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姐妹
拐过楼角，听到屋内传出的说笑声，蒋梅娘扯住蒋毓瑾，“大jiejie她们除了说过来找我说话，还有没有说别的？” 蒋毓瑾偏着头想了，摇头道，“大jiejie只说过来找七jiejie说话，没有再说别的了。” 大小姐蒋毓湘跟五小姐蒋毓茹是肖氏所生，感情深厚，四小姐蒋毓怜虽是慧姨娘所生，自小却在肖氏身边长大，跟蒋毓湘蒋毓茹姐妹二人感情非同一般，六小姐蒋毓芬跟蒋毓茹交好，形影不离，蒋毓茹病倒这些日子，多半都是她陪在屋里。 而她这个七小姐，与她们虽然都是蒋靖和亲女，在她们之间却是个异类。她们从不跟她玩耍，更勿论一起说话，如今，如她们所愿她搬来望月楼，她们竟主动过来找她说话。 其中缘由，只怕没有这么简单。 “小姐，会不会是五小姐跟大小姐她们说了什么，所以……”春柳小声问道，神色中尽是忧色。 “五jiejie说了什么？”蒋毓瑾望着她，一脸好奇。 “没什么，我们上去吧，免得大jiejie她们等久了。”蒋梅娘笑着捏了捏她的小翘鼻，用仅两人听到的声音快速叮嘱了春柳一句，“一会儿见机行事。”抬脚往楼上去。 “大jiejie，我把七jiejie找回来……” 屋内几人正在说话，听到蒋毓瑾的高喊，便止了话，敛了笑，朝屋门口这边看来。 “七meimei回来了。”蒋毓湘起身过来，亲昵地拉着她。见状，另外几人纷纷起身。 蒋梅娘抽回手，一一行礼道，“七儿见过大jiejie、四jiejie、五jiejie、六jiejie。” “奴婢见过大小姐、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春柳跟着一块儿行礼，其他丫鬟也跟蒋梅娘行礼。 “你们都下去吧，让我们姐妹几人好生在屋里说说话。”待丫鬟们行礼退下后，蒋毓湘拉着蒋梅娘过去挨着自己坐下，笑着问道，“我们不说一声就过来，七meimei会不会不高兴？” 蒋梅娘摇头，笑看着道，“jiejie们来望月楼，七儿欢喜都来不及了，怎么会不高兴。”她肤色白净，吹弹可破，容貌虽不比的蒋毓茹俏丽，却是气质极佳，唇边含笑，真真是温婉娴静。 目光从另外几人面上扫过，蒋毓怜蒋毓芬脸上均噙着笑意，蒋毓茹绷着张脸，怒目而视，待看到蒋梅娘笑着看向自己的眼睛，不由想起当日之事，身躯轻颤，苍白了脸。 “五jiejie怎么在发抖？又不舒服了吗？”察觉她突然颤抖的身子，蒋毓芬出声关切道。 “不是。”蒋毓茹赶忙否认，搓了搓手臂道，“突然觉得有些冷的厉害，大jiejie，我们先回去，改日再过来好不好？” 蒋毓茹自小不喜欢蒋梅娘，方才也是被她们强迫来的，这会儿听到她的话，蒋毓怜只当她是在闹别扭，遂笑着哄道，“八meimei才把七meimei找回来，我们说说话，一会儿再走，可好？” 蒋毓茹正欲拒绝，却看到蒋梅娘起身端着火盆过来，她倏然起身，神色戒备道，“你，你想做什么？” 蒋梅娘轻轻放下火盆，蒋毓茹顿时如受惊的鸟，扯着衣裙跳开，大声道，“蒋梅娘，你为什么要烧我的衣裳？” 快速看了几人一眼，蒋梅娘低下头，像是被吓到一般，嗫喏道，“我没有要烧五jiejie的衣裳。五jiejie说冷，所以我才把火盆端过来，这样五jiejie就不会再觉得冷了。” “五meimei误会了，七meimei没有要烧你的衣裳。”蒋毓湘过来拉着蒋毓茹，道，“快坐下烤烤，一会儿就不冷了。” “大jiejie，四jiejie，我没骗你们，她刚刚真的想烧我的衣裳！”蒋毓茹指着蒋梅娘。 “五jiejie就知道冤枉欺负七jiejie。” “你胡说什么？”蒋毓茹盯着蒋毓瑾，面红耳赤道，“我什么时候冤枉欺负她了？” 蒋毓瑾抬起头，无所畏惧地迎着蒋毓茹怒火中烧的眼睛，快速说道，“我说错了吗？你故意用墨汁弄脏七jiejie的衣裳，又拿蟑螂吓唬七jiejie，冤枉七jiejie打翻鸡汤，还有……” “你给我闭嘴！” “啪”一声清响，蒋毓茹挣脱蒋毓湘，扬手给了蒋毓瑾一记耳光，众人其他人吓了一跳，赫然张大眼睛。蒋毓茹也被自己吓了一跳，看看蒋毓瑾又看看自己的手，神情慌张。 “五meimei你怎么能打八妹？”蒋毓怜训了蒋毓茹一句，疾步过来揽着蒋毓瑾肩膀，轻声道，“八妹疼不疼？给四jiejie看看要不要紧？” 蒋毓瑾捂着左脸，恨恨地指着蒋毓茹，“你欺负冤枉七jiejie还不够，现在还打我。你等着，我现在就告诉爹去！”说罢，大力推开蒋毓怜，转身朝外面跑去。 “八妹……”蒋毓芬追出去，看到蒋毓瑾跑下去，勾唇一笑，转头道，“不好了，八妹跑下去了。” “这下怎么办？”蒋毓湘向来没有主见，顿时慌了心神，“都怪我不好，如果不是我硬拉五meimei过来，现在也不会……” “大姐，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蒋毓怜过来道，“我们现在赶紧去追八妹，想法子哄住她。” “那我们快去。”蒋毓湘提着裙摆出去，又转头叮嘱蒋毓茹，“五妹，你先去母亲屋里待着。” 蒋梅娘冷笑，这就是所谓的姐妹。 书房内。蒋靖和正跟廷尉左监肖卫肖大人商讨前几日打死人的案子，犯人霍秉文是大将军霍锵天之子，被打死的人王宝玉是少府丞王洵王大人幺子，霍王二人与他交情颇深，如今霍秉文打死王宝玉，霍锵天留守边关，而王洵每日过来要他斩了霍秉文替自己儿子报仇。 霍秉文正直刚毅，一如父亲霍锵天，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打死人，可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他，又有王宝玉小厮作证，而霍秉文除了承认打死王宝玉，其他均不肯说，便是他有心救他，也是力不从心。 “蒋大人……蒋大人……” 蒋靖和猛地回神，看向肖卫，问道，“肖大人刚刚说什么了？可是想到法子了？” 肖卫摇头，“下官一时也想不出法子，要不……咱们写封信派人给霍将军送去，看看他有没有什么法子。” “霍将军如今留守西北，便是送信与他，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近火。”蒋靖和叹气，思索良久道，“我总觉得这案子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秉文好像隐瞒了什么。这样，你一会儿回去多派几个衙役再去事发现场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还有，让仵作再检查一次王宝玉的尸体。” 听得一阵急促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福泉打开书门看了眼，回禀道，“回老爷话，好像是八小姐。” “爹……” “八妹……”见蒋毓瑾快跑到跟前，蒋毓怜疾步追上去，挡在她面前，道，“八妹当真要告诉爹吗？” 蒋毓瑾望着她道，“四jiejie又要我不要告诉爹吗？” “八妹……” 蒋毓瑾转头望着蒋梅娘，眼泪倏然滑落，委屈道，“七jiejie也跟四jiejie一样，要我原谅五jiejie，不要告诉爹吗？” 看着她肿起的小脸上清晰印下的指印，蒋梅娘无言以对，她两次护她，她却眼睁睁看着她挨打，心下已是愧疚，又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原谅蒋毓茹，让她瞒下一切？ “八妹，五jiejie打你是五jiejie不对，我们先回去，一会儿大jiejie让五jiejie给你道歉，可好？”蒋毓湘过来道。 蒋毓芬也跟着附和，“爹的书房好像有客人，八妹，我们先回去。”说罢，拉走蒋毓瑾走。 “放手！”大力打掉她的手，蒋毓瑾退到蒋梅娘跟前抱着她，抬手擦了下脸，泪眼婆娑道，“五jiejie欺负七jiejie时，你们要七jiejie不许告诉爹。五jiejie打我，你们又不许我告诉爹。为什么五jiejie打我，我还要原谅她？五jiejie是你们的meimei，我跟七jiejie难道不是？” “八妹……” “你们在那里做什么？” 看到蒋靖和过来，蒋毓湘、蒋毓怜、蒋毓芬身躯均是一颤，心下顿时慌作一片，低头，畏畏地喊了声爹。 “谁允许你们来这边的？我跟你们说的话，你们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蒋靖和一脸厉色。 蒋毓怜赶忙道，“爹，我们不是有意要违背您的意思。您别生气，我们这就回去。”说着，去拉蒋毓瑾。 蒋毓瑾甩开她的手，回身扑进蒋靖和怀里，紧紧抱住他，低声呜咽，小身子一抖一抖的。 蒋靖和皱眉，低眸看着死死抱住自己的小人儿，心疼道，“瑾儿，你怎么哭了？” 见她抱着自己却不说话，再看到另外几个女儿神情中的紧张，蒋靖和推开蒋毓瑾，待看到她肿起的左脸，骇了一跳，随即道，“瑾儿，你的脸怎么了？” “爹，八妹她……” “是五jiejie打的。”蒋毓瑾截断蒋毓怜，道，“爹，五jiejie打了我，大jiejie她们还不许我告诉爹，难道瑾儿不是她们的meimei，不是爹的亲生女儿吗？” “瑾儿不许胡说！你当然是爹的亲生女儿。” “那七jiejie呢？”蒋毓瑾指着蒋梅娘。 蒋靖和眼睛微闪，看了眼蒋梅娘，道，“七jiejie跟你一样，当然也是爹的亲生女儿了。是了，你刚刚说，五jiejie打你？五jiejie为什么打你？” 蒋毓瑾点头，落下几滴眼泪，把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抽泣道，“我看不想七jiejie一直被五jiejie欺负，所以说了五jiejie，五jiejie就……爹不是说兄弟姐妹要友爱，为什么五jiejie总欺负我跟七jiejie？” “瑾儿别哭，爹会为你做主的。”目光一扫蒋毓湘三姐妹，蒋靖和看向肖卫，“肖大人笑话了。” “蒋大人言重了。”肖卫拱手一拜，道，“蒋大人既然有事处理，下官先行告退。” 蒋靖和颔首，吩咐福泉去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