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水摘月挑衅
关于柳如是的这些陈年往事，水雨斋一直将它深深藏在心中。藏得太深，以至于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完全忘却了。可是，水菀云的回归，她与柳如是太过相像的容貌，却还是将这些记忆都勾动起来。 水雨斋只觉得内心无限惆怅。 “父亲……” 突然传来的呼唤，让水雨斋惊醒过来，他抬头看过去，只见大红灯笼下，水菀云穿着一身白色的寝服，素净的脸未施粉黛，一双眼睛如同琉璃一般清澈，此刻正微含笑意看着他。 “父亲，这么晚了，您怎么还不歇着？”水菀云原本是准备歇下了，走到窗前看看天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正在发呆的水雨斋。 水雨斋此刻望着水菀云的面容，难得地出现了一抹宠溺，他轻声道：“看你房里灯还亮着，所以过来看看。” “我房里备了些小吃，若是父亲饿了，我给您煮一壶花茶配着吃。”水菀云捕捉到了水雨斋眼中的宠溺，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了，夜深了，菀云你早些歇着吧，明日还要学习宫规呢。父亲还有些事情要与管家商讨，我先走了。”水雨斋摇头拒绝道。 此时此刻，他的心境十分复杂，对着水菀云的脸，他只想逃离。 水菀云也不强求，淡淡笑道：“既然如此，父亲早点忙完好好休息，菀云先睡了。” 水雨斋点点头。 水菀云将门合上，靠着门板，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欣喜感到悲哀。这么一个男人，将与自己共过患难的结发妻女置于府外不顾，直到有需要的时候才接了她回来，然而此时，娘亲已经去世了，她即便不恨他，却也绝不应该被这么点温情就打动！ 宇文落影最近来水家特别勤快，水摘月脸上的笑容也像是五月天的花，开得春光灿烂。 水菀云却已经将心思藏得很好，每天勤恳认真地向教习嬷嬷学习。原本定好的七天教程，到第五天的时候，教习嬷嬷便请命回宫，称水菀云已经全部学会。 能够得到教习嬷嬷这般赞赏，水菀云心里自然是高兴的，但是她仍然恳求教习嬷嬷待满七天再回去。五天的时间，足够水菀云明白教习嬷嬷心里在想些什么。 入宫为妃这条路，如果将之比作战争，无疑是背水一战，她完全没有选择。 所以，为这场战斗多储备一些资源，终归是没错的。 教习嬷嬷在宫中浸yin多年，宫中定是有许多关系人脉。既然她眼下有意拉拢她，那么她何不搭上她这条线。 心念一动，水菀云便已下定决心。 “嬷嬷，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特地让春桃请了您来我房里，是有一事想要打开了天窗说。”水菀云留心观察着教习嬷嬷的神色，这盘棋才开始走，她不得不全神贯注小心为上。 教习嬷嬷点头诚恳地道：“大小姐有话尽管说，但凡有用得上奴婢的地方，奴婢绝不会推三堵四。” 这几日下来，水菀云的聪慧识大体知进退，她相当清楚。这样一个懂得避其锋芒大智若愚的人，在宫中被人踩低的机会很低。教习嬷嬷有心想要搭上水菀云这条线。因为，水菀云从无根基，这样的人，再聪慧，在宫里，也是如同水面的浮萍。只有这样的主子，她才有施展的空间，她才会全心全意信任她，她才有可能凌驾于其她嬷嬷之上。 两人都有心结盟，水菀云便不再多说什么，举起手中茶杯笑道：“有嬷嬷这话，我便放心了。明天就是第七天了，还望嬷嬷回宫，有人询问，替我好好回答。我先以茶代酒谢过了。” “大小姐尽管放心，这点小事，包在奴婢身上，奴婢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教习嬷嬷端起茶杯一仰而尽。 这时候，门口传来吵闹声。 春桃拦住径直想要冲进去的水摘月，行礼道：“二小姐，这是大小姐的闺房，您不能就这样闯进去。” “混账东西！”水摘月反手就是一个耳光，喝斥道：“你算是哪门子看门狗，才指派给她几天，就在这里吠叫见人就咬了啊！我倒要看看，我家亲爱的jiejie，平日里都是怎么教育你们这些下贱的胚子！” 响亮的耳光声，让坐在房内的水菀云也听得很清楚，她心头火气腾一下升了起来。 别说水摘月此举是在打她的脸，单说她打了春桃，就足够激起她的火。这些日子，她与春桃情同姐妹。岂可由得人这般打了去。 水菀云朝教习嬷嬷点了点头，起身朝门口走去，没有丝毫犹疑，一把将门拉开。 春桃捂着脸，看见水菀云，忙行礼道：“是奴婢不好，打扰了您与嬷嬷的学习。” 水摘月轻呵了声，笑道：“敢情jiejie是在跟嬷嬷学习啊，不过这大白日的，学习有必要躲在自己的闺房里鬼鬼祟祟的吗，母亲不是特地为你准备了一间向阳的大房间吗？” “meimei所言极是，看来这规矩，meimei比宫里来的教习嬷嬷还要精通。只是，meimei应该早点说出来，如此，便不必劳动宫中的嬷嬷了。这样吧，等我进了宫，向宫中娘娘打个招呼，就说往后家里的meimei们出嫁，不必再派教习嬷嬷，此事全权交给meimei。meimei觉得这般可好？”尽管心头再生气，水菀云也清楚自己不得意气用事。 水摘月可以打春桃一耳光，她却绝对不能为了春桃打水摘月一耳光。 但是这口气，却实在没有那么容易咽下去。 水菀云深深感受到了不能够保护自己身边人的无力感。 “jiejie你这话说得可就真的难听了，我是什么身份，竟然让我去教导规矩。还有，水菀云，我可告诉你，你别以为嫁去宫里就是贵人了，三皇子可……”水摘月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史晴喧耳提面命决不可张扬此事，于是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冷哼了声道：“我不想与你争吵什么，只是娘亲已经将你的嫁衣缝制好，特地让我这个做meimei的过来通知一下你这个做jiejie的去试试嫁衣。话我已经带到，jiejie去不去便是jiejie自个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