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04
本来一个悠闲惬意的周末，谁知并不平静，五号宿舍的刘老师五点多起床，平常这个时候，她会收拾干净房子，然后挨个将七层楼检查一番。但今天，上到三层的时候，她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地上褐色的拖拽痕迹，一路向最里面的卫生间走去。 一开始想着，谁将颜料倒在了地上，看起来不太好清理，但当她跟随那痕迹走到卫生间门口时，心却被整个提到了嗓子眼。 周末的清晨，校园中异常寂静，厕所的窗户为了通风常年开着，木门被风吹动，一开一合，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但让刘老师停下脚步的不是那扇来回晃动的木门，而是借着初升太阳，照映在门上的阴影，一双悬在半空，有节奏的前后摇摆的脚。 刚过六点，吕静便被楼道中急促的脚步和细碎的谈话声吵醒，揉着眼睛坐起身，问向才推开门进来睡在自己上铺的孙沁琴，“外面怎么了，这么吵？” “你还不知道呢？”孙沁琴的眼中满是恐惧，坐在她床铺低声说着，“昨天夜里，死人了。” “死人？”吕静就像是被电击一般，咽了口唾沫，“哪层啊？” “就咱们这层，刘老师一早发现的，被吊死在厕所里。”她一向起得早，今天也是，才打开宿舍门，想着去厕所洗漱一番，便瞧见刘老师急匆匆跑下楼，而厕所门口已经聚了三五个人。 一向好奇心重的孙沁琴忍不住上前，从人群中探了个脑袋，向厕所看去，这一瞧，差点没要了她的命，一个人被勒住脖颈，悬挂在半空，绳索的两头分别绑在厕所两边的管道上，怎么看都不像自杀。 “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事儿？”她叹着气，拍拍吕静，“你啊，以后别回来那么晚了，怪吓人的。” 此时的吕静已经听不到她在讲些什么，因为有一件事现在才回忆起来，昨晚她告别教授和刘老师，一个人爬过楼梯，楼道里的灯并不明亮，在二楼转弯的地方，她停了一下，觉得好像看见了什么，便后仰着身子向二层楼道望去，什么也没有。 心里念叨着也许是灯暗，看错了也不一定。可就在上到三楼，停在宿舍门口开门时，明显感到有东西从头顶掠过，条件反射的瞥了一眼，似乎……是一根麻绳。 当时还被自己这种想法笑到，有人深夜碰到女鬼，自己怎么见到一根麻绳，如今想来，这麻绳出现的不一般。平日里都是听鬼故事，如今自己亲身遇见，吓出一身冷汗，惊魂未定的她，随即拨通了顾南的电话。 赶到学校的时候，已经七点多，那刘老师还算镇定，报了警，毕竟一条人命，想着都心酸。 看到宿舍楼下的几辆警车，顾南松了口气，死人的事瞒不住，但警察的到来能给这栋楼中的学生添不少安慰。 “怎么样？”他问向身后跟着的庄寒，从昨晚他的感受和那宿管老师的欲言又止，这栋楼绝对有问题。 “不太好。”庄寒四处看了看，开口道，“不止一个。” “昨天你说的便是这里？”想起昨夜他曾提及学校威胁不止一个。 庄寒转头凝视着四周，又侧耳听了片刻，摇摇头，“不一样。” 这座校园中究竟藏了多少东西啊，顾南有些头痛。 “顾南？” 庄寒微微皱眉，看向正从宿舍一层走出，身着警服的人，这个人他记得，名叫陆正彦，五年前一桩案子偶然见过，却不相识。这几年，陆正彦断断续续的拉着顾南喝过几回酒，印象中，他应该刚升了副队。 “陆警官，不对……应该称您为陆队长。”见到熟人，顾南自然高兴，他们私下联络过，是个正派的人。 “哎，别，别，叫得我浑身鸡皮疙瘩都下来了。”陆正彦今年三十九，孩子也要上初中了，虽说在局里混的不错，但人没什么架子，上去就揽着顾南肩膀，“我还说呢，怎么在这儿瞧见你，忘记了，这是你学校。” “贵人多忘事，习惯啦。”同他看着玩笑，顾南没忘正事，冲宿舍方向使了个眼色，“什么情况。” “别说，这事儿还真得找你。”陆正彦收起笑意，严肃说道，“今一早，接到报警，我和同事就赶到这儿，那现场真叫一个诡异。” 之前，孙沁琴他们只是在门口望了一眼，就觉背生寒意，陆正彦可是进了现场，将那悬挂的尸体放了下来，这才发现，绳子是在死者脖颈处绕了两圈，并未绑死。能够被悬挂在空中，完全是绳索两头紧紧拴住管道，将整根绳子彻底绷直。 顾南皱着眉，想着不太可能，就算那绳子韧性再好，一个人也得一百来斤，不可能绷得笔直。 陆正彦见他怀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信，我也是，所以细细查了一番，发现一件事。” 事发突然，他们进了罪案现场，拍了照，就先将死者放下，帮忙的同事嘀咕了一句，这绳子怎么这么冰。 “所以，我怀疑，之所以绳索能够保持笔直，是因为在勒住死者后，被冻成了冰棱，直到我们来前不久，才彻底融化。”这个结论似乎比方才的更加诡异。 陆正彦拍拍他，“所以说，这次可要你出马了。” 顾南心里还在思量着，身侧一直未曾言语的庄寒猛然拉过他，“走了。” “哎，等等，事情还没弄清楚。”顾南冲满脸疑惑的陆正彦笑笑，转身说道，“怎么了？” 庄寒看了眼陆正彦，“离这儿远点。”就在顾南消化这句话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宿舍楼中飞出，快步向他冲了过来，是吕静。 她近乎扑向顾南，口中还大喊着，“教授，你怎么才来啊！”要不是庄寒拽了他一下，就被抱个正着了。 摔了个嘴啃泥，吕静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目光越过顾南落在庄寒身上，瞧他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你就是庄寒师兄？”眼中的惊喜掩去了早上的恐惧，“我叫吕静，是顾教授手下的研究生。” 庄寒看了眼她伸出的手，没有理会，拖着顾南继续向前走着。吕静见状，忙跟上去，“等等，等等我啊。” 三人一前一后，从五号宿舍前离开。留下陆正彦，摸了摸鼻子，心说，自己的存在感就这么弱，还有，他眼神一沉，原来那个人就是庄寒啊。 五年前X市湘西区的无头尸案，在不到两周的时间中，陆续有十人被杀，这些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头颅，当时这个案子可让他困扰了许久，差点没把头交给局上。 若不是遇见顾南，也不知那恶鬼还要肆虐多久，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了这X市民族大学民俗学有一个叫顾南的老师，也听到一个经常出现在他口中的名字——庄寒。 今日终于得见。 “我说等等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气喘吁吁的跟在他们身后，想着这两人走的也不快，自己怎么就追得那么费劲儿。 “庄寒。”顾南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吕静，“找个地方，把事情说说吧。” ——学校食堂二楼—— 吕静嘟个嘴，吸着手中奶茶，“教授，你说找个地方，我还以为去哪儿呢，原来是食堂。” 顾南笑笑，并没有把她的不满放在心里，这是周末，留校学生不多，就算有也不会这么早跑食堂来，所以这里是最佳选择，再说了，他一会儿还有事儿想再问陆正彦。 “说吧，是怎么回事儿。” 提起这个，吕静想起了昨晚的事儿，脸色变得惨白起来，“教授，我要说杀人的可能是根绳子，你信吗？” 听到如此奇葩的话语，他同庄寒对视一下，“你见到了。”没有用疑问，因为吕静的模样，分明就是瞧见了。 “昨晚，看到楼道中飘过一条绳索，本以为是看错了，谁知早上起来就……”握着奶茶的手因为不安而紧缩，杯子都有些变形。 “你怎么看？”他问向一直没有吭声的庄寒，后者冲吕静伸出手，摸了下她额头，又抬起她手掌，瞧了瞧，“不是冲你来的。” “啊？”吕静正因他突然的亲密举动，大脑一片混沌，猛听到声音，愣了一下，“什么？” “昨天晚上见到的东西，不是冲你来的。”难得没有厌烦，又重复了一遍，“但确是冲那栋宿舍去的。” “死的是谁？”庄寒出声问着。 这一问，倒是将吕静问住，好像从一开始他们只知道有人死了，但这个人是谁，似乎并没人说起。 “你不知道？”看她为难，顾南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事情发生在你们宿舍，而你竟然连谁死了都不知道？” 吕静低着头，小声说道，“刘老师没说，去看的人好像也没提过。” 这是几个意思？顾南疑惑了，从命案发现到现在已经一个多小时，竟然没有人知道死者是谁？难道是陌生人？ “不。”也许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庄寒摇摇头，“不是他们不知道，而是被人施了咒，看不清而已。” “为什么？”吕静眼巴巴瞧着他们二人。 顾南摇摇头，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之前遇见的鬼怪，杀人就是杀人，从不伪装，死的也都凄惨，可如今这个总觉得哪里不对。 “顾南！”不远处有人喊他，顾南转头看去，是陆正彦，他挥了挥手，满头汗水跑过来，“可算是找到你了。” “怎么？”看他那么焦急，想来是有事发生。 陆正彦四处看了看，虽说人不多，但食堂还是有旁的学生，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是他凑到顾南身边，冲他耳语道，“今早收回的那具尸体，失踪了。” “什么？”顾南睁大眼睛，“怎么可能？” 陆正彦点点头，他也不明白，一具尸体好好躺在法医那儿，不过是一个转身的时间，就没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吕静仰头看着面前这两人嘀嘀咕咕，不知在说些什么内幕，而坐在自己斜对面的庄寒，从始至终都是一副表情。 “庄寒师兄，听说你当年可是顾教授的得意弟子。”她出声问着，这个人算得上是X市民族大学一号人物，可惜没能顺利毕业，“我一直都想见见你。” 一个女孩子这般献殷勤了，偏她面前的就是块石头，一言不发。 “师兄，我最近要交论文了，帮帮忙成不？”吕静见他还没反应，想着该放大招了，“前几****在图书馆，看到一本书上面记载了一个名为空村的地方，觉得很神奇，想去……” 还没说完，庄寒扫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在警告她别再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