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欺骗
令宣捏了捏衣角。 指尖传来冰冷的坚硬。 她抬起头，镇定地看着他，道：“好久不见。” 他没有回应，直直朝她走来，猝然扶住她孱弱的肩头，附耳，冷冰冰地道：“不要试图做出伤害楼然的事情，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肩膀蓦然一冰，彻骨奇寒，像是有冰丝钻进她的血液里。 活了两世，令宣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威胁她。 “楼然是我的朋友，我怎么会伤害他！”她反唇相讥，“不会放过我？你能拿我怎么样？杀了我吗？” 白碧落面具下的双眸透出寒意，“有没有欺骗他，你自己心里清楚。” 他这是什么意思？令宣的身子一抖，面色煞白，难道…… 那双冷冷的冰蓝眸子眯了眯，冰冷的五指禁锢住她的脸，让她动弹不得，字字珠玑地道：“你是我花了一千两黄金买回来的女人，我自然不会让你轻易地死去，我会……”一字一顿，“让你，生不如死。” “你在冰族背后动的手脚，做的那些肮脏事，逃不开我的眼睛。” 声调清冷，声音不大，却是听得令宣如遭雷劈，耳朵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她慌了一瞬，旋即握拳，恢复冷静。 令宣浑身气得颤抖，讥笑道：“是，是我费尽心思想举报冰族，甚至装作失忆。我做的那些肮脏事？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难道你杀人就不肮脏了吗？在我看来，你不仅脏，碧落盟更叫人恶心！” 她的这一番话激怒了他。 白碧落冰雪般的瞳仁里闪过火光。 他扼紧她的脖子，让她透不过气来，“恶心？女人，你好大的胆子！” 她几乎快要被他掐断脖子了，脑袋眩晕，全身冰冷，窒息感袭来，眼前变得黑沉沉的。 没有求饶和挣扎，而是更冷得盯着他，“呵，被我说中了不是吗。” “白碧落！”楼然一个箭步冲过来，手指在白碧落手臂上一点，迫使他松开令宣。 “咳咳……”令宣摔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连连。 楼然皱眉蹲下来，焦急问道：“你没事吧？”一手温柔地给她的背顺气。 “没、没事……”令宣勉力一笑。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白碧落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眸光渐冷，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上豪华的马车。 侍女驾车离开，出了城门，消失在茫茫的雾里，再也看不到踪影。 令宣抱歉一笑，秋瞳剪水，可怜楚楚，“对不起，都是我害得你们离别不快。” “你无须自责，我今日不该带你来，让你受到惊吓。”楼然凝望着她亮亮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他越是对她好，她越是不安、难过、愧疚。 白碧落说得没错，她欺骗了楼然，若是她现在告诉他，她没有失忆…… 令宣看着楼然，张了张嘴，想要解释，欲言又止，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承认自己的谎言，为自己的谎言承担责任。 令宣垂眸，咬唇，试探性地问道：“若是，有一天你发现有一个人欺瞒了你，你会不会生气？” 听她这么问起，楼然怔住，缓缓地道：“会。” 令宣倏然抬起头，愣愣地看着他。 他看进她的眼睛里，眼底波光粼粼，“会很生气，我讨厌被欺骗。” 令宣一路心不在焉地回府，回到房间，整个人蜷缩在被窝里，眼眶湿润。 楼然对她这么好，她怎么能欺骗他呢？ 无尽的愧疚感侵袭全身，冷得她颤栗。 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小丫鬟走了进来，看到令宣躺在床上，放轻了脚步，轻声唤道：“姑娘，你可睡着？夫人请你过去一起用膳。” 令宣身体一僵，迅速擦拭掉脸颊的泪痕，掀开被子起身，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好，我这就去。” 小丫鬟拿了件绣着团花纹的茜素红蜀锦披风，给她披上，羡慕道：“这是少将军前几日去如意坊特意为姑娘选的料子和花纹，料子贵重，颜色甚配姑娘。更难得的是少将军很是用心呢。” 披上茜素红披风的她妍姿俏丽，更显娇媚，好似花精灵。 令宣心尖一颤，眨了眨浓睫。 沉默半晌，她无力抬手，摘下了薄披风。 小丫鬟不明她此举何意，呆呆看着她，“姑、姑娘？” 令宣疲惫叹气，深深无奈道：“妾本无心，奈何君有意……” 小丫鬟年纪尚轻，听不懂她话中的意味，傻乎乎地看着她。 朝小丫鬟一笑，令宣道：“走吧，别让楼然等急了。”先行一步。 将军府花厅。不仅楼然在，将军夫人也在。 令宣轻步入内，温顺请了安，坐在楼然旁边的位置上。 将军夫人瞧着这女子越发心生欢喜。 虽然容色太过娇美难免叫人不放心，但举止却是大家闺秀才有的端庄，让人越看越顺眼。 她睇了一眼自己冷漠的儿子，若是楼然喜欢这姑娘，郎有情妾有意，娶了也未必不可。 将军府是军旅世家，不讲究联姻这套，自然会给她正妻名分。 将军夫人是个性情刚烈的女子，想法一出，就再难收回。 她朝低头小口喝汤的令宣笑，和蔼可亲地问道：“姑娘可有婚配？” 捧着汤碗的手抖了抖，令宣一惊，抬头揣揣不安地看了一眼楼然，不知所措。 楼然皱眉，“母亲！” 将军夫人鼓囊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跟娘说话呢，娘在问令宣，又没在问你。” 她这个儿子，不擅长表达情感，心里有喜欢的人也憋着不说，不说别人怎么能知道呢。 “令宣？”将军夫人转而笑着问令宣，一副慈母样，仿佛令宣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不知怎的，她脑子一热，脱口而出，“令宣有幸和少将军在酒楼初识，我们只是朋友……”猛地打住，脸色白了白。 她猝然抬头看楼然——闻言，他的面孔登时一冷，眼底腾腾燃起火焰。 “你骗我？”他不敢相信，乍然站起身，震怒。 他冷漠的声音像一把剑刺进她的咽喉，叫她不能呼吸。 令宣苍白着脸，站起来拉住他的手臂，急急道：“对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