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午夜屠夫

    文件柜不算小，正好可以把尤一新整个身体稳稳当当的藏起来。【】尤一新钻进去，只露出一条细细的缝隙。

    隔着柜子里的那一条缝隙，他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外面所发生的事情。

    一个男人走进屋内，直逼卧室的房间而来。那人打开门，扭开门锁，走了进来。那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留着短发，脸有些胖，长得很普通。上身穿一件淡色的汉衫，脚上是一条黑色的西裤，皮鞋擦得锃亮。从尤一新的角度看来，那人怎么也不像一个外科医生，倒像是个村政府的干部。最让尤一新记忆犹新的是，那个据御的外科医生的嘴角有一个很明显的痦子。这他让的整张脸更有一种违和感。

    当那个长着痦子的男人看到地上的死狗时，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很警惕的马上打开两个冰柜，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有打开文件柜。也在这个时候，尤一新清楚的看到了冰柜里面的东西。

    那冰柜里面放着的是一个更小的冰盒，冰盒里面只放着一样东西，两颗鲜红的眼球。中年男子仔细瞅了瞅那两颗“新鲜出炉”的眼球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又把眼球放回去。然后打开另一个冰柜，从里面拿出另外一个小冰盒，不出意外，里面也是一样人类身体上的器官。从外面的形状看来，那像是人类的肝脏。

    看到冰柜里面的器官没有什么异样，中年男子这才放心的放回去。他拎起地上的死狗，眉头微微一皱，然后关上卧室门，把死狗提溜到厨房里去了。

    尤一新这才悄悄的从文件柜里面走出来，他打开两个冰柜，看到里面都是切下的人体器官。有眼球、肝脏、切下的人体小手指，在最底部，还小心放置一个肾脏。

    原来这里面放置的都是冷置的人类器官，它们全都像是猪下水一样摆放在冰柜里面。等待着合适的人像买猪rou一样把它们给买走。而那个周老太口中的所谓“外科大夫”，原来真正的身份是这样的耐人寻味。

    尤一新嘴角微微翘了翘，马上明白医生的真正身份其实是个人体器官的贩子。他不慌不忙的关好冰柜，却并不着急离开，因为他想再看看那个“外科医生”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他藏身在柜子里，轻轻拉开一道门缝，眼睛从门缝里朝外面观望。站在这里，从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卧室对面的厨房。那个“外科医生”正左手拿着一把菜刀，右手摁住放在厨房工作台上的死狗尸体，将死狗剥皮去骨，切得粉碎。顿时，狗身上的臭味，伴随着一阵阵的血腥味涌起，就连尤一新都觉得一阵阵的恶心翻胃。

    可是，那个外科医生却似乎此时此刻剁狗rou剁得很有激情。从尤一新的那个角度，可以看见那个中年男子，一手持刀，一手把死狗按在解剖台上，一刀一刀的把狗先肢离破碎的分解，再很有分寸的一块块改刀成很细小的一块。狗骨头不沾rou的一根根拆下，又很均匀的把狗rou剁成rou酱。伴随着剁狗rou的声音，可以看到切rou人的背部也随着手上的动作轻轻摇摆着，十分有节奏感，仿佛他现在所做的不是什么很血腥恶心的事情，而是在听着一首摇滚乐，伴着音乐而跳舞。他的身体有节奏的律动着，整个场面说不出来的诡异。

    借着从玻璃窗折射过来的光线，尤一新很好的视力可以看到那个人骨节分明的左手上厚重的老茧，那老茧生在握刀的虎口上。看上去不像是外科医生所应该拥有的，反而像是一个常年握刀的屠夫。

    一只狗的身体本就不大，被中年男子十几分钟就肢解破碎，骨头被剥离，狗rou被切碎。就当尤一新以为这个人或许对狗rou有偏爱时，却惊讶的发现在把那些狗rou剁碎之后，然后，中年男子又奇怪的把那些狗骨头丢弃在垃圾桶里，把狗rou扔到抽水马桶里面冲掉。

    更让尤一新惊异不已的是，最后男子又像演戏一般，在马桶里装模装样的呕吐起来。

    等一切忙完，中年的“外科医生”哼着小曲用消毒液洗洗手，又若无其事的走出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尤一新从卧室的门缝里观察到一切，然后微微翘起嘴角，从卧室的窗户跳到阳台，转身一跳，人就立刻没影了。

    “午夜屠夫”是尤一新给2楼a座这位外科医生取的绰号。也从那天起，尤一新彻底明白，这位名叫孔昊的外科医生根本不是什么医生，而是一位暗地里做着人体器官买卖的器官贩子。貌似他也不是什么医科出生，从他那只布满老茧的左手看上去更像是个从山村里面出来，专门杀猪的屠夫，极有可能是半路出家，搞起了这个勾当。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尤一新又细细的观察了这个叫作孔昊的“外科医生”。他深居简出，极少出门。白天都在外面，晚上很晚才回来，而且一个月难得出现几天。

    尤一新忽然明白，这个家伙原来把这里当作中转站，专门存放那些需要用来进行交易的人体器官。对于这个秘密，尤一新并没有对外人讲，他本就不是人类，对人类的这些肮脏勾当更是不敢兴趣，自然没有这个义务指证他。只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他身上丝毫没有那个怪物的气息。

    尤一新觉得疑惑，他明明能够感觉到整个13栋楼越来越浓郁的怪物气味，可是整个小楼里却没有一个居民身上有怪物的影子。按理说以它的道行，还没有立刻将体形化虚入实，可是它又躲藏在哪里？悄无声息的越变越强大呢？

    屠夫医生在检查完冰柜里的那些器官之后，脸上带着几分心满意足的神情，用一个类似于低温保温箱的盒子把两颗眼球放在其中，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离开了房间。

    除了他之外，几乎没有人再进到这个房间。尤一新也悄悄跟踪过他，发现他和那些同样做着器官买卖的人都是单线联系。有人在外面和网上联系卖家，也有人在医院里找到合适的买家。遇到合适的，他们便在小医院里面进行手术，把人的器官摘下来，转而以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格卖给有需要又出得起钱的人。而这个所谓的“医生”，则是在医院里给人打打下手，负责保管和看护这些器官的工作。

    做器官倒卖勾当的不敢大白天公然出没于小区之内，只能乘着夜色匆匆行走。等孔昊走后，尤一新才从柜子里面走出来，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房间里面的两个冰柜，觉得这个屠夫做的事情虽然见不得光，却也不是什么大jian大恶之徒。他从来对人世间的这些是是非非不愿意多费脑筋，更何况这个人根本不是他想要找寻的那个怪物，所以他也懒得搅这淌浑水。对匿名举报什么的更是不敢兴趣。

    从屠夫医生家里出来，尤一新径直走出小区13栋楼。他回头一看，整个13栋楼在黑夜之中就像是个笔直站立的幽暗鬼魂。在小区里阴暗的灯光照射下，更显得若隐若现，宛若是这栋小楼里形形色色，性格迥异，却又尽显人生百态，拥有各自不同人生的小楼居民。

    虽然每个人都有故事，每个人都有秘密，有的内心深处藏着肮脏龌龊，或是有着猥琐见不得光的事情，但是却都各自掩藏在自己的生活之中。平常他们都各行其道，各自生活，互不干涉，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转着。直到有人识破他们的另一种身份，识得他们的小秘密。

    尤一新回望小楼一眼，嘴唇轻轻一笑。想起13栋楼的每一个居民，还真是活得活色生香，多姿多彩。还有多少个人的秘密没有被自己拆穿？而那个隐藏在暗中的怪物，又会躲在他们之中谁的身上？

    像是藏在暗处的动物天生对危险有一种警觉一样，尤一新对危险有着超乎想象的感知功能。而令尤一新颇感意外的是，那位“午夜屠夫”先生对自己暗地里被人盯上的事情，似乎也有所警觉。就像是一只藏在地窑里面的老鼠，看着自己藏好的东西，总有几分不放心。

    尤一新之所以会这样想，是因为从上回到他家里发现这名“外科大夫”的秘密的一个星期之后，孔昊竟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居然对房东老太太周艳说要退房。

    “好好的干什么要退租？”周老太太不契意，因为难得碰上这样一个有钱又按时交房租的房客，不想就这样放过。

    “外科医生”先生很有礼貌的笑吟吟说：“我的工作发生了一些变动，想找一个离上班地点近一些的地方住！”

    既然他这样说，周老太也不好多说什么。“那就住到这个月底吧，下个月的房租我不收你的！”

    “外科医生”依旧是笑着点点头。

    他们说这话时，尤一新就碰巧在他们旁边巡逻。他听到他们的对话，他的眼睛饶有兴趣的扫视对方一眼。

    呵呵，“外科医生”，还真是忙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