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姊妹情儿女痴【第八幕】真相（10）

    翌日，细雨如丝，晨风凉意沁骨。

    似是急于给盟国日本交代，撇清一切干系，校方在亚历山德拉等学生干部的簇拥下，仓促集合全体在校师生，郑重宣读了相关决定，即今日起，正式取消刘砚心等中国留学生的学籍，不得以任何借口滞留柏林大学；‘林静如’、许平君等非柏林大学留学生待实习结束后，必须立即返回各自院校，不得有丝毫迟延。

    没有许平君之前所推测的“校方面谈”，反而验证了雨薇曾在夏里特医院里的一番预见。旁听的师生们则一律神色平静，久久雅雀无声，毫无三天前在校内或菩提树下大街所表现的各种喧哗，仿佛已被透支了所有精力而彻底沉寂。

    “慢着！”未及校方宣告完毕，突来一声嘶喊在人群中响起，惊得多少人纷纷转首注目，更使方才获悉被剥夺了学籍而暗自神伤的陆俊等人目瞪口呆——却是刘砚心与岑苡诜互相牵手，昂首挺身走向前方，眸光坚定如石。

    “刘小姐，请别妄想改变校方的意见了。”见刘砚心一把夺过话筒，毫不举止矜持，亚历山德拉陡生厌恶，忙迈步上前，冷冷望定她，“你应该清楚记得本月17日，我曾当众劝诫你‘务必清楚柏林大学的相关处罚’这句吧？所以你们中国人一意孤行而陷入如今境遇，怨不得任何人！”

    四周已然大乱，众人七嘴八舌让庄重的现场俨然成了无数辩论会，仿佛他们被重新注入了活力，再度活跃开来。田培林见状暗道一声不好，试图上前劝说刘砚心，被不远处的陆俊猛拍了肩膀且使个眼色后，只得焦急地望定前方。克里斯蒂娜低声骂了一句，怒意布满面庞。雨薇与许平君互望一眼，默默凝视那二人的身影。

    “在这里，只想将我的经历告诉诸位。”刘砚心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绪，娓娓道来。

    这喧宾夺主的行为令亚历山德拉怒不可遏，当即狠瞪了岑苡诜后，扯住刘砚心的领口，恨不得令此二人从眼前马上消失，再也不见。然而见校方并未有如此打算，她只得松开手，悻悻退居一旁，恨恨望着刘砚心慷慨陈词，令会议主题越发偏离。

    那是1937年深冬时节的事了。

    自日军虽赢得“淞沪会战”，却未能达成“三个月灭亡中国”的预先目标，急于挽回颜面的日军很快兵分三路，急向南京大举进犯。

    作为一国心脏，南京稍有闪失必将对全体国民士气、民国的国际地位等带来难以估计的恶果。国民政府遂任国民革命军上将唐生智南京卫戍司令长官，一方面急命国民革命军撤退，一方面紧急制定在上海以西仅300余公里的战役，一场号称15万的‘国’‘军’抵抗20万日军生力军的苦战的序幕就此拉开。

    不想国民政府所下达的撤退命令过于仓促，后方国防工事交接失误不断，随着日军轰炸机的大范围轰炸，本该井然有序的军事撤退竟演变为一场大溃败，尽管防线之一——锡澄线的江Ｙ保卫战的爆发阻挡了日军海军逆江而上，试图与日本陆军夹击进犯内地的计划，可无锡的快速陷落使锡澄国防线基本不曾发挥作用，导致了日军北路主力如入无人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