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庞掌柜

    云舒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了，感觉胳膊腿都软绵绵的，使不上力气，知道是昨天折腾了一整天，和晚上那十遍御风剑法的缘故。

    懒洋洋起了床，准备去洗漱，才发现叶羽已经不见了。把自己收拾利落来到正屋大厅，见云笑风在桌上复盘着昨天两人下的棋，心下大乐。凑上去道：“您有哪里不明白的，我给您讲解讲解。”

    “你先别管这个了，吃点东西晨练去吧。”云笑风说着，往窗外望了望道：“嗯，你再磨蹭磨蹭就变午练了，仔细我罚你。”

    一听又要练功，云舒的眉毛快要皱出水来，“昨天睡觉前一点力气都没了，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又要练啊。”

    “练功当然是每天都要练的，要是怕累，白天就别满世界的疯跑去。别耽搁了，快点吃早餐练功，等下还要去帮我买些药回来，上次的分量不够。”

    “哦。”云舒不敢再拗，答应了一声，问道：“叶羽什么时候走的？”

    云笑风道：“那孩子叫叶羽吗？一早就走了，说怕你没睡够，就没叫醒你辞行，让你有时间去老地方找他玩。老地方是什么地方？”

    云舒不敢说是山里的破庙，随口应了声，“就南边的那条河。”

    “那个叶羽是做什么的？”

    云舒想了想道：“不知道，昨天刚认识。”

    “你交朋友我不管，熟悉了解之后再往家里带，哪能不知道干什么的，就带回家了，就成朋友了。”

    “知道了。”云舒嘴里边应付着师父，边走去厨房吃早饭。

    云笑风刚转身也要回房，却听见院门外有人敲门。

    庞胖子一手鸡一手鸭，笑嘻嘻的进了屋门。胖脸上一层厚厚的猪油在灯光下闪闪发亮。汗水顺着头顶流下来，在脸上留下几道痕迹。身为一个rou铺的掌柜，他深知生财之道一定是要与人和气的。所以不管街坊邻居他一个都不得罪。每天礼貌客气，笑脸迎送。除了是有谁赖账要占他的便宜外，他一律都满脸堆笑。笑起来时本来就不大的眼睛，就更难发现了。庞胖子并没有很看得起云家。因为虽然他们并不是下地干活的普通农户，却也没比别家多割了几两rou。也从不摆酒席。更不像这静安庄里的乡绅们般出手阔绰。“但毕竟自己是生意人，口碑很重要。”庞掌柜暗想：“不能刚过了几年富贵日子，就看不起这些个穷苦人。”他被自己的深明大义深深的感动了。而且他隐隐觉得这家人并不好惹，尤其是那位云先生，外表虽然斯文，但每次看到他淡淡的眼神，总是感到有股寒意。“我并不是怕谁。”庞胖子安慰着自己。“大小子德群现在已经从了军。可管着上千人呢。他以前又是庄里的甲长。我只是有义务让邻里和谐。虽然是孩子打架，不当真。可毕竟是自己家的二小子把人家给揍了。据说还揍得不轻，鼻青脸肿、一瘸一拐的。当然是要去看看人家了，何况那家人生活定是清苦。小兔崽子，一天到晚就知道给老子惹事。去别人家里又不好空着手，这鸡鸭也不少钱呢。但人家要是看我主动来慰问，不问我要汤药费，那这钱倒也是不得不花的。”想到这又不禁得意自己的精打细算。“哼哼，我可不是个能让别人给我亏吃的。”

    庞胖子站在屋子的正中，脸上堆着他招牌式的微笑，摇着大脑袋，仿佛重的有点拿不动似的，有些夸张地把手里的东西向上提了提。眯着眼睛对云笑风说到：“云先生您看，这么久也没来拜访您，乡里乡亲的实在不合适。”说完停了一下，见云笑风只是看着他并不作声，到象是没听见似的。庞胖子有些尴尬，舔了舔厚嘴唇又道：“真的不合适，我这才刚听说，我家老二和云舒闹着玩，手里没个轻重。我赶紧来看看，不碍事吧？”也不等云笑风开口忙接着道：“应该是不碍事。小孩子嘛，打打闹闹的，能有什么大事。”

    云笑风像是刚刚听懂了，“哦”了一声。走到屋子门口，向外喊道：“云舒。”便走回来在桌旁坐下。顺手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便自顾自地喝起茶来。

    庞胖子心中有气，可又不好发作。只好讪讪的坐下。心中暗骂“泥腿子不懂得和气生财！”可打量了几下云笑风，又觉得和泥腿子实在是不沾边。不由xiele气。又感觉云笑风冷淡的眼神和态度，象是有来头的样子。忙擦了擦汗，心里平和了些。咧了咧嘴正想没话找话地说点什么。云舒走了进来。

    见到庞胖子，云舒有些意外。虽和庞德助熟识，可两家人并不来往。说道：“庞伯伯来了啊，师父您叫我？”云笑风用眼神点了一下旁边坐着的庞胖子。说道：“庞掌柜来看看你。”

    “哦。劳您费心了。”

    庞胖子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云舒的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在哪里。忍不住问道：“伤到哪里了？”话一出口又不禁后悔，哪有送上门来给钱的呢！赶忙又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说嘛，小孩子闹着玩能有什么大事？你看这可不是活蹦乱跳着的吗。”等了等见没人打算接话，就又说道：“我这也是顺路过来拜访一下。今天后街的老刘嫁女儿，我还要过去一趟，你看我都差点忘了，礼物都给他买好了。”说着伸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对鸡鸭。“时间也不早了，我还得赶过去。晚饭我就不打扰了。”站起身，陪笑着捡起地上他的礼物，往屋外挪去。

    云舒奇道：“后街刘老伯的女儿是我同学。”庞胖子脸一热道：“不是那个老刘。呵呵，不是那个老刘。留步，留步。改天咱们再聚一聚。边吃边聊，我请客。”话音未落，人已经出了院门。

    云笑风看着庞胖子消失的背影也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对云舒说道：“吃饭去吧，本不该叫你出来的。”云舒嗯了一声却并没有动。

    见他愣在当地，似若有所思。云笑风只道他是被庞胖子那jian商嘴脸气到了。就说道：“等你以后自己去外面闯荡就会知道了，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什么人都有。不必介意。”

    云舒并未接话，却呆呆地道：“师父，我的伤为什么这么快就好了呢？”

    云笑天搪塞道：“年轻人受个伤，生个病自然是好的快的。”

    “可那也恢复的太快了吧。上次被野猪伤，那么大个血窟窿，第二天就好了。这次更快。今天早上还像个猪头，溪边睡了一觉，下午就一点事都没有了。这事儿透着邪。”

    云笑风脑子里飞快的转着，想怎么样能把这事敷衍过去。要想解释清楚就必定要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告诉他。他还没有这个打算。毕竟这孩子还小，他承受不了。便佯装生气道：“别一天到晚的胡思乱想。要不是你成天的偷懒，怎么会连野猪都打不过。还叫人家揍了个五眼青。去！御风剑法十遍。”

    云舒不敢再说，来到院子里起了剑势，半套剑法还未使完，又听见有人边敲院门边向里问道：“云舒在家吗？”

    云舒反手拿剑开了门，见葛亮歪着脑袋咧嘴冲他笑，忙把他让进院子，又见他手中提着昨天那只山鸡，问道：“怎么又把他拎过来了？”

    “给你师父的。总不好空着手来，我家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云舒挠头回忆了下过程笑道：“这么说你是拿着我买的东西来我家送礼的。”

    “你和你师父说了没有，他肯收我当徒弟吗？”葛亮问道，眼神里满是期待。

    “说是说了，他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我带你去找他，行不行就看你自己的了。”说着拉着葛亮进了屋，对云笑风道：“师父，这就是我昨晚说的那个朋友，他要跟你学兵法和阵法。”

    云笑风放下手中的棋子，看了看葛亮，见他身材与云舒差不多，一身猎户的打扮却难掩隐约透出的书生气，模样淳朴，眼睛里既兴奋又羞涩。已有心教他。问道：“你为什么要学兵法？”

    葛亮把山鸡放在一旁，双手抱拳行礼道：“云叔叔，我生在猎户人家，本应安守本分，随我大哥上山打猎，为父母分忧。可我从小就对弓箭拳脚没有多大兴趣，也只是被父亲和大哥天天追着逼着才练练。”说道这里，身旁的云舒大大声的叹了口气，又感同生受地重重点了下头。

    云笑风不禁皱了皱眉，葛亮倒似受了鼓励，接着道：“如今又逢乱世，由南至北官府横征暴敛，难民流离失所，匹夫之勇不足道，所以我想学万人敌。好报效国家，结束这场战争，解万民于水火。”

    云笑风点头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纪倒是很有志向。兵法阵法讲究斗智而不斗力，就不知道你天资如何。”

    葛亮道：“家里和街坊四邻都说我挺聪明，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天资，但是我觉得只要我有决心和毅力，去好好修习兵法阵法，就算是先天不足也是可以弥补上的。还有，我一直在揣摩，学的兵法既要斗智也要斗力，智力者设计，而勇力者执行，才能很好的贯彻意图，要是说的不对，还请您多指点。”

    云笑风笑道：“兵法确实如你所说，刚柔相济，智力者不但要设计，还需要统御，这里面又包括许多你未曾接触过得东西，有时候连政治的头脑，调配的能力，还有奖惩赏罚，令行禁止，这些繁琐的事也要一一顾及到。而阵法却不同，除排兵布阵的阵法外，更有凭一己之力，便能阻挡甚至击败敌人千军万马的天罡阵法，那可就非常需要天资了。”

    葛亮听到这里，震惊得无以复加，忙连声道：“我真是从来都不知道有这么多的头绪，今天第一次听说，你能教我吗？我通通都想学。”

    云笑风点点头道：“首先要想学会天罡阵法，你还必须坚持每天去打猎，原因我之后再告诉你。其次，要答应我两个条件，我才可以教你。”

    葛亮急道：“莫说两个，就是十个百个，我也都答应。”

    云笑风笑道：“这两个条件其实也不难，也是为了帮助你能够掌握兵法阵法。第一，从今往后，唯我之命是从，我怎么说你便要怎么做，我怎么教你便怎么学，要是哪天我说的话你不听了，便要把你所学的通通还给我。第二，说着云笑风指了指云舒，跟随他，帮助他，无论他去哪里，你都要和他一起，扶持他，他要遇到困难或危险，要竭尽全力保护他。这个你能做到吗？”

    “我能。可是他要去什么地方，会有什么危险？”

    云笑风望着窗外道：“他要去的地方，万分凶险，但那里也是你修习兵阵两法的绝佳去处。”

    云舒接口问道：“什么地方啊，师父，我要去哪里，怎么从来没和我说过。我能有什么危险，还要别人保护我？”

    云笑风道：“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你不要管这些，好好地把剑法练熟练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