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5
“休息一会儿吧。”门口的声音让他抬起头，看到庄寒又瞧了眼桌上时钟，“快一点了，还没睡？” “没有。”说着，将手中端着的一杯热牛奶放到他面前，“趁热喝了，早点睡。” 顾南拨弄着桌上杯子，点点头，“你也是。” 论文就放在桌上，但庄寒从回来到现在都未曾过问，是不关心吗？还是说……已经有了定论？ 关好顾南房门，客厅似乎同之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但他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同了。 站在半敞的窗前，向远处眺望，微红天空，似乎在酝酿什么。而低下头，从六楼窗户看去，不知何时，楼下草丛中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之声，偶有行人经过，但无一人注意。 庄寒的神色渐渐阴沉，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鬼祟生物，不知从何时起开始聚集，它们的目标除了顾南不会是旁人，多少料到那管留在警局的血液会造成这样后果，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快。 无论那个人是谁，他的目的都是要顾南死。 庄寒咬破手指，在空中画起符咒，亮光从远处闪过，片刻之后，鸟头兽身的神兽扇动翅膀，飞驰而来，“你们得罪的人还真不少。” “下面的，你都看见了？”庄寒指了指楼下，那神兽晃了晃头，“不过喽啰，厉害的家伙可没到呢。” “都是从何而来？” 神兽摇摇头，鸟喙轻啄着窗户边沿，，“过于隐蔽，探查不出。”它将一直抓在掌中的纸人扔进客厅，“路上干掉一只，留下了这个。” 果然如此，庄寒捡起地上纸人，中心的红点散发出的气息，正是顾南。 “我可以先帮你除掉下面那几只。”神兽如此说着，如同雄鹰的双眸渐染幽绿。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幕后之人才是目的。”庄寒若有所思说道。 “一切听你。”神兽没有多言，展开翅膀，扇动几下，缓缓升起，在空中环游一番，以示震慑，远去了。 庄寒没有阻拦，二人虽定过契约，但这些年，若非要事，他从不召唤，而这神兽平日里虽然散漫，却也救了庄寒几回。 飞离他的神兽仔细巡视四周，庄寒说的没错，这些精怪不足为惧，幕后者才最重要，而残留在纸人上的咒术气息，它多少记得，也许能寻出携带相似气息的人，也说不定。 嘎吱一声，房门打开。 站在窗前的庄寒急忙回身，顾南穿着睡衣，神情疲惫，端着方才盛满牛奶的被子，一手揉了揉眼睛，“开着窗户做什么？不冷吗？” “通通风。”边说着，他顺手关上窗户。 午夜时分，客厅的灯并不明亮，平日里这间屋子也就他顾南一人，总不记得更换灯泡。如今庄寒站在那里，才猛然想起，是不是该将那几个坏掉的灯泡换了。 如此昏暗灯光下的庄寒，似乎过于孱弱…… 折腾一天，沉静下来，巫龙的话再次从耳边掠过。 ——煞气凶险，炼化之人可能性命不保—— 他有些按耐不住了，险些在下一刻开了口，但最终还是克制下来，有些事，就算自己问，他也未必说。 两人站在客厅，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对视了许久，没有一人言语，也没一人觉得古怪。 最后，是顾南忍不住别开双眼，进了厨房，将杯子洗好放好，冲他说了句，早点睡，便进了屋，关上房门。 而在被剩在客厅中的庄寒，稳稳的坐在沙发上，看向窗外忽明忽暗的夜空，未曾合眼。 如此浑浑噩噩，一觉竟然睡到大早，顾南猛然惊醒，才想起，今天是要去学校的。急匆匆收拾好一切，临出门，看了眼似乎还在睡梦中的庄寒，欲言又止，却还是离开了。 周一早上，本就拥挤，顾南到学校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好在校长没追究，只让他坐下，便继续刚才话题。 “上周发生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学生的安全是第一，心理健康的辅导也不能落下。” 每周例会，都是同学生安全有关，尤其在出事后，无论是学校内部还是上面领导都开过会，进行自查自纠与批评教育。 顾南揉了揉额角，昨天睡得晚，一早起来本就没什么精神，听了半晌，倒有些昏昏然。 “顾南，你来说说！” 猛然被点到名，顾南一愣，看着一会议室的人都盯着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好在校长又重复一遍，“谈谈学生日常行为同安全教育的关系。” 他的心放了下来，起身不过寥寥数句，都是空泛，这些东西本就没什么好说，与其在办公室磨嘴皮子，还不如好好调查一番，学校中是否有人接触过“毋语法则”那个网站。 会议没持续多久，汇报完日常工作后，便各自散去，顾南从座位上站起，迟疑了一下，还是停下离开脚步，等众人走得差不多了，才走到钱锡政面前开口道，“校长，有些事，想跟您说说。” 钱锡政推了下眼镜，点点头，“到我办公室谈，我也有些事情要问问你。” 钱锡政今年五十五六，这个校长当得并不顺利，若不是前任突发心脏病猝死，恐怕他一辈子都转不了正，只是，名号上虽是个校长，私底下一些老教授总瞧不惯他。 关上办公室房门，钱锡政冲顾南摆摆手，“坐吧。”自己拿了纸杯，给两人倒点水，“顾南，你那间办公室，是怎么弄成那样的？” “一言难尽。”拿起桌上纸杯抿了一口，他也是渴了，从家里一路奔来，再到会议室，一口水没喝。 “顾南，咱们也不算会陌生了。”钱锡政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三十来岁，早早就升为教授，若不是当年那件事，学术上也不至于荒废至今。 “钱校长，我明白，只是有些事情我也说不清楚，希望您能体谅。”知道他倔强，钱锡政也不好多言，这个年轻人是自己老师的学生，老师离世前曾叮嘱自己要多多照顾，如今也就随他去吧。 “刚才你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我同区里警局的陆队有些联系，最近市里并不安稳，有一个异端网站在学生间流传很广，希望每班的辅导员多关注一些自己学生，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举动。”顾南将已经有人死亡的消息隐瞒下来，他希望得到重视而不是恐慌。 钱锡政点点头，才经历过吕静的事，学校是要好好抓紧，这些孩子都很有思想，但也很容易受到外界蛊惑，“我会通知下去，让各班抓紧，有情况随时通知。” “谢谢钱校长。”顾南起身，感谢道，“我先回去了，您……”他话语顿了顿，“您也注意安全。” 钱锡政摆摆手，温厚笑道，“我一个糟老头，会出什么事儿。” 从校长办公室离开，顾南心里总有些不放心，也许是最近事多，神经总是紧绷，他又揉了揉额头，没走几步，就遇见教导处王主任。 “顾南，正找你呢。”王钊忙迎上去，“有人找，在一楼大厅。” 顾南有些奇怪，谁会周一大早就来找他，向王钊道了谢，向楼下走去，才到大厅，不觉一笑，“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来了。”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才见过面的巫龙，见到顾南，他晃了晃手中新买的笔记本，“想着你这教授每个月工资不低，能不能帮我这穷苦人家报个销？” “这几个钱，能难倒你？”顾南捶了他一下，“跑这儿找我，是有什么消息了？” 巫龙压低声音，“你说对了，我还真就揪到一根小辫子！” 顾南有些不可置信，他不过随意一说，没料到他竟然真的寻到蛛丝马迹，“走，去我办公室，好好聊聊。” “哦，你办公室在哪儿？” “五楼。” 巫龙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爬楼梯要命啊！” ——顾南家—— 庄寒并没有沉睡，他一直醒着，外面的那群虽然暂时构不成威胁，但总要防备一二。 只是若让顾南知道，他一夜未眠，恐怕少不了又是一顿说教，不如装睡，让他安心。 坐在沙发上，屋外天空湛蓝，难得的好天气，似乎许久未曾这般静静坐着了，这种虽然明知危险逼近，却还是很享受的安心感觉。 咚咚咚的声音将他猛然惊醒，身子颤了下，才反应过来是有人敲门，打开房门，外面站着的人让他觉得意外。 “怎么找到这儿来？”他出声问着。 屋外人喘着粗气，不断回头向后看去，仿佛有什么追赶一般，“顾南呢？先让我进去再说。” 瞧着他大不咧咧入内，自己找出杯子，熟练地倒了杯水，一口饮尽。 庄寒眉头微皱，“你很熟悉这里。” 陆正彦瞥了他一眼，倒没在意，“来过几回。” “顾南去学校了。”他开口说着，俨然一副下逐客令的意味。 “哦，那正好，你跟我走。”说着抓起庄寒就像外面走去。 “等等。”甩开陆正彦的手，庄寒眉头已经隆成一座小山，心中更是不满，“有什么，在这儿说清楚。” “找到了。” “什么？” “跟那个什么毋语法则，有过直接接触的人。”说起这句话的时候，陆正彦的眼中闪现出令他不舒服的神采。 “是谁？” “一个小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