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义气江山

    第六十四章义气江山

    实际上，也确实没有过多久……袁绍下令让刘备自领一军去汝南联合黄巾军在背后牵制曹cao，得到这个消息后，刘备十分欢喜，他终于不用受制于袁绍，而是能自己去干一番事业了。

    然而一直跟随刘备的赵云却并不这样认为，因为袁绍之所以会下这个命令，是因为曹cao先后取得了白马，延津之战的胜利，袁绍痛失颜良，文丑两员大将，前线兵力吃紧。这次派刘备出去，袁绍没有借给刘备任何军队，来的时候多少人，走的时候就带走多少人，说是联合汝南黄巾，但你没有实力，怎么联合？说到底，袁绍是想让刘备砸锅卖铁去汝南变出部队来帮他打曹cao。

    不过，也就是那时，赵云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刘备的军队，在他离开邺城的三天内，他的军队从袁绍最初给他凑足的那微不足道的一千人，扩张到了五千人。那五千人，并不是什么正规的部队，这些人，大多数是农民，也有乞丐，甚至一些流寇。还有一些商人向刘备提供战马兵器，赵云并不知道刘备到底是在哪结识了这么多各行各业的人来帮他，但是他却认出了其中的一部分人。

    没错，那是刘备之前帮助过的村民，见到这些村民的面孔，赵云大概明白了，或许其他的那些人，也是受了刘备的帮助，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甘愿远走他乡与刘备一起去汝南。

    “子龙，现在你明白，仁义是什么了吧？”

    “嗯，大概——”

    “没错，仁义不是施舍，也不是利用。我把你当朋友，比起我的钱，我觉得你更重要，所以我请你喝最好的美酒。这是朋友之间的义，而我对这里的所有人也是一样，哪怕他们是最底层的人，只要他们勤劳，只要他们想靠自己这双手过上好日子，我就绝对不会看不起他们。我会把他们每个人都当做我的朋友，都以朋友的情义去对待他们。这种情义，就叫仁，在我看来，所谓仁义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从那以后，直到先帝故去为止，我从未怀疑过他所做出的判断。”赵云怀念地讲述着自己的经历，而赵兴也在一边仔细地聆听着。“仁义并不是施舍得多，也不是单方面的给予，先帝一路走来，多数时间都没什么钱财可以施舍，反倒是先帝总是能遇上一些心甘情愿帮助他的人。如果说用施舍去衡量仁义与否的话，先帝恐怕就是诸侯中最不仁义的君主了吧。不过，如果把对身边每个人花费心思作为仁义的衡量标准，先帝就是世界上最仁义的圣人。”

    “在那之后不久，曹cao击败袁绍，统一了北方，先帝告诉我，他要击败曹贼，匡扶汉室，而他手里，不过五千人，以及包括我在内的几位将军和文臣罢了。那时的先帝已经四十多岁，而曹cao也是一代雄主，我当然知道，当时先帝说得话是多么荒诞无稽。但是——”

    “但是，从他嘴里说出来，我就想要帮助他实现，哪怕那真的不可能做到。哪怕说出这句话的先帝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当时的我，就是这么想的：‘如果先帝真的是个疯子的话，那我赵云，就用这一生的时间跟他一起疯下去。’恐怕其他几位将军也都是这么想的吧。”

    刘备，你说他是疯，是傻，这或许都不错，因为他可以再一穷二白的情况下，毫不在乎地将他仅剩的那一星半点让给别人。你说他狡猾，那也不错，毕竟最后的结果，是他从别人那得到了无数倍于他给予别人的东西。

    或许在千百年以后，会有学者认为，刘备是个阴险狡诈，带着仁义的面具去榨取利益，用眼泪去换取别人同情的小人。不过无论是赵兴还是赵云，还是这季汉的任何一个臣子都不会这么认为。因为当你真正见到刘备之后，你就会发现，你究竟失去了什么呢？钱财，权力？或许你真的失去了它们，不过在那同时，你也得到了作为一个人来说比什么都重要的东西。

    正因为千百年后的学者不会知道那份重要的东西的真正价值，所以他们才会认为刘备是个欺骗者。不过刘备却是个活在当下的人，他的天下并非为子孙而打，而是为了自己的朋友而打，为了自己最重要的朋友，他可以不惜发动一场荒谬的战争，一场可能让十余年的经营化为泡影的战争。然而也只有刘备，能让一国之人全部因他的愤怒而愤怒，在刘备心意已决之后，全国上下连成一气，就为了帮刘备打这场不计后果的战争。刘备不是亲王，他的愤怒不会伏尸百万，流血千里，但他的愤怒能让举国之人皆因此而怒，这份力量，远比靠残忍的杀戮治国的秦王更加崇高，也比不惜一切谋取帝位的汉高祖更加伟大。

    “元隆啊，你现在应该明白了，我们这些老一辈的将领，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的拼杀，那绝不是因为我们有着统一天下的伟大志向，也不是我们觉得皇帝不能姓曹只能姓刘。对于我们来说，先帝才是最重要的，匡扶汉室不过是给外人听的名号，我们每一个人，都是因为先帝才会存在于此。对于我们来说，这个国家是先帝生命的延续，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会向陛下效忠。”

    赵云的话，赵兴听起来感到很熟悉，没错，那是诸葛亮在刘备死后，为劝谏刘禅勤勉政事，说得一番话。“侍卫之臣不懈于内，忠志之士忘身于外者，盖追先帝之殊遇，欲报之于陛下也。”在原本的世界线上，这本来是诸葛亮北伐前写进出师表的一句话，不过在这条世界线中北伐是刘备和诸葛亮共同发动的，当时刘禅还没登基，所以出师表也没有存在过。不过诸葛亮的为政之道，仁德品行，就算没有出师表，也会通过其他文献流传于后世。

    可见，不止是赵云，连诸葛亮也是如此，他们的才能出类拔萃，但他们聚集于此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在这里证明自己的实力，施展自己的抱负，那样的话曹魏其实更适合他们。他们之所以聚集于此，正是因为他们是刘备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