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傻崽子

    冷面老板转身往柜台走，没理她。见了这多次面，他十分明了这小女娃是个不安分的熊孩子。

    好话说再多也听不进耳里，三天两头在对岸喊些乱七八糟的，吵得他脑仁疼，喊完了就跑来他这儿蹭吃蹭喝。

    偏偏熊孩子长得可爱，嘴儿又甜，最喜欢娇声叫他老板爷爷。傻崽子又娇又糯的唤他爷爷，他舍不得教训她。

    他年纪大了，又是大风大浪里过来的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呢。即便如此，他狠不下心把这个误把他家当酒庄的熊孩子赶出去，甚至任劳任怨地给又熊又贪吃的崽子好吃好喝伺候着。

    独自一人时间太久了，久到孤独。渐渐的，心里头也盼着有个古灵精怪的小家伙陪在身边，不需要做太多，天天朝他甜甜笑，幸福地享用着他亲手做的食物，若是甜腻腻地唤他爷爷，那就更好了。

    能寻到他这儿，说明嘉灵福源深厚。缘分加运气使得他们有了交集。刚见面，娇娇甜甜的小家伙合他眼缘，得了他青睐，愿意让嘉灵来他这儿蹭吃蹭喝。

    若不然，熊孩子给的那一丁点小碎银，够干嘛的？别说她吃进肚里的材料费，连进他家门的资格都不够！

    冷面老板颤颤巍巍地拄着拐杖回躺椅躺着，半睁半闭的浑浊老眼不错眼珠地看着傻崽子。

    嘉灵捂着狂乱跳跃的小心肝，麻溜地站起来拍拍沾了灰尘的长裙，瞧了一眼自得其乐躺在摇椅上的老板，歇了继续探察的心思。

    以宫中最标准的高贵优雅姿势品味桌上的豆腐花，吃一口，金鱼眼儿眯起来享受。

    哇哦，怎么这么好吃？香滑可口，恨不得吞掉舌头！

    嘉灵小口小口地品尝着美味豆腐花，舌尖触到无穷的香馨甜美，不足她巴掌大的小小一碗哪里能填满吃货帝姬的胃？

    嘉灵意犹未尽地舔舔唇，摸摸小肚子，嗯，小肚子空间还有很多剩余，还可以再来一碗！

    于是，嘉灵捧着空碗来到冷面老板跟前，撒娇卖萌求着老人家：“老板爷爷，你家的豆腐花太好吃啦。人家吃一碗吃不够啊，再给人家来一碗嘛。求求你啦。”

    冷面老板斜她一眼，傻崽子个子小小还真能吃。别看这碗小，不足十岁孩子的手掌宽，其中蕴含的能量极大，足以让普通的十岁孩子爆体而亡。

    若是让那些老不死地看到这傻崽子意犹未尽的样子，八成得傻眼，冷面老板心里得意，没有推脱，接过小崽子的碗颤巍巍地进了厨房。

    嘉灵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前提是得忽略掉熊孩子伸出去的小脑瓜，贼心不死的帝姬不敢往前走一步，但是脑袋伸得老长。

    “傻崽子，你脑袋再伸长一点，我就砍断它！”冷面老板不怒自威地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嘉灵没想到又被抓包，无辜地吐了吐舌头：“老板爷爷，您怎么叫人家傻崽子呀？人家又不是畜生……”

    ‘畜生’二字说的声量极小，嘉灵脱口而出之后，顿了一会儿小脸臭臭的，咬牙切齿低声唾骂：狗屁青山尊者！去你的‘与畜生无异’！

    “嗯？傻崽子，你在骂什么？小小年纪积点口德！”冷面老板骤然的关怀令兀自生气的熊孩子面色微变，眼眶一下子红了。

    “老板爷爷，你能不能不要再叫人家傻崽子啊。前几天有个死老头骂人家是畜生……”嘉灵越说越小声，颓丧得小脑袋都快缩到衣领，哪里还有半分之前欢喜的模样？

    冷面老板默了一下，嗤一声：“傻崽子，你今儿来我这儿来寻安慰？”

    嘉灵许久没有吭声，捏了捏掌心：“老板爷爷，你说人家十二岁了，武者之魂还是唤醒不了，人家真是废物么？”

    冷面老板哼了哼声，对于正常人而言，十岁还唤醒不了武者之魂，确实是废物一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他跟前这个傻崽子便是例外中的例外。

    这回答是赞同还是不屑回答，嘉灵不得而知。她也无心去揣测，自顾着往下继续诉说身为废材少女的烦恼。

    “武者之魂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听不懂人家的话，人家怎么努力修炼都没有反应。它不听话要人家怎么办嘛。”嘉灵握紧小拳头，也不管对面的老人家听不听，倒豆子般一股脑把自己的烦恼说出来。

    “老板爷爷，那青山尊者就是个高级骗子！除了会骗母妃和父皇，他什么都帮不了人家，还总爱把人家当成傻子。真当人家不知道他的龌龊打算，打着帮人家唤醒武者之魂的旗帜，实则想要拿人家当标本，想要踩着人家出头，这样的人是不是最坏？这样的人哪里值得人家尊敬？”

    “‘不尊师不重道与畜生无异’，话说的冠冕堂皇，任谁听见了都会认为是人家的错。起码母妃就是这么想的，老板爷爷你是不是也这么想啊？”澈亮的双眸紧张地望着冷面老板，既害怕又期待，嘉灵总认为冷面老板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嗯……”冷面老板本不想理会傻崽子的胡言乱语，偏偏那一双大眼睛引得他心软，违心地应声之后，气急败坏地开骂：“果然是个傻崽子！既然知道那人不安好心，为何不直接与你家人说？跟我这个糟老头子说有什么用？这东西你还要不要吃？不吃倒掉！”

    那一声‘嗯’吓得她小脸煞白，差不多要绝望了，听见老板爷爷骂自己，满血复活啊。

    头一次被人骂也这么开心，从来没有人像冷面老板这样对待她，边骂她边对她好，这种体验新奇又好玩。

    嘉灵露出八颗牙，甜腻腻地蹭蹭老人家：“我就知道老板爷爷和那臭老头不一样。哎，哎，老板爷爷，你要端着人家的豆腐花去哪呀？人家要吃，要吃的！”

    冷面老板转身之后，瘫了几十年的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听到傻崽子充满活力地呼唤，感受到傻崽子紧抓着他的小手，顿觉岁月静好。

    嘉灵又娇又糯地叫了好几声，又是缠又是抱得折腾了许久，才从老人家那里挽回了那一碗豆腐花。

    冷面老板看着傻崽子rou疼又珍惜的模样扬了扬嘴角，倏然嘴角弯下，他家又闯进来一个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