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头祭祀

    阿道夫，还未成为亡灵时，他所在的是顶级的学府，成为亡灵后，围绕他身边的，也是埋骨之地中最聪慧的一堆人。在他的认知里，所谓正常学生理应快速的理解每一笔每一画纹理的特定含义，而不是现在，这位似乎从来不会表现出自己真实感情的君主，用大吼表达了自己真真切切的愤怒。

    “这一画你告诉我是啥含义，你告诉我是啥含义啊？”阿道夫的面孔几乎要扭曲，他苏醒后的这些时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出离的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直戴在头顶的兜帽此时也不知不觉滑落下来，明明已是亡灵之躯，他却好像感到浑身在冒汗。灵魂之火伴随着他的吼声一颤一颤，随着他猛的一拍桌子而彻底的缩进了他的眼眶里。

    “唉嘿～挨骂喽，挨骂喽。”约伯搓着手，低下头装作无辜的样子。看着约伯低着头不说话，阿道夫也渐渐冷静下来。

    “不用学这些无意义的东西了，我会一笔一画的告诉你要刻印什么的，按我说的来就可以了。”阿道夫冷静后反应过来，自己所需的不是一个真正能将魔法融会贯通的学者。“不如多去增加增加你对海的理解吧，足够的理解才能激发魔纹的内在力量，否则也不过是纹路。”

    约伯抬起头，刚刚被斥责时的唯唯诺诺此时一扫而空，“唉嘿～这我可太懂了，我可是村里技艺最精湛的捕鱼人哦。”

    “人，都是依靠自己的感知和认知来认识这个世界，但也被之束缚的生活着的，但翻译家可不能只凭借自己的认识，客观、全面，是一份好的译作不可或缺的因素。”

    阿道夫带着约伯出了大门，大街上人来人往，行人对这位异乡者都难免会有点兴致，但阿道夫还是感到一缕暗中的视线在偷摸摸的打量着他，不同于行人的好奇，阿道夫还从中感受到了暗处老鼠身上可笑的谨慎。老鼠的谨慎是可笑的，寻觅时小心翼翼，一见到所欲之物便将之抛于脑后，这样的谨慎毫无意义可言。阿道夫同样谨慎，他不允许自己的计划出现一丝一毫的纰漏。宽大袖口的遮蔽下，一丝光芒悄无声息的亮起又悄无声息的灭去。阿道夫脸上的笑容依旧，却打定主意今晚要跟着标记看看计划之外是否还有意外。

    奥斯丁躲在村庄二层小楼的窗后，顺着窗户打量楼下的异乡人，正当他小心翼翼的窥视着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粗犷的男声。

    “怎么样奥斯丁，你觉得这个外来者会对我们的计划造成影响吗？”

    奥斯丁听着声音并没有回头，手顶着下巴回答了身后的声音“很难说啊艾迪，这样的距离，除了他华贵的黑袍，我可什么都观察不出来，不过神的归来无需质疑，无论他是谁也无法打扰神的降临，大祭司说神已表达了他注定的归来，我们所需做的也只有恭迎。”

    “他到来的第二天，大祭司就说神已下达神谕，这难免不让人担心啊。”身后的男子看起来依旧有些担忧。

    “好了，无需担心，我们不过是普通的渔民，被大祭司胁迫着拉入了海神教，你现在到好，开始替大祭司cao起心来了。神是否归来，我们都是要出海捕鱼的，这样的问题还是让大祭司自己去烦恼吧。”奥斯丁回过头来，拍了拍身后大汉的肩膀。

    “无需关心吗，也罢，我早知道普通的教众怎么能理解海神的伟大。”一个上半身全部赤裸，只在脖子上盘了一大串念珠的光头祭祀从艾迪的身后与奥斯丁对视。光头祭祀明明眼中满是宁静，但奥斯丁此刻却只觉得那双宁静的眼睛里只有被不断束缚的狂热。宁静与狂热的对立统一，奥斯丁突然心中有了感悟，海面的过分平静在有经验的老渔民眼中往往是暴风雨的前兆，此时此刻他也从光头祭祀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宁静祥和，同样的波涛涌动。

    带着这样的感悟，奥斯丁感到了腹部的剧痛，一只如老树般粗壮的手臂笔直穿过了那里，让他在顿了一下后感到撕心裂骨的痛苦，他大喊出声来，在眼角中最后的余光里看着他的朋友艾迪同样被那只手臂紧紧握住脖子，两腿拼命甩动着离地而起，渐渐没了声息。

    “无论什么工作，人们总是要摸鱼划水，不愿意为神的归来做出一点努力。”光头祭祀看着血淋淋的房间地面，平静的面容此时却有些感慨，好像是在不解人们的不争。“打鱼时只打到够吃的就结束，现在上班时又要划水，既然如此还是成为恭迎神的祭礼吧。”光头搬起两具尸体，破窗而出。大白天里街上人来人往，偏偏行人们好像看不到这血腥的一幕，任凭他几个跳跃消失在了村庄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