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言情小说 - 窈窕庶女:绝代世子妃在线阅读 - 第三章 烫伤

第三章 烫伤

    小年这天,也是民间祭灶的日子。祭灶用的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只不过‘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所以蒋靖和带着二少爷蒋毓清、三少爷蒋毓麟、四少爷蒋毓丰祭灶,肖氏领着女眷等在内室。

    肖氏和几位姨娘说着话什么,眉眼舒展;大少奶奶晁氏自坐在一处,静默不语;五小姐蒋毓茹和六小姐蒋毓芬挨坐在一旁,交头接耳;八小姐蒋毓瑾坐在椅子上,兀自玩着刚打好的梅花络子;蒋梅娘则坐在对面,眼观鼻鼻观心,似是对屋内一切视若罔闻,眼角余光却将众人表情看在眼里。

    “七jiejie……”蒋毓瑾扭身扯了扯蒋梅娘,小声道,“七jiejie什么时候才能好全啊?”

    “怎么了?”

    “七jiejie当真不记得了吗?”蒋毓瑾低下头,小声道,“周大夫说七jiejie摔伤了脑子,不记得从前了。”小小人儿,嗓音中尽显失落,话落,还摇头重重叹息了一下。

    手覆着她后脑,蒋梅娘轻声道,“七jiejie不记得,但是八妹可以告诉七jiejie啊。”

    蒋毓瑾赫然抬头,双眸晶亮,正欲开口,看到父亲跟三位兄长进来,她瘪了瘪嘴,快速说了句“我明儿过去找七jiejie,再告诉七jiejie”。端正坐好,甜甜的喊了声爹和哥哥。

    饭厅里摆着三张饭桌,中间隔着个白绢屏风。长幼有序,大家按着规矩依次入座,蒋毓茹伸脖朝屏风外看了眼,在蒋毓芬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蒋毓芬则在她位置上坐下。

    “五jiejie,你怎么……”

    蒋梅娘握住蒋毓瑾的手,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蒋毓茹秀眉一挑,神色中尽显得意,蒋毓瑾气恼地跺了跺脚。

    mama们将早备好的膳食送进来,一一摆好,而后恭敬退下。鸡鸭鱼rou,鲍参翅肚,应有尽有,甚是铺张奢侈。

    “七meimei病了三个月,虽说现在好了,脸色看起来依旧不好,腿也没完全好利索,该好好补补身子才是。”蒋毓茹夹了一只鲍鱼放进蒋梅娘碗中,眉眼带笑,声音轻柔。

    “谢五jiejie。”蒋梅娘也夹了一块鲍鱼放在蒋毓茹碗中,微微笑道,“五jiejie也受凉病了两个多月,按说,受凉并不严重,若及时医治,小半个月便可痊愈,五jiejie怎的病了这么久呢?”

    醒来当日,送葬之人均以为她诈尸,吓得惊慌逃窜,蒋毓茹更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转醒后,整日疑神疑鬼,说不相信她没死,反说回来找她报仇,夜里噩梦不断,吓得大病一场。

    肖氏早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议论当日之事,下人们却私下议论,说五小姐大病是因为七小姐,还说七小姐掉下崖跟五小姐有关。

    蒋毓茹本就做贼心虚,这会儿听到她如此说身躯一震,险些打翻碗碟。怔怔看着蒋梅娘,良久才指着她道,“你,你什么意思?”她莫非记起当日的事了?不对,周御医说她摔伤了头,即便恢复记忆也不可能这么快。

    “我……”蒋梅娘像被吓到,低下头,小声道,“五jiejie别生气,我,我没有什么意思?我只是好奇……只是关心五jiejie。”

    蒋毓芬看到蒋梅娘软懦的样子,嫌恶地皱了皱眉,拉着蒋毓茹,巧笑道,“五jiejie,别跟她一般见识,免得气坏了身子。再说,爹就在屋内,万一给爹听到……”

    蒋毓茹哼了一声,挣脱手,夹起鲍鱼仍在桌上。蒋毓芬讨了个没趣,手就那样僵着,哑口无言。

    蒋梅娘暗自好笑,夹了一筷子素菜送进嘴里细细地咀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不多时,听到蒋靖和问,“有没有派人去过紫云观?娘有没有说今年回不回来?”

    肖氏放下筷子,看着他道,“前日就派人去过了,娘说下了雪,山路难行,就不回来了。”

    “老太太也真是,好端端宅院不住,去山上……”做什么三个字还未来得及出口,看到蒋靖和倏然看向自己的眼神,方姨娘登时住了口,随后给蒋靖和跟肖氏各夹了些菜,巧笑道,“妾身只是觉得观里生活清贫,比不得府里,担心老太太身子吃不消。”

    蒋靖和收回目光,又道,“怜儿可有写信说什么时候回来?还有二哥、湘儿、四妹。”

    怜儿全名蒋毓怜,是慧姨娘所出,如今在庄子里跟着教习嬷嬷学习规矩。湘儿全名蒋毓湘,是肖氏长女,五年前嫁入饶阳县傅家。而蒋靖和口中的二哥和四妹,自是蒋老爷子庶出的儿女,蒋靖安和蒋靖方。

    肖氏道,“二哥跟怜儿除夕前回来,湘儿初五回来,四妹说动身前来信。”

    蒋靖和点点头,不再多言。肖氏张了张口,终究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蒋府比起她曾生活的家,真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起曾经,唇畔刚刚扬起的笑容陡然一僵,须臾,蒋梅娘扯了扯嘴角,只余嘲讽。

    余光瞥见蒋毓茹唇角边突然扬起的笑意,蒋梅娘漫不经心地顺着她眼睛看去,见一mama端着一只大碗小心翼翼往这边走来,轻烟自碗中徐徐而出,带着股子清香馥郁的香味飘散在屋内。

    再看蒋毓茹眼睛里的得意和算计,蒋梅娘心下了然,她还当她还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忍气吞声的蒋梅娘吗?

    “戚mama,端到这里来!”

    “是,五小姐。”

    戚mama正要将碗放下,听到蒋毓茹的话,她笑应了声,遂又端起,脚步轻缓地朝里面走去。

    蒋梅娘微微避开些,静静看着蒋毓茹。戚mama提醒了一句,仍小心将碗举起慢慢送向饭桌。就在这时,蒋毓茹抬手一顶,手中碗顿时朝右边倾斜,戚mama大惊失色,还未做出反应,手肘又被撞了一下,手里一空。

    “五jiejie……”

    “七jiejie……”

    蒋毓芬和蒋毓瑾惊呼出声。

    蒋梅娘护着蒋毓茹滚在地上,guntang的鸡汤却尽数倒在蒋毓茹背上,饶是她穿得厚实,依旧疼得哇哇大叫,眼泪直流。

    “怎么了?”听到喊声,蒋靖和先一步过来,看到眼前景象,脸色一变,疾步朝过去扶起二人,皱眉看了下蒋毓茹,拉着蒋梅娘道,“七儿,告诉爹,有没有摔伤哪里?”

    蒋梅娘摇头,“七儿没事。”

    蒋毓茹蒋靖和眼中的关切和疼惜,咬了咬唇,为什么父亲只关心她,对她却不闻不问。心下委屈,双眼含泪。待看到肖氏过来,她大喊一声,起身扑进她怀里,抱着她大声哭起来。

    肖氏、慧姨娘、刘姨娘、方姨娘、玉姨娘跟候在屋外的丫鬟们闻声也跟着进来,看到眼前景象,均是唬了一跳。

    “小姐……”

    蒋梅娘按了按春柳的手背,示意她不要担心,更不要说话,垂低着头,面露胆惧。

    “茹儿,告诉娘,发生什么事了?”肖氏向来宠爱这个幼女,听到她的哭声心顿时乱作一团,目光一扫地上碎片,心下隐约明白了几分,只是碍着蒋靖和,不好发作,遂轻拍着她后背,柔声问道。

    “啊!娘,好疼。”蒋毓茹如被针刺般一步跳开,反摸着背,眼泪簌簌而落。

    肖氏眼睛一跳,顾不得其他,把她拉到跟前扯开衣领一看,脸色大变,“茹儿,你的背……”

    “怎么了?”蒋靖和转头道。

    “老爷,您自个儿瞧瞧……茹儿她……”

    蒋靖和走过去,肖氏拉开蒋毓芬衣领,话还未说完,声音哽咽,偏头擦了擦眼。

    “茹儿,你告诉爹,这是怎么弄的?”蒋靖和指了指她的背。

    蒋毓茹胡乱抹了下脸,伸手一指,扭头,恶狠狠地瞪大眼,“是她!是她故意弄翻鸡汤,把我烫伤的!”

    蒋靖和脸色一沉,看向蒋梅娘,道,“茹儿说的是真的吗?你故意打翻鸡汤?”

    问都不问就认定是她故意打翻鸡汤。蒋梅娘在心里悲凉一笑,摇头道,“我……我没有……”

    “毓芬,你刚一直跟你五jiejie和七妹在一起,你告诉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蒋靖和转眸看着她,厉声道。

    蒋毓芬身躯一颤,嘴巴动了动,不知该说什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根本就不知道。

    “爹,七jiejie根本没有故意打翻鸡汤……”蒋毓瑾上前一步。

    “瑾儿!”玉姨娘喊道。瞥了肖氏一眼,看到她陡然冷下眼神,暗暗攥紧手中丝帕。

    “玉芩,你先不要说话。”蒋靖和扫了玉姨娘一眼,看向蒋毓瑾,道,“瑾儿,你告诉爹,五jiejie跟七jiejie刚刚怎么了?”

    蒋毓瑾道,“瑾儿也不知道鸡汤怎么打翻的,可是不是五jiejie说的那样。七jiejie没有故意打翻鸡汤,反而看到鸡汤打翻,怕烫到五jiejie,还护着五jiejie躲开结果……”

    “八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戚mama呆愣着,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回过神,听到蒋靖和声音,她愕然抬头,随即跪下,结结巴巴道,“回……回老爷的话,八……八小姐说的都是真的。是……是奴婢没有端稳鸡汤,烫到了五小姐。”话说完,已是满头大汗。

    “爹,您看,七jiejie的手起泡了。”蒋毓瑾抬起蒋梅娘左手,又转眸看着梅娘,“七jiejie,是不是很疼?”

    蒋靖和看了眼蒋梅娘的手,又盯着蒋毓茹,面色阴沉道,“茹儿,为什么要无中生有冤枉你七meimei?你跟七儿之间隔着毓芬,为什么毓芬没有被烫到,反倒你被烫到了?”

    蒋毓茹身子一抖,恨恨地瞪了眼蒋毓瑾,过去拉着蒋靖和的手,糯糯道,“爹不是要我对跟七妹亲近吗,所以我才跟七妹坐一块的。爹,是我错了,可是我不是故意要冤枉七妹……我身边就只有七妹六妹,鸡汤是从右边倒下来的,我以为,以为是她故意弄翻的。”

    “七儿若当真故意弄翻鸡汤,她会护着你,自己还会被烫伤吗?”蒋靖和斥道,“茹儿,你真是被惯坏了!来人,送五小姐回去,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将戚mama仗责二十。”

    “爹……”

    不理会蒋毓茹哀求的眼神,蒋靖和扯开她的手,走到蒋梅娘跟前,道,“烫伤了怎么也不出声?疼吗?”

    她们都是父亲的女儿,为什么父亲要如此厚此薄彼?蒋毓茹只觉兜头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暗暗握拳,目光怨毒地瞪了蒋梅娘一眼,她捂着脸,负气跑出去。

    “哟,怎么这么热闹啊?早知道我就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