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翼已成,凤展华彩二十七
…… “一来两全其美,两安千秋万春二殿之心。 二来么…… 只怕主上,却还有些事,要借此机会,逼着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不得不答应呢!” 是夜,今日在明广厅中,一举叫整个大唐都记下他名字的狄仁杰,面对上司唐临的相询,却笑着平和地回答: “看来这主上,也是有些自己心思的……想一想,能叫他这般费心思逼着皇后娘娘与淑妃娘娘答应…… 无非是些女子之事。 这么想来……那宫中合了此事的,只有一个先帝才人,如今据说是皇后娘娘私引入宫中的法师明空了…… 看来,主上是铁了心,要立这位法师为妃呢!” 唐临听毕,啧啧纳罕,不由问道: “却不知怀英(狄仁杰的字)如何知晓?” 狄仁杰闻言,忽觉若有所悟,遂笑着含混而过。 唐临心知他必知其中奥秘,然奈何他不欲直言,也便不得而知。于是只得再加褒扬一番,这才放他离开。 …… 是夜。 太极宫。 立政殿中。 媚娘闻得李治去了千秋殿,心中有所失落,然口里却只道: “这样也好……本来就是已点了一把火的,这样来添把柴,也是好……” 瑞安却心知她是失落于李治不能多加怜顾于她,便劝解道: “jiejie也是不必伤心,主上虽然是去了千秋殿,可是他心却是在这立政殿里。 您瞧,这不是派了人送了新样衣裳来么?” 随即手一挥,立时便见早立在一旁侧的清和明和二兄弟,亲自的奉了两封折书上前。 媚娘好奇,便接了来看。 只刚打开一瞅,便是哭笑不得: 啪地一下,她合了手中折书,轻轻抚了一下头顶胡巾,又看了看瑞安道: “这是什么?” 瑞安笑嘻嘻道: “主上说了,武jiejie最是喜爱新样衣裳的。这半年来在感业寺里,可是穿不上什么新样衣裳,心里难免憋着不痛快。 所以早在jiejie入宫前,便已然是赶着叫王公公与哥哥(德安),早早儿地通知了内造司,治理出了一个月的新样衣裳与陪饰(也就是今天说的配饰),只是因着之前事忙,来不及给与jiejie…… 不过jiejie放心,哥哥可是上着心呢,这是三月份的,四月份的东西,早早儿就从主上的内库里拨出来送到内造司了,最迟的四月初五之前必然赶制出来,不会再耽误jiejie四月的穿度。 至于五月份的么,必然就会在四月二十八前赶出来了,以后月月如此……” “停!” 媚娘听得皱眉: “你说这是三月份的又是四月份的…… 什么意思?” 瑞安笑道: “主上的意思是,这些本是jiejie当月的穿度,所以是要在当月之前的三天,也就是上月月底之前赶出来的。 只是事初起时难免有些乱……” “我是问你,这些东西,不是一季所穿么?” 瑞安瞪大了眼,看着媚娘道: “一季?自然不是! 主上说了,jiejie每天都要有新样衣裳穿……” “胡闹!” 媚娘当下便闷了脸色,冷冷瞅着瑞安: “是不是又是你的主意?这么浪费东西,哪里来的理?!” 瑞安见媚娘生气,立刻叫屈道: “可不是瑞安啊!这是主上自己的主意!” “治郎一向俭朴,自己一年到头,也不过添上两三件衣裳,怎么会这般大兴其事?!不成!这些东西先放着,回头我问过他了再说!” 瑞安闻言,颇不以为然,奈何媚娘性子刚决,他也只得瘪着嘴应下,吩咐着二和将东西只先存在立政殿后再说。 不过也难怪媚娘生气——李治一个月,便赏了她各色宫衣三十套整,又是宫纱云帛无数……花囊子(就是今天的包包)一个月就六十个…… 她初一接时,还以为是整个立政殿里得的赏呢! 待知瑞安言告道这些东西不过是李治赏与她一个月的穿度,难免有些不安: 眼下她能再入妃籍,已然是天幸;若教宫外得知她平素用度这等奢张,难免又是一番口诛笔伐。 是以她虽性喜新衣新裳,却终究没有敢立时收下。 不过瑞安这样一打岔,她倒也是心里平静了些,又问道: “对了,今日里广明厅的事,我倒是听说了些。 而且据王公公来报,说治郎对那狄仁杰办事之稳,很是欢喜…… 怎么我听着王公公的意思…… 这狄大人接手此事,与处理事情的方法上,却并无得到治郎或者是其他什么人的提点? 只是他自己办的么?” 瑞安点头,笑道: “莫说是jiejie,便是瑞安与哥哥,还有王公公他们私下议论时,也是诧异得不得了——想那狄大人,不过二十来岁,又在之前是个法曹小官儿,品末微流的…… 怎么就能把这事儿办得这般出彩? 所以大家都在议论,说连长孙大人都把他给记上英才薄呢!” ——这英才薄,媚娘倒是听说过: 之前长孙皇后在世时,便曾暗中挑选一些极有识人之明的宫内宫外各行之耆老,组成了一组暗中调查的力量,为太宗掌握收集了许多可造之才的人事,汇集而成一套名叫《荟集》的名册,内里数十行中各位近千位名人,可谓是尽皆收录。 后来在皇后病逝之前,这么一本名册,最终没有传于当时已然被立为太子的承乾之手,却是留给了私心最偏爱的幼子李治,论起来,若是承乾得了这么一本书,这大唐天下当今之主究竟是谁,或者是承乾是否还能活好好地,却是另外一数—— 毕竟天下诸事皆可有定论,唯有人之一道,却是再无法算定的。 媚娘点头,又道: “怪不得当年文德皇后娘娘去时,那狄仁杰不过六岁,就已然入了荟集。 连后来治郎接手这荟集一本与一众著集之人时,也早早儿地将他列入头一等的人才里…… 果然非同一般。” 瑞安也道: “可不是? 当年主上初接这荟集之时,还曾有些疑问,说这狄氏小儿比主上还小上那么两岁,怎么年纪轻轻就成了荟集之上第一人……心里还不以为然,甚至还以朱笔将之亲批,移出将相之才一册头一篇中,却列入职官之才第九篇中呢! 现下看来,主上却当真是难得地走了一回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