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四面楚歌
整个圣彼得堡，或许就章程和格里戈里-佩雷尔曼这两个年轻人对外面正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章程向他请教拓扑学（数学的一个分支）上的一些问题，而格里戈里-佩雷尔曼则对nb实验室刚发现的“碳纳米管”拓扑缺陷表示出极大兴趣。 一个学识渊博，一个理论功底深厚。一个没有因为对方声名不显而怠慢，一个也没有因为对方不务正业的经商而轻视，你一言我一语，越谈越投机。 近三个时的交流，让章程更加确信自己之前的推测。 他不仅不古怪，而且非常简单，他的脑海里和生活中没别的，只有数学！当一个人只关心一件事时，无疑会与大环境格格不入。而他所从事的研究，以及研究中所养成的一些习惯，又让他变得非常理想化，看什么都不顺眼。 得好听点叫“内向”，得不好听叫不通人情世故。智商很高，情商却很低，久而久之，成了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章程喜欢跟如此简单的人打交道，见火候差不多了，便趁热打铁地介绍起nb实验室：“除了数学、物理学、材料科学和计算机编程理论外，基础研究方面还包括电力技术的基础理论研究；系统工程主要研究构成强电和弱电络的高度复杂系统，技术应用是nb实验室最大的部门，负责设计构成上述络的设备和软件。 在具体研究上，我们采用自由研究与团队结合的做法。基础研究像大学一样自由，系统工程则需要不同专业人员的合作和协调。而技术应用则需要组建团队、进行攻关。” 乔伊-亚历山大所长值得尊敬。不等于斯杰克洛夫数学研究所的其他人也大公无私。研究经费常常被挪用。各种学术不端层出不穷。要不是没有更好的选择，格里戈里-佩雷尔曼早另谋他就了。 眼前这位的诚意毋庸置疑，为了让他无后顾之忧，甚至愿意帮他把家人安顿好，格里戈里-佩雷尔曼动心了，若有所思地问：“那研究指导呢，有没有具体研究任务，要不要求发表论文？” “在基础研究上。我们对论文和出版物没有任何要求。正如我刚才所，你可以像在大学时一样，从事你喜欢的研究。” 章程顿了顿，接着道：“至于管理，研究指导永远不要做的恰恰是指导研究，nb实验室不会允许任何督导部门指导研究。企图从上面直接质询，无疑会挫伤科学精神。因为成功的研究，要得是找到好奇心驱使的方向，科研领导者应该做的只是组建队伍，按照需要提供便利条件。并给研究人员探索的自由。 另外，经过几年的实践。我发现管理成功的研究，更多地取决于确保个人想法之间的交流，而不是来自上层的固执领导。所以在nb实验室，生机勃勃的讨论时常会打断研讨会，餐厅里偶然谈话有时会标志着新合作的开始。” 不要写论文，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研究，格里戈里-佩雷尔曼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于是问出最后一问题：“有没有授课任务？” “接不接受大学邀请，全凭个人意愿，实验室不会干涉。” “章先生，我想我没有问题了，接下来您需要我提供些什么，比如……比如……比如护照什么的。” 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这些琐事对他而言非常难，章程笑了笑，指着他身后：“弗朗克先生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你父亲、母亲和meimei，我那位助理也一定会安顿好他们。” 格里戈里-佩雷尔曼突然站起身，指着刚来时章程列的几个数学难题，很平静地道：“灵魂猜想我已经有一点眉目，如果能解决，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天才就是天才，章程欣喜若狂，紧握着他的手道：“谢谢，我非常期待这一天。” 他不要扬-约瑟夫送，章程也不坚持，毕竟能坐下来聊几个时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太过客套，反而会适得其反。总之对他这样的人，就得顺着他性子来。 回郊外别墅的路上，前东德外交信使弗朗克再也忍不住了，一脸疑惑地问：“章先生，‘灵魂猜想’是什么？” 学识渊博不等于什么都懂，章程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好半天才开口道：“这其实是一个比喻，为了研究一个非紧非负曲率的黎曼流形的拓扑，后来所有的拓扑信息都包含在一个紧集合上，这个集合被取名为soul。灵魂猜测是，上述流形如果在某一点的曲率是严格正的，那么soul就是一个点，但一直没能得到解决。” “对公司重要吗？” “对公司不重要，但对香港nb实验室却非常重要。政府投入那么多经费，需要看到成绩，而我们短时间内又很难研究出像‘碳纳米管’那样的成果，所以必须从外面引进人才。” “可他是俄国人！” “香港是一座非常包容的城市，每10个人中就有一个外国人，市民们不会因为格里戈里-佩雷尔曼的国籍而三道四。更何况他代表的不仅是他自己，还代表着香港nb实验室。” 弗朗克越听越糊涂了，又问道：“那您为什么不找一位真正的科学家？” 都德国人死心眼，章程彻底服了，只能耐心地解释道：“有成就的科学家数不胜数，只要我们能够拿出足够诚意，相信也不难请。但我们需要的是nb实验室的成果，而不是哪个大学或哪个研究所的科学家。” “我明白了，可要是格里戈里-佩雷尔曼解决不了那个数学难题呢？” 章程轻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道：“你得对。科研是不能急于求成的。所以我做了几手打算。争取每年都能搞出点动静，确保港府在研发投入上的决心不会动摇。” 弗朗克不无好奇地问：“明年有成果？” “集香港nb实验室、柏林nb实验室和香港几所大学之力，拼一台超级计算机，既能给港府和港人一个交代，又能解决实验室的计算资源紧张问题，算不上什么成果。” 超级计算机，国力的象征，东德之前也搞过。弗朗克惊呆了，不禁脱口而出道：“一年时间够吗？” 不就是一台计算机嘛，就现在的处理器速度，拼装起来其运算速度还没有10年后的一台笔记本快，章程若无其事地笑道：“超级计算机不是什么高难科技，只是把几百、几千甚至几万个处理器合并在一起，从而让它的计算能力几百倍、几千倍、几万倍的提高。所以，只要有足够资金、人力、物力和场地空间就可以制造出来。 关键是架构设计和软件应用，所以对我们而言这是一次锻炼的机会，系统工程实验室、安软和刚成立的圣彼得堡nb软件开发公司都要参与进去。先设计系统架构。再在架构上设计开发应用软件，进而为基础研究实验室、技术应用实验室、柏林nb实验室。以及nb电气旗下所有公司，尤其nb银行服务。” “那要投入多少资金？” “我们看重的是性价比，不是一味追求速度，两千万美元应该足够了。” 两德统一后，弗朗克过得并不如意，从风光无限的外交信使，一下子成了社会的边缘人。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他决不会跑到苏联来给眼前这位东方年轻人当保镖。 原以为只是一份短工，没想到经过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年轻的老板竟然把他当成了真正的nb电气员工，甚至不止一次强调，现在的工作只是权宜之计，等苏联的事情处理完会对他另有任用。 前人民军驻伊拉克武官海克少校，现在已经是海湾公司总裁助理。据两年前就加盟柏林工业总公司的弗雷得力克介绍，按照nb电气的人事制度和惯例，海克少校最多两年就能晋升为海湾公司副总裁，或者独当一面，成为分公司经理。 前东德外交部驻苏联的那些同事更不用了，bnb新闻的采访一结束，他们就会成为nb电气（俄罗斯）有限公司的高管。 弗朗克相信，他们的今天，就是自己的明天，所以对公司事务极为关心。 老板的眼光毋庸置疑，从斥巨资组建bnb新闻上就能看出，全方位实时报道一场政变，而且是一个红色帝国的政变，足以吸引观众们的眼球。 可以想象，bnb新闻几个频道的收视率，会因此而提高多少！ 有收视率就会有广告，有广告就能收回投资并产生效益。如果不错意外，最多三天，bnb新闻就会成为德国最大的私营电视台，甚至在国际上都会具有一定影响力。 就在他琢磨着自己将来会获得一个什么职位之时，车已经缓缓停在别墅前的草坪上。 扬-约瑟夫刚歇火，等候已久的弗雷得力克便拉开了车门：“章先生，博士很喜欢您的礼物，罗雷尔先生也于三时前同bnb新闻备用卫星转播车和相应人员一起进驻了白宫，可以我们已经在这场政变中站了队。” 站队有风险，但风险越大，收益才越大。 登高一呼的老叶不仅需要国内支持，同样需要国外支持。苏联欠那么多外债，连最起码的粮食都急需进口。在这个关键时刻，美国、德国、英国和法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态度显得尤为重要。 只要几国元首站在他这一边，发表一个“苏联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是非法的声明，并宣布一旦政变者得逞，将断绝对苏援助并进行经济制裁。那么，“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必然会失去更多民心。 而这一切要建立在老叶能够坚持下去的基础之上，bnb新闻提供的卫星转播设备，无疑能让他向全世界表明其坚决的态度。 这是名副其实的雪中送炭。按照事态发展。未来的nb电气（俄罗斯）有限公司总裁罗雷尔还会与他同生死共进退。 别要加官进爵。要分享胜利成果，nb电气要的仅仅是与全苏电工技术研究所、哈尔科夫汽轮发电机厂、新西伯利亚发电机厂、列宁格勒金属工厂、塔干罗格锅炉厂、波多尔斯克机器制造厂、乌拉尔重型电机厂、扎波罗热变压器生产联合公司、萨兰斯克照明技术生产联合公司等电力研究机构和电力设备制造企业合资合作。 章程深信以老叶同志大方得不能再大方的性格，绝对不会拒绝nb电气这点的要求。 站队就站队吧，反正自己又没亲自出面。而且这是德国政府“授意”的，就算在老叶那儿得不到回报，德国政府在剩下的东德资产处理上，也会对bnb新闻作出补偿。 他并没有因此而担心，一边往别墅里走去。一边轻描淡写地问：“莫斯科那边怎么样了？” “一切都在往您预料的方向发展。” 弗雷得力克指着客厅里的几台电视机，眉飞色舞地介绍道：“白宫外面现在聚集了几万名响应叶利钦号召、赶去支持和保卫俄罗斯政府的人。他们在毗连大厦的街道设置路障，还一度占领了靠近克里姆林宫墙的马术广场并举行了集会。 雨后的莫斯科大街上，到处是被市民团团围住的坦克和装甲车，有的热血青年爬上坦克和装甲运兵车，大喊大叫与士兵对峙，甚至有人躺在坦克履带前面阻止其前进。 紧急状态委员会调到莫斯科去的一些武装部队已宣布抗命，保证决不向市民开火，决不向叶利钦开火。另有6个支持叶利钦的陆军营将从圣彼得堡赶赴白宫。此外还有一些从阿富汗战场下来的退伍军人已经得到武器，正在编组。现在已有至少2500名武装人员参加到由10辆坦克和500名空降兵组成的保卫白宫的防线。”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不无感慨地叹道：“到底是以绝对优势当选的民选总统啊。紧急状态委员会忽略了这一重要的事实：在政变爆发前的一段时间里，俄罗斯的权力已转移到民选领袖手中，作为第一任民选总统，和叶利钦对抗就意味着和人民对抗。” 紧急状态委员会民心丧失殆尽，弗雷得力克深以为然地补充道：“‘改革派’苏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谢瓦尔德纳泽和雅科夫列夫，在接受bnb记者采访时发表谈话，支持叶利钦，号召‘所有反对极权主义东山再起的人’，对政变当局进行非暴力抵抗。 莫斯科市长**夫发表声明，宣布莫斯科不实行紧急状态。并指出苏共莫斯科市委企图另立政府，在坦克保护下夺回在市苏维埃和市长选举中失去的权力，这是追随所谓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反宪法叛乱。甚至建议市检察长执行俄罗斯总统法令，立即对莫斯科参与叛乱的所有机关和个人提出刑事起诉。 此外，摩尔多瓦总统斯涅古尔在群众大会上谴责政变，并发布一项特别命令，宣布国家紧急状态委员会的决定和命令在该共和国境内不具有法律效力； 索布恰克市长在市中心举行的群众大会上宣布，列宁格勒的局势完全控制在合法政权机关手中。在会上发言的企业代表、教会代表、作家和军人代表都表示支持戈尔巴乔夫。列宁格勒市和州的内务局局长在会上发表声明，内务机关的工作人员完全支持合法的俄罗斯政府和市政府。 乌克兰最高苏维埃主席克拉夫丘克、哈萨克总统纳扎尔巴耶夫都指出本共和国内没有实行紧急状态的必要；立陶宛最高苏维埃主席兰茨贝季斯则抨击紧急状态委员会实行军事独裁，号召立陶宛人‘为保卫共和国而战’……” 群情激奋，可见克里姆林宫里的那八位政变大佬的日子有多难过。 章程朝迎面而来的夏遥笑了笑，又问道：“紧急状态委员会有没有支持者？” “有，不过声势要差很多。公开发表拥护声明的仅有苏联最高苏维埃联盟议员团、自由民主党以及全苏退伍军人和退休人员委员会。同时他们也举行了一些活动，但都在工厂，并没有上街与叶利钦的支持者对抗。” “四面楚歌啊，”章程坐到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bnb国际频道正进行的实况直播，不无好奇地问：“丹尼尔总裁有没有统计过，到现在为止有多少家电视台转播了我们的节目？” 这是今天最值得高兴的事，弗雷得力克兴奋不已地道：“截止40分钟前，包括德国一台、二台，英国bbc、美国n在内的全球50多家电视台，都转播了bnb国际频道、德语频道、西班牙语频道或阿拉伯语频道的节目。 德新社、路透社、美联社、安莎社、埃菲社、巴通社、合众国际社、日本《东京新闻》和韩国广播公司，也对bnb新闻文字记者和摄影记者发回的600多份新闻稿和4000多张图片表示出极大兴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