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抛砖引玉
苏联重视高等教育，圣彼得堡大学和莫斯科大学又是全苏最好的大学，不管经济有多么困难，物资有多么紧张，都会想方设法保证几所重点大学能够正常运转，比如优先供给市面上紧张的粮食和生活日用品。 很多家庭比较困难的学生，为了不给家庭增加负担，自然而然地选择留在学校。而那些热衷于追求自由和民主的学生，又喜欢把学校当成“倒g”的大本营。 所以放暑假了，彼得校区的学生却一点不见少。 没有授课任务，可以有很多时间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数学-力学系、物理系和化学系的几十位教授，在三位系主任的鼓动和访问学者章程的资金支持下，全身心地投入进“高科技”事业中。 数理人才需要招募，有大型工程经验的专家更不能少。为了与国际接轨，甚至还八仙过海、各显神通，通过各种各样的关系，居然开通了继专门研究核技术的库尔恰托夫研究所之后，全苏联第二个与国际“use”电子布告系统相连的入口。 这是国际互联最早的应用，具备在全世界计算机用户之间发布和共享文件的功能，甚至可以用英国莲花公司的软件收发电子邮件。 为了提升工作效率，苏联的许多科研单位都懂得利用这个络接口，与外国科学家互通有无，但在圣彼得堡却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伊万诺维奇教授、叶夫根尼教授、葛利高里教授、佩什科夫教授和他们的助手激动不已，可连接上之后却像刚买了一台大哥大的暴发户似的。几十个人在机房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跟谁交流。 叶夫根尼教授很直接地想到章程。满是期待地：“章，你们实验室有没有，要不你给我们演示一下。” 搞nb实验室就是为了给nb电气集团打上高科技标签。 早在一年前，香港nb实验室和柏林nb实验室就相继开通了“use”电子布告系统入口。为了让以吴金华为首的新管理团队能更好地开展工作，而且斥巨资请美国全视通公司，做了一套电视电话会议系统。 只是章程习惯了真正的“信息高速公路”，对如此原始的应用不怎么感兴趣。再加上整体在外面跑，能进入系统的入口又那么少。想用都没什么机会。 不就是发一封电子邮件吗，对章程而言简直是菜一碟，朝叶夫根尼教授笑了笑，坐到电脑前熟练地敲打起键盘。 重生者的优势不言而喻，机房里所有人使用计算机的时间加起来都没他一个人多。看着他那双灵活的双手，伊万诺维奇教授不禁微微点了下头。 圣彼得堡与香港时差5个时，系统工程实验室这会儿正好上班，章程当着众人面在文本里输入了几句问候的话发送了过去。 “姜梅梅，我的一女同事。” “她会回复吗？” “可能要一会儿。” 大约等了十几分钟，系统提示有新邮件。章程点开一看，笑道：“来了。” 不用打电话就能与国外联系。尽管算不上什么最先科技，但众人还是欢呼起来。然而等他们看完内容之后却笑不出来了，那位香港女研究员竟对俄罗斯程序员的水平表示怀疑，强烈建议章程把软件开发中心设在美国或印度，而不是政局不稳的圣彼得堡。 “各位，姜梅梅博士是一位杰出的计算机应用专家，她刚卸任香港系统工程实验室代主任，并以nb电气集团技术部软件技术总监身份，全权负责集团与软件开发有关的事务。作为集团技术高管，她有这样的疑虑很正常，毕竟她从未来过苏联。” 章程微笑着解释了一下，随即回复道：“姜博士，苏联曾在航空航天和核武器方面与美国争霸，靠的不是先进的工艺和技术手段，而是优异的项目组合实现结构的最佳布局以弥补自身劣势。 我有理由认为俄罗斯程序员不是单纯的程序员，而是卓越的数学家和科学家。他们具备非凡的问题解决能力，数学和科学基本功极为扎实，他们有征服难题的**，而不只是研究问题的规格。 他们长于解决复杂的大型技术难题，不是简单地随波逐流，他们最大的特点就是创造性。因此，您可以放心地把方案付诸于他们实践。” 评价很高，也很客观。 作为nb电气第一大股东，他的态度就是nb电气集团的态度，真准备大干一场的佩什科夫教授，不禁脱口而出道：“章，我们会证明你的这一切。” “教授，我深信你们会让全世界大吃一惊的。”章程看了一眼手表，接着道：“先生们，该喝下午茶了，这几天大家非常辛苦，今天我请客。” 伊万诺维奇教授同样不想让气氛沉闷下去，故作轻松地问：“有什么好东西？” “nb航空从莱比锡捎来的正宗黑森林啤酒，还有香肠、红场、芝士和我未婚妻亲手包的饺子。当然，水果是必不可少的。” “各位，我们还等什么呢？” 随着伊万诺维奇教授的一声令下，众人欢呼雀跃般地往花园走去。前东德外交信使弗朗克-艾尔斯特纳显然早有准备，三张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食物，色香味俱全，让人垂涎欲滴。 “天啦，德国香肠。” 叶夫根尼教授抓起一根咬了一口，自言自语地：“如果有一杯伏特加就更好了，今天是个好日子，我真想喝上一杯。” “我办公室有，”葛利高里教授回头道：“乔伊，去帮我把那几瓶酒拿来。还有柜子里的鱼子酱。” 在食物紧张的圣彼得堡。能吃到这么多美味实在太不容易了！ 一个教授深有感触地道：“今天上午学生们在礼堂讨论是粮食问题。确切地应该是面包问题。全城都在排队，像是三年前买香肠的情形，要是不能从什么地方搞到粮，下个月就该闹饥荒了。” 他这个头一开，一发不可收拾。 “眼下到处是一片菜园种植的热潮，人们都清楚如今得靠自己，下班之后，纷纷扛着铁锹和钉耙。直奔自己的那一块菜地。这虽然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对很可能发生的饥荒倒不失为一种补救。” 佩什科夫教授摇头叹道：“各共和国好像就哈萨克斯坦和乌克兰能勉强养活自己，圣彼得堡想要面包，看起来像神话。” “昨晚去看费奥多罗维奇，他的病还没好，要我帮他买点面包。我和叶夫根尼开车跑遍整个圣彼得堡，面包店要么大门紧闭，要么糟糕得绝对空空如也，这样的情景，或许圣彼得堡整个历史上都前所未见——哪怕是在最饥荒的年代。” “人不能活活饿死。政府必须进口粮食。” “得了吧，我亲爱的伊万诺维奇。” 叶夫根尼教授放下芝士摇头道：“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已经没有了支付能力。谁都不肯提供贷款，戈尔巴乔夫寄希望于卢泰愚，简直是笑话，韩国人凭什么借钱给他？科威特也拒绝了，尽管对他支持他们反对伊拉克感激不尽。唯一靠谱的就剩沙特阿拉伯，如果那15亿美元援助能及时到位，或许能解决一些问题。” 章程暗忖道：15亿美元，能拿到5亿已经很不错了。按照现在的兑换速度，以及沙特权贵们的胃口，很可能一美分都不打算给。 他对于俄罗斯这个民族，对于眼前这些俄罗斯人的感觉极为复杂。 他们非常好客，即使你是不速之客，他们也会相敬如宾，无论你是否已经吃过饭，都会立即为你准备一桌美味佳肴。任何事件或纪念日，都会成为他们请你喝酒吃饭的理由。 他们似乎根本没有时间概念，他们自己也承认，他们是一个惰性强的民族，常常蜷缩在沙发里冥想，期待奇迹降临，相信世间一切自有上帝安排。 他们天性率真，接人待物，情真意切。爱你时，一腔热血；恨你时，义愤填膺。有点“敢爱敢恨”的意味。临行前，克林斯曼博士对于俄罗斯人这种性格的形容，真让他有些毛骨悚然。博士，俄罗斯人会在盛怒之下割掉你的脑袋，然后趴在你的坟头，哭得死去活来，真诚地请求你原谅。 同时，他们不是吝啬鬼，他们有句谚语，意思是，只要是朋友，他们便可以把最后一件衬衫脱给你。这句话充分勾勒出俄罗斯人野性十足的慷慨。 在圣彼得堡，甚至连嗜酒如命的人，也会与他人分享伏特加。这是真正的慷慨，他先猛喝几口，然后恋恋不舍地将酒瓶子塞进你的手中，再舔着嘴唇，眼巴巴地、但却心满意足地看着你一饮而尽。 可他们一见到陌生人，最爱问的一句话就是：你从哪里来？自古，英雄莫问出处，俄罗斯人却非要搞个明白。 结合他们的历史和后世发生影响力排华事件，章程有理由认为这是他们注重血统的体现。血统论一旦发展到极致，就是种族主义，假如这种情绪受到刺激而升级，即会走向极端，演化为暴力。 所以在对待俄罗斯政治人物这一问题上，章程一直持审慎态度。而不可能会与好邻居安格拉一样，成为可以相互信赖的朋友。 几杯酒下肚，教授们又聊起动荡不安的政局。 为了体现礼貌，叶夫根尼教授刻意英语：“原来的问题是叶利钦一直不同意建立联盟税，而没有联盟税，联盟机构就会被置于向各共和国乞讨的地位，难以发挥它们所肩负的职责。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妥协的办法，叶利钦这才撤消了最后一条反对意见。” 一个教授好奇地问：“什么办法？” “就是通过固定的税率特制定了统一的联盟税和征收法，不过该税率要在联盟支出条款的基础上和各共和国协商规定，对联盟预算支出的监督由协议参加者负责实施。而不是由联盟直接征收。” “这么新联盟条约很快就可以签了？” “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变故。” “章。你怎么看？” 怕什么来什么。伊万诺维奇教授居然问起了政治，章程沉思了片刻，敷衍道：“教授，我对政治不是很感兴趣，但对未来充满信心。” 他话音刚落，两个矮个子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 从来没见过，弗朗克-艾尔斯特纳和扬-约瑟夫不敢大意，顺手端起一个不锈钢餐盆。不动声色地走到二人身边。 列宁格勒市外事委员会主任普和他的助手梅，未来的俄罗斯总统和总理，章程认识，伊万诺维奇教授也认识，除了他们两个保镖之外，这里所有人都认识。 认识并不代表欢迎，尤其普同志，不仅迄今仍是一个克格勃间谍，而且去市政府给他的老师索布恰克帮忙前，还担任着圣彼得堡大学负责国际联络的校长助理。 而根据惯例。担任这一职务的官员都来自克格勃，是后备人才。他们以大学领导人和克格勃官员的双重身份工作。 伊万诺维奇教授皱起眉头，用俄语问道：“弗拉基米尔先生，您不在斯莫尔尼宫处理市政府大事，来我们这里干什么？” “教授，我是来找章先生的。” 普面无表情地回了句，旋即伸出右手，用一口标准的德语道：“弗拉基米尔，事外事委员会主任。章先生，昨天下午让您和夫人受惊了，请允许我代表市政府向您表示最真诚的歉意。” 俄罗斯未来的头号能人，摔跤秀肌rou，驾驶战斗机，骑摩托飙车，神枪打老虎，牵着大黑狗接见外国元首。执政多年之后，他的政坛强势形象依然不改，三届总统，尽显政治强人风采，搞得90后美少女们惊声尖叫：嫁人就要嫁他这样的人！ 更有甚者，2010年，莫斯科大学的女生还将裸照制成挂历，送给他做生日礼物，可见俄国民间对他男性魅力的高度认可。 不过现在，他还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至少对这个风雨飘摇的红色帝国而言，他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影响力。 “弗拉基米尔先生，认识您很荣幸。”章程一边微笑握着他的手，一边示意弗朗克两张椅子过来。 不是那么难打交道，普感觉不虚此行，侧介绍道：“德米特里，我的同事。” “见到您很高兴，德米特里先生。” 文质彬彬，像是一个学者，如果可以选择的话，章程更希望将来跟梅打交道，而不是普。 伊万诺维奇教授跟他俩的老师是好朋友，但对他俩，尤其普却没任何好感。见他们是冲着章程来了，干脆起身道：“章，你们聊，我们先去计算机中心，记得晚上去我家吃饭，对了，一定要把夏带上。” “好的，我们一定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普意味深长地道：“章先生，看来您在圣大非常受欢迎。” “教授如果去nb实验室交流，我和我的同事也会非常欢迎他。”章程笑了笑，回头道：“弗朗克先生，麻烦您把这里收拾一下，再找点吃的来。” “不用了，我们一会就走。” 普不无好奇地打量了两个保镖一眼，随即坐下道：“章先生，对您的到来我们一无所知，否则决不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 章程摆了摆手，若无其事地笑道：“都过去了，再又没受什么损失，更没受伤。还要麻烦您二位亲自跑一趟，真有些过意不去。” “您是客人，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实上我们在很多问题上并没有做好。” 普从梅手上接过一叠证件，一脸诚恳地接着道：“为了确保您在圣彼得堡期间的安全，市长先生特别签发了三张外国人持枪许可，并且就这一问题与强力部门进行了沟通。” 章程明知故问道：“这是弗朗索瓦先生要求的吗？” “不过我们认为有这个必要。” “昨天只是个案，我不希望因此而让您和市长先生为难。” “枪不能解决什么。但能让您安心。” 章程接过证件。点头道：“好吧。我接受您和市长先生好意。” 普日理万机，来这里可不是光送证件这么简单，环顾了下四周，饶有兴趣地问道：“章先生，听弗朗索瓦副总裁您打算在圣彼得堡建一个软件开发中心？” 索布恰克真是一个浪漫的理想主义者，什么海口都敢夸，要让圣彼得堡成为旅游中心和科技中心。一招抛砖引玉，未来的两位总统果然上钩了。 章程很珍惜访问学者的身份。不喜欢被人看成一个唯利是图的商人，立马摇头道：“确切地是提议，因为我一向极少过问集团事务。” 有志不在年高，来之前做过一番调查，普清楚地明白眼前这位年轻人，正如弗朗索瓦副总所的一样在量子力学领域有很大成就。 人的精力终归是有限的，一旦专注于科学，就意味着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过问商业的事。 普并不认为他是在装清高，毕竟刚才那些教授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要是没有真才实学。在这所俄罗斯最好的大学很难受到尊重，于是笑道：“但作为nb电气集团第一大股东。您具有最终决定权。” “是的，但我同时也要尊重集团和欧洲公司高管的意见。” “那您认为这个项目能不能付诸实施？” “这一点毫无疑问。” 章程脸色一正，煞有介事地：“弗拉基米尔先生、德米特里先生，虽然才来几天，但我已经喜欢上了这座城市和这所大学。尤其那些学生，非常出色，我认为应该给一个机会让他们发挥想象力、热情和创造力，为技术带来革新，让世界从此变得不同。” “那您有没有想过怎么让这一切变为现实？” “我只是提出了一个建议，具体方案集团技术部和欧洲公司正在研究。或许二位不太清楚，我们在技术上的投入一直是不遗余力的。如果不出意外，集团应该能筹措一笔资金，用于设立圣彼得堡nb软件实验室。” 圣彼得堡最不需要的就是实验室，真要是专注于搞研究，市政府管谁收税，更不用提供就业岗位了。 与想象中有些出入，普忍不住问道：“实验室？章先生，设立一家公司不是更好吗？” “抱歉，我天天在实验室，所以不管搞什么都想以实验室命名。弗拉基米尔先生，您得对，开一家公司更合适，毕竟投资总要有回报，否则会像香港nb实验室和柏林nb实验室一样成为一个无底洞，而且只能惠及极少数人。” 学者要比商人好打交道多了，普一阵狂喜，乘热打铁地道：“我们或许可以共同组建一家合资公司。” “与市政府合资？” “市政府正在进行私有化改革，章先生，我是指贵集团与圣彼得堡企业家或者合资。坦率地，市政府亟需一家合资公司。就像柏林市政府欢迎贵集团投资柏林垃圾焚烧电厂一样，以此吸引更多外资。” 章程将信将疑地问：“弗拉基米尔先生，难道圣彼得堡还没有一家合资公司？” 普重重点了下头，倍感无奈地苦笑道：“没有，尽管我们作出了各种各样的努力，但迄今为止仍没有一家外国企业前来投资。” 梅接过话茬，满是期待地：“章先生，如果贵集团能作出榜样，那贵集团必然能享受到市政府给予的一系列优惠政策。” 章程乐了，哈哈一笑道：“有优惠，我想弗朗索瓦先生肯定会对此感兴趣。” 事情有门儿，普一反常态地开起玩笑：“弗朗索瓦先生非常难缠，章先生，我们更喜欢跟您打交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