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摸索

    根据以往的常识，打坐修炼多半都要屏蔽外界的干扰，许平安尝试着完全关闭了灵体对元气的感应，随之而来的竟然是一种久违的宁静感，思维也活跃起来，自己能一步到位修成“灵体”，估计和自己穿越有很大关系，那么这个“灵体”的本质到底是什么？它和灵魂到底是什么关系？难道仅仅只是rou身以外的另一个居所，一个能量形态的躯壳？它能携带着自己的灵魂飞离自己的rou身多远？这会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灵魂出窍？

    按照章晴老师的说法，自己所有的人生经历所形成的对自身生命的一种理解，即“本我”，这个“本我”应该就是原始“意识体”的重塑，当这个被重塑出来的“躯壳”被元气灌注以后就形成了“灵体”，可问题是“本我”这个最真实的毫无隐私的自画像被“自画”出来，和元气毫无关系啊？它只是一个不具备任何实体的一种概念，是“意识的活动”也就是“思维”剖析自身所得出的一个结论，何况随着年龄的增加阅历的丰富，这个结论还在变化，它将伴随你的整个人生。修士问了自己“我是谁？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这样三个问题，挖掘心灵深处得到了一个具体的答案，普通人则从来不问自己这些问题，或者问了也没有给自己答案的能力，这就是修士与凡人之间的本质区别？

    “本我”应该不是一个罐子或者某种构架来等着让元气灌注而成为能量状态的“灵体”，“本我”的本质就是人生的经历对心灵的塑造，是生命诞生后与这个物质世界的人和事纠缠的过程，那么元气是不是不是在灌注它而是在回应它？回应意志的祈求给了“本我”一副能量“rou身”，这个“给”应该章晴老师说的构建。我的灵体形象就是我的理想中那个完美的自己，元气不可能是一种生命，它不会扫描分析“本我”，那元气的回应方式是遵循什么样的规则？能让元气回应的意志，本质是思维，思维的本质是意识的活动，意识的本质是灵魂，灵魂即我，我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越想许平安觉得问题越多，现在抛弃本质的探讨，让问题回到如何让自己的灵体更加强大上来，既然灵体依照“本我”而生，那么会不会“本我”越强大越好，“本我”既然是人生体验，那么梳理这些体验让自画像更精致会不会收到效果？

    许平安首先整理的是曾经的“许平安”的记忆库，从现在向过去回忆，那一点一滴的印象深刻的事件很快就一一浮现。这个世界是一个没有手机电脑，没有网络的信息极为闭塞的世界，因此这个少年“许平安”的记忆对于现在的许平安来说简单幼稚得有些可怕，唯一的闪光点就是这个少年对美的理解，有一种敏锐的眼光。无论是母亲直接的关爱还是父亲隐蔽的关怀，以及包子的友情，小颖的相遇与牵手，这些人性中的美，他都能清晰地感受到；再就是夏日清晨，阳光下水汽弥漫宛如仙境一般的稻田、饱含岁月沧桑的古老建筑、舞女柔韧的身体，精美的银饰，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也都给这个少年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体验少年许平安的人生，大部分都是愉悦与欢乐，病痛所占其实很少，这种久违的纯真让现在的许平安倍感温馨和甜蜜，渐渐地许平安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正在修炼，那种无忧无虑自由自在地行走在天地之间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

    “咣当”一声，宿舍门被粗暴地推开了，打断了许平安沉浸式的回忆。包子穿着作战服，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同样穿着作战服的青年修士，是那位带他们去火车站的领队“角斗士”张和。

    “张老师，这就是许平安。”包子指着在床上还保持着打坐姿势的许平安说道。

    许平安立刻从床上跳了下来，“张老师好！”

    张和点点头，表情严肃，“请问我师父最后要你带给我们话是什么？我师父就是东方平长老。”

    “他最后说的是如果想要成为“勇者”，就必须放弃对力量永无止境的追求。”许平安立刻回答。

    “放弃！？我们“武士”的修炼途径就是对力量的追求啊？”现在亲耳听到许平安说出口，张和虽然表情平静，但疑惑和惊讶仍然从眼神中透出。

    “东方前辈在牺牲前，还说过金刚不是指的rou身，而是指的精神。”许平安补充道。

    “这个好理解，人类的rou身再强大也会有一个极限，又不是那些魔兽。”

    “魔兽！？是什么？张老师？”

    “一些能利用天地元气的野兽，相当的稀少，都快灭绝了，你们马上就会知道的。”

    “这个世界信息真是闭塞啊！自己竟然对魔兽一无所知！”许平安平复一下震撼的心情，决定给这个明显头脑欠发达的青年修士一点建议：“也许东方前辈说的意思可能是过于强大的力量反而会成为更进一步的桎梏。”

    “我没到那一步，不能理解这些，不过这些话我是一定会带回去的，多谢了。”

    张老师走后，包子立刻拉着许平安去了食堂，现在正是晚餐时间，虽然只有二十二名学生就餐，但食堂的食物种类和份量都还不错，许平安选择的是营养均衡的，包子几乎拿了三个人的饭菜，而且大部分都是rou。

    “你要吃这么多？你吃得完？”许平安惊讶地问道。

    “我只要是运动了以后就特别能吃，不知道是不是我爹给我喝的那个测试药的原因，下午他们突击集训了的，结果你不在。”

    “集训什么？”

    “跑步，不限定时间的长跑，我坚持到了最后，嘿嘿！”

    “一直跑？”

    “是的，一直跑到你坚持不了，就停下来，全凭自觉。”

    “晚上会不会有突击集训？老师们有说吗？”

    “不知道，老师们没说过。”

    “但他们也没有明确说没有，见鬼！”许平安一想到自己的破心脏，就对这种军事训练充满了绝望。

    除了包子和小颖，其他的二十名入选的同学和许平安并不在一个班，许平安知道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但也只是仅仅知道名字而已，曾经的许平安并不是一个爱交际的人。包子胡吃海塞干完，就跑去sao扰漂亮meimei，也不知道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望着这些热血少年，许平安一个人安静地走出了食堂。

    意识沉入意识空间，许平安发现站在意识空间中央的灵体明显有了一些变化，似乎更加灵动，更加亲切，看来梳理记忆，站在一种理智与成熟的角度来看待过往的苦与乐，的确对生命的理解有帮助。

    许平安让灵体与rou身重合，省视自己的rou身，注意力集中到心脏缺损的地方，封闭缺损的想法一出现，立刻就有一种力量将缺损封闭起来，左右心室的血液立刻不在混合，身体顿时就轻松起来，感受着维持封闭的隔绝之力，许平安发现它在消耗着意念，或者说消耗着意志力，这种消耗比起第一次使用封闭之力的时候，似乎要轻松一点，但如果想长时间维持恐怕远远不够啊！许平安大胆地感应天地元气，向元气传达着弥补这个缺口的意愿，结果各种旋律混杂而来，无数条各种颜色的光芒，在缺口汇聚成一个黑色的球体，这个小球体向外扩张变平很快就将不规则的缺口填满，就在许平安欣喜若狂之际，与这个元气补片接触的地方传来一阵阵刺痛，元气补片好像在侵蚀心室之间的间隔组织！许平安立刻将这元气聚合成的片状物移出了身体，它立刻恢复了完美的球形，而且它没有发出任何旋律，在许平安的感应中一片寂静。

    许平安撤除了对这个元气聚合物的关注，它立刻散发出洁白的光芒，随即犹如燃放烟花般炸出无数微小的彩色球体，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响声中消失不见。看来元气的确不能直接用于rou身，必须在经络中转化为自身特有的元气才行，自己果然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修士！

    “你在干什么？怎么身边会有这么驳杂的元气波动？”身后传来章晴老师的声音。

    “章老师，我在尝试着感应不同的元气。”许平安转身笑道。

    “你能感应到元气的不同属性！？真是......”

    “可惜吗？不！不！有得有失，有借有还，老天不许人太贪。”

    “贫嘴！......绝大多数修士都是接触元气很长一段时间以后才能感应到元气其实并不单一，你才接触几天？如果你有正常的经络，你的修行之路会极为顺畅。”

    “元气到底是怎样转化为自己的专属元气的？章老师？”

    “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它会自动转化，有了功法引导事半功倍，具体的还是等你经络系统恢复了，再去体会吧，说是说不清楚的，但你要明白最重要的一点，并不是你摄取了元气，而是元气对你的要求做出了回应，这一理论是最近两三百年才被广泛认可的事情，以前的理念则刚好相反，认为修士是元气的主人，所以强调掌控，尽一切可能去摄取cao控元气。”

    “元气好像并不能和rou身和谐相处。”

    “当然！你把元气逗留在你身体的某个部位了？千万别这么干，它会让你rou身的细胞崩解的！不仅如此，元气还有将所有的物质聚合状态还原成基本结构的属性，比如你把一张木椅用元气包裹，大约一天的时间，它就会像经历了成百上千年，手一碰就会化作一堆灰尘。”

    “分解成分子了？”

    “是一种大分子聚合物，并不是各种小分子的混合。”

    “如果元气包裹的时间延长呢？”

    “我们最长的实验时间维持了三十天，学院所有的长老轮番上阵，结果是一样的，元气对物质的崩解有个固定的模式和过程，无论你是增加元气浓度还是延长时间最终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当然有个前提条件你实验的对象都是一样材质一样大小的木椅。”

    “如果是金属呢？”

    “会变成金属粉末啊？元气破坏的是结构，并没有改变物质，你是工匠天赋，这些马上就会学到的，不要问我这些问题了，我对这些可没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