨生日未到，不能提前从征，段婉曦斟酌再三，命李大亮代理哨长，自率诸将先行出兵，留下燕无双负责考核。 这天早上，薛施雨刚练完功和燕无双回到城里，准备回家，只见前面大街上黑压压地围了一群人，正在指指点点。薛施雨禁不住好奇，便上前拨开人群看时，只见中间两个男子对面而立。一个作江湖装束打扮，中等身材，约有三十多岁的精瘦汉子，手里拎着个包袱，少说有千百两金银；另一个是长着络腮胡子，身材魁梧、相貌雄伟奇特的胡人大汉，身后牵着一匹极其神骏的黑马，却是一脸的尴尬，似乎被那人刁难住了。 姐妹俩暗自称奇。燕无双行走江湖，阅人无数，薛施雨在长安街头也没少见过来自四方的异域人士，但这么奇特的两个人还是头一遭见。尤其是那个魁梧的胡人，虽然作书生打扮，却是目光如炬，虎背熊腰，难掩武人之气。那精瘦汉子，想必也是武林中不出世的奇人。 那精瘦汉子笑着对胡人大汉道：“姓史的，你倒是说呀。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胡人大汉叹了口气，昂然道：“你确实够刁，史某甘拜下风。这匹马给你了。”旁边冲上来一个伴当，想要阻止，那胡人用突厥语说了几句，伴当虽然不服，还是依言退下了。 那精瘦汉子笑道：“愿赌服输，是条汉子。在下却之不恭。”笑盈盈地就要牵过。 “且慢。”薛施雨在旁边已经瞧科了几分，便挺身而出，问那胡人道，“你跟他打了什么赌赛？这匹马少说价值千金，怎么能说输就输给他了呢？” 那胡人大汉打量了一下薛施雨，也觉得这姑娘不一般，便轻描淡写地答道：“这位兄台与我萍水相逢，一路打赌至此。这匹马是他赢我的彩头。我们愿赌服输，没什么大不了的。” 薛施雨道：“你们胡人性子太直，根本不是这种江湖老千的对手。你把你们的赌题跟我说，我帮你把东西赢回来，输了算我的。” “姑娘……” 那精瘦汉子笑道：“姑娘愿赌，也无不可。只是这赌注有点大。我若输了，所有东西全部归还这位兄台。可你要是输了，给我当小妾如何？” 薛施雨脸一红，旋即昂然道：“赌就赌，我还怕你不成？说吧，赌题是什么？” 那精瘦汉子道：“我让这位兄台撒个弥天大谎，只要能让我说出撒谎二字，便算我输。可他说了两次，在下是深信不疑啊。” “哦？”薛施雨问那大汉，“你都说什么了？” 那胡人大汉道：“第一次我说，我的马奇大无比，一跃就能跃过一座山。他说，‘这马若无如此能耐，我怎么会稀罕赢它呢？’”薛施雨点点头，暗自称奇。只听得那胡人大汉又道：“第二次我说，这匹马是耗子生出来的。” 薛施雨接口道：“那他一定说，‘此马若非耗子所生，怎能日行千里’这样的话了？” “小姐真是聪明，一猜就中。在下就是这么说的。” 薛施雨道：“我明白了。”转身跟燕无双说了几句。燕无双转身出去，片刻间便带来十几名巡城士兵，薛施雨指着那精瘦汉子道：“这是在陕州道上连续抢劫作案十多起的江洋大盗。请你们将他拿下，解送长安县衙。”燕无双手一挥，士兵们一拥而上，把他抓了起来。 那精瘦汉子终于急了，叫道：“大家别信她的话，她在撒谎！她在撒谎！” 薛施雨和燕无双会心地一笑，燕无双笑着把士兵们打发走了。这次赌，显然是薛施雨赢了。旁观众人纷纷竖起大拇指，夸赞不已。 精瘦汉子这对薛施雨拱手道：“姑娘聪慧过人，我贺兰山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便把包袱和戒指全数归还了那胡人大汉。 “贺兰山？”燕无双一听这名字，马上反应过来，“你是西北赌王？” “正是。没想到在长安城，还有听说过贺某贱名的高人。敢问尊姓大名？” “在下蜀山派燕无双。这是舍妹薛施雨。” “原来是‘冷血寒鹰’燕女侠，久仰大名，幸会！” 胡人大汉对薛施雨长身一揖，也道：“二位姑娘急人所难，为在下解围，在下史思感激不尽！” “史兄客气了。我不过是一时好奇，误打误撞而已。要是两位看得起我们姐妹的话，咱们就交个朋友如何？” 贺兰山道：“姑娘智计，在下佩服。可你借官府之力，在下并不完全信服。我想和姑娘再赌一局，不知姑娘能否应战？” 薛施雨笑道：“你还想要我做你的小妾吗？” “不敢。在下此次想要赌这位兄台赢回去的东西，姑娘头上的碧玉簪，还有，”指着燕无双，“燕女侠手中的宝剑。” 燕无双看了一下手里的剑，觉得这人倒也挺有眼光，问道：“你又押什么？” “在下身无分文，只押自己的身家性命。若输了，便终身与姑娘为奴。” 薛施雨与燕无双对望一眼，突然起了个想法，便对贺兰山道：“我晨练方回，腹中饥饿得紧，想去前面的面馆用餐。两位大哥如无要事，也请一同前来，让我略尽地主之谊，顺便了结这赌赛之事如何？” 贺兰山道：“在下乐意奉陪。” 史思道：“姑娘刚帮了在下一个大忙，尚未报答。这顿饭，由在下请客如何？” “史兄盛情，我们姐妹恭敬不如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