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武侠小说 - 天剑寻龙在线阅读 - 第八节 血战洛月山

第八节 血战洛月山

    杨柔这一日再次来到了胡天明处,一样的时间,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酒,但少了一个人。段帅理所应当地没有来,他早已借故去往杨宪军营中走了一遭,也好与杨宪辞行,踏上寻找陆瑜的路。胡天明见了杨柔便走不动路了,无论什么大事他都抛在了一边,只是一味地将杨柔迎了进来,朗声说道:“柔姑娘今日一个人来的?”

    从杨柔死灰色的眼光中他似乎已经明白了一切,便也不再说些什么,拿出俩个碗来便要跟杨柔大喝一场。哪知杨柔一把推开了酒碗,端起酒壶便开始一个劲儿地往嘴里灌,酒水顺着杨柔的香腮流入了杨柔晶莹剔透的玉颈,也打湿了杨柔那薄如蝉翼的紫纱笼烟衫,透着湿漉漉的衣衫。

    杨柔上半身的酮体清晰可见,曼妙妖娆的身姿,光滑如玉的肌肤,起伏丰满的胸脯,温润似水的香唇,每一处都让胡天明看的目瞪口呆,他手中的酒早已流干,满院都是一股懒洋洋的酒气,连院中几株连理都已似迷醉一般垂下了腰。

    胡天明的喉头有些发干,他也不知道咽了多少口水,但始终还是那么干,杨柔没有察觉到他的这一变化,只是一味地在那里喝着,额头的汗珠被这逼人的酒气渐渐逼了出来,胡天明在心中打了自己无数个耳光,但始终还是忍不住地多看了杨柔两眼。

    他想上去劝她不要再喝了,但他没有这么做,或许她希望她喝下去,喝的不省人事,喝的只有他才能照顾。这不是胡天明的错,任何一个有知觉的男人,面对如此美丽的女人哪能不动心呢?杨柔喝着喝着渐渐哭了出来,她哭得是那样的凄凉,声音是那样的让人难受。

    胡天明走上前去,轻轻扶着她的双肩,柔声地问道:“柔姑娘?你。。你怎么了?”杨柔哭了一阵后,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看着胡天明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她笑了笑,指着他说道:“段。。段大哥。。你也会担心我了?”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胡天明有些不知所措,他没有想到,原来他一直都在为段帅而伤心难过,段帅的心思谁都明白,尤其是胡天明,但胡天明的心思又有谁能够清楚呢?谁也不知道,除了他自己。杨柔没喝几杯便罪的不省人事,以她的酒量这点酒是万万醉不了的,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明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炎炎夏日下,杨柔醉倒在胡天明的身边,他看着杨柔,静静地看了许久。随后颤抖地往前凑了凑,他看的更加仔细了,这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姑娘啊,如今就这么醉倒在自己身边,若是没有一定自制能力的人早就行不轨之事了,但胡天明却恰好是个自制能力很强的人,他忍住了,纵然心中的邪火越烧越旺,但整个人却越来越冷静。

    他将杨柔抱回了客房,而自己,则走到院中的水井旁,打了一桶冰凉的井水,醍醐灌顶般从头倒了下去,井水顺着胡天明的蓬乱的发丝、浓密的胡渣、健硕的肌rou缓缓流下,他整个人都清醒了,自己的幸福不能靠等待,必须要去争取,纵然他俩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那也在所不辞。

    看着不省人事的杨柔,他心中百感交集,渐渐地,他萌生了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将改变他的一生,也将改变杨柔的命运。夏日的风总是那么炙热,就好像有人在你面前点起一堆火,拿着扇子朝你扇风一般。段帅来到杨宪的军营中,此时的杨宪已然不再像过去那般嬉皮笑脸,俨然成了个名副其实的将军。

    尤其在宇文林的帮助下,对于排兵布阵和列队换防的知识说起来是头头是道。不过,他见到段帅依然会露出原来的本性,就像个十来岁孩子见到自己早已成年的兄长一般。段帅也没有说及杨柔之事,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着邀杨宪去喝酒。

    杨宪顿了顿,有些迟疑地看了看刘长卿,一旁的刘长卿挥了挥羽扇,笑着对段帅说道:“段大哥有所不知,杨将军早已颁下军令,军中只有得胜之时才能饮酒,其余时间若有人饮酒定当要军法处置。”段帅听了此言,心中便有些不悦,刘长卿似乎也看出了段帅的怒色,赶忙又说道:“当然,段大哥不是我军中人,不妨事,只是杨将军。。。”

    段帅挥了挥手,说道:“罢了,既然三弟有此军令,我也不好让他为难,不过男子汉不喝酒,今后在江湖上岂不是要让人笑掉大牙?”杨宪叹了口气笑了笑也没有答话,刘长卿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在江湖上,男人不喝酒,就好像女人不化妆一样,总是不能出去见人的,但若是因为喝酒而误了大事,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段帅越发感到有些不对劲儿,看了看沉默中的杨宪,又看了看得意洋洋的刘长卿,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杨宪此时早已不是江湖中人,总不能永远都做江湖中事,看来此行是白来一趟了。段帅叹了口气,朗声说道:“既如此,那段某就此告辞了。”

    段帅说完这话便要离开,杨宪赶紧跑上前去,拉住段帅的手,轻声说道:“二哥!怎么刚来就要走?军中不能喝酒,我们可以到军营外好好畅谈一番啊!”段帅没有答话,只是笑了笑,刘长卿叹了口气想要阻止,此时宇文林的部将突然跑来传话:“报将军,北齐斛。。”

    话还没说完,刘长卿咳嗽了两声,对着这部将使了使眼色,他看到大帐中还有一陌生人在此,便赶紧收口,刘长卿笑了笑对段帅说道:“段大哥,你看。。”段帅点了点头,说道:“你们有正事就先忙,不用管我,我就在这附近随处逛逛。”

    杨宪有些难过,但无可奈何地说道:“这位是宇文将军的部下,他来此定有重要军情向报,小弟也就不再客气了,二哥,等我这边忙完了便去与你畅谈一番!”段帅笑着大跨步走了出去,头也没有回。

    杨宪丧气地瞪了瞪刘长卿,刘长卿感觉转移话题问道:“有何军情速速报来!”那部将赶紧说道:“北齐斛律金手下大将高长泰领兵二十万,来伐我汾州,如今大军就在两百里外了。”杨宪此时正驻扎在汾州附近,虽说汾州城中也有杨素留下驻守的军士,但不过区区几千人,根本难以抵挡高长泰的大军。

    至于杨素自己,则被高闯困在了青州府,半步都没法离开。自打高闯离了汾州后家破人亡,索性拥兵自重,在借道青州时宰了青州刺史,自己做了第一把交椅,而北齐也抽不出任何兵力前来围剿,好在高闯并无席卷北齐的企图,也从未向国都发过一兵一卒,高伟也就不了了之了。

    如今汾州地界儿,除了杨宪手里的十万人马最近外,根本没有一兵一卒可以调动。杨宪急切地望向刘长卿,此时刘长卿眉头也紧锁,似乎心中正在筹谋,他怎么也想不到,杨素的三十万人马挡在前面,居然还是没挡住高长泰的人马。

    问题就在此处,高闯的六万人马真的能够拖住杨素的三十万大军吗?还是说另有隐情?难道杨素是故意将斛律金放进来的?刘长卿突然笑道:“将军,你崭露头角的时机到了!”杨宪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急切地问道:“什么?长卿兄快别卖关子了,我可是要急死了。”

    刘长卿笑而不语地指了指沙盘上的地势,随后说道:“如今高长泰的军队要从两百里外伐我汾州,定然会经过汾州城外五十里处的洛月山,洛月山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且可隐蔽之处众多,这儿,就是我们击溃北齐兵的地方。”

    刘长卿拿过一直令箭来指着沙盘说道:“我们可以先遣一支部队埋伏在列雕崖,五百弓弩手,五百长枪手。等到他们大军过去大半之时,这一千人马同时发起进攻,使其后方方寸大乱。”

    杨宪听得津津有味,刘长卿随后又指到一处地方继续说道:“再遣一支五千人的部队埋伏在寻荒岭,此处草木茂盛,且山石较多,待到其后方大乱之际,这五千人马一齐涌出,将其部队冲散。随后前方部队定然会涌到洛月池畔,再遣一万人马埋伏在此,带上两千弩机手,等到敌方大部队冲进来后,便弩机手在前,马弓手在中,骑兵在后,将其赶进洛月池中!”

    杨宪大笑,但随后又问道:“那,这剩下的人马该如何调遣呢?”刘长卿挥了挥手羽扇笑道:“将军莫急,这剩下的人马我们分为两部分,一部分由宇文将军带领守在谷口等到他们后方部队打乱溃逃之际一齐涌出,将其斩尽杀绝,另外一对人马交给将军您亲自带领,待到信号发出后,随即赶往洛月池,收拾残局!”

    杨宪抚掌而笑,即刻便按照刘长卿的安排去布置了。杨宪这个人有个很大的有点,便是能够听得进去逆耳忠言,更不用说能够听取军师的安排调度了。高长泰的部队来到洛月山后便觉得有些不对劲,手下人马慢慢放缓了行程,但部队行至大半后仍旧没有什么异样,他们便放下心来,准备抓紧时间赶路。

    哪知此时后方出现大批人马且浓烟滚滚不知多少,随后几千只箭和长枪便射了过来,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后方大乱,前方正想撤退,奈何中部又杀出一队人马来顿时整个场面便有些不受控制了,为了保存实力,高长泰带着十万人马冲进了洛月池。

    冲进来他就后悔了,此处埋伏更是让人匪夷所思,就连连排弩机队都用上了,简直是不留一个活口的态势。高长泰还没来得及伤心,这上万只箭便射了过来,军士间相互踩踏者不计其数,多少想要冲出去的都惨死在了后续的马弓手和骑兵手下,剩下的都一一跳进了洛月池中,池水清凉甘冽,但这些士兵却没有兴致去品尝享受,逃命还来不及哪顾得上这些。

    十万人马死的死伤的伤,血水溢满了洛月池,刘长卿站在山崖之巅看着一池的鲜血,嘴角露出了得意的表情。此役高长泰也不幸被俘,成了杨宪的阶下之囚,高长泰素来都是北齐常胜将军,如今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人生就是如此,要想成就大业,那么所走的每一步都是险棋,杨宪今日若败,那么他的下场不也就跟如今的高长泰一样了吗?

    宇文林在山谷之后截断了五万军士的去路,但他却没有痛下杀手,而是将其俘虏。是役,北周十万人马大败北齐二十万大军,斩杀北齐军士十万,俘虏五万,逃散五万,而北周损伤仅仅一万人。

    对杨宪来说可谓是旗开得胜,消息随后便传到了长安,这可乐坏了朝中的杨忠,满朝文武对杨宪的态度也大为转变,尤其是那些原本不看到杨宪的老臣们也都一一心服口服,感叹道真是虎父无犬子!其实谁也不知道,就在距离汾州两百里外,杨素早已安排了一支急行军藏匿在那里,只等着这边情况若是不佳,也可力挽狂澜,那么最后的功劳当然还是会落在杨宪肩膀上。

    杨宪是幸运的,他初次带兵便成就了有些人一辈子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也是不幸的,对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来说,他看到了太多的杀戮,太多的鲜血,而他手里也沾满了鲜血。谁都不会明白这场战役对戎马十几年的他内心的影响,谁也不清楚他多少个夜晚都会因为那场杀戮而惊醒。

    每当惊醒之时,他便要抱着一个女人才能入睡,而这个女人每天都在换着,却从来不是上官月。他的的确确变了,是世间改变了他,也是经历改变了他。他开始变得有些冷漠,有些不苟言笑,也开始玩弄女人,也开始嗜杀成性,唯一不变的东西或许就是他在怀念,怀念那段江湖岁月,那段纯真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