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婴儿与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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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地眨着眼睛流着泪，度过了漫长的一分多钟后，许平安的视力总算一点点恢复了正常，佩里嘉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圆形的小铁盒，打开后，里面是一种白色的膏状物，一股刺鼻的恶臭扑面而来，许平安猝不及防之下吸了一口，顿时从雪橇车上跳下来，拉下衣领大吐口水。 “这是什么！？怎么一股......腐烂的尸臭味！”许平安恶心得胃液翻滚，佩里嘉尔却一点事也没有。 “你把这个擦在眼睛周围，不然你会冻伤的，皮肤会裂开的。” “不！不！”许平安迅速地后退了两步。 佩里嘉尔看着这位大杀四方的强大少年如此惊恐万状，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你过来！我给你擦，擦上去就不臭了！” “不！，我找个布条挖两个洞把眼睛这块绑起来！” “你上哪去找防寒布条？绷带根本不好使，你过来！擦上去真不臭了！” 在佩里嘉尔的坚持之下，许平安最终乖乖就范，涂抹这白白尸膏的时候，许平安憋住呼吸涂一会跑开呼吸一次，如此折腾三次，终于涂抹好了，结果佩里嘉尔还真没骗他，这种油腻腻的东西擦上去以后，真不怎么臭了，然后许平安问道：“要是别人离我近了，是不是会闻到这种臭味？” 佩里嘉尔白了许平安一眼，捡起雪地上的手套塞在了许平安怀里，转身就走。 许平安望向盐成，这位憨厚沉默的少年难得露出笑脸：“不会，这膏油会随着温度改变气味，你皮肤的温度会让它不臭的。” “那太好了！”许平安顿时心中一块石头落地，要是浑身一股尸臭味，那怎么能见人？ 继续前进，果然寒风对暴露在外的眼部刺激小了许多，已经不需要元气强化了，许平安看着前方千篇一律的雪景，大感枯燥，于是“暗示”自己进入半休眠状态，如同玩游戏挂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将许平安惊醒，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空旷的雪原上，高大的树木之间似乎是有非常小的人影在晃动，于是他停下雪橇车，依旧扯着嗓子向着前方大喊：“等等！停车！” 前方的盐成倒是立刻停了下来，然而最前方的佩里嘉尔估计也已经进入了半睡眠状态，盐成又大喊两声才停了下来。 “又怎么啦？”佩里嘉尔走过来问道。 “你看那边，那些人在干什么？”许平安指着远处的那些人说道。 佩里嘉尔睁大眼睛看了一会，“不知道，他们好像是雪峰部落的人，也许就是这附近村子里的。” “我听见婴儿的哭声，好像在......求救！” “你胡说些什么，婴儿怎么可能知道求救？哪有什么婴儿的哭声？” “真有！我去看看，你们来不来？” 佩里嘉尔沉默一会，突然说道：“你还是别去了，他们可能在活埋婴儿。” “活埋！？为什么！？” “他们可能在“杀首子”！” “杀......？你是说第一个孩子要杀掉？” “是的，除了我们萨卡部落，其他部落的女子都很......开放，所以她们成婚以后第一个孩子会被处理掉，以保证养育的是她丈夫的血脉。” “......，怎么可能还有这样残忍的陋习？不行，既然那个婴儿哭给我听，我得去，他们要不要钱？一根金条够不够？” “在你眼里，这个被抛弃的婴儿值这个价？” “我有五根，全给他们够了吧？不行叫盐成再给点我。” “......！”佩里嘉尔看着许平安一阵沉默，“你去把婴儿买回来，打算怎么养活他？他哪有奶吃？” “我们离雪峰要塞还有多久？” “以现在的速度，我们每天少睡点，大约还有个三四天。” “中途有村子吗？” “有。” “那就成，不行去拿钱买点奶，叫她们挤在我们的水壶里。” “就算他平安到达雪峰要塞，你准备怎么办，当这孩子的爹吗？” “那怎么可能！找个收养他的家庭不就行了？对了，你们萨卡部落收不收？” “我们不接受来历不明的孩子，我们的孩子都是我们自己生的。” “管不了那么多，先救人，我去去就来！”许平安跳下雪橇车就跑，佩里嘉尔在身后喊道：“一个银币就可以了，你得向他们发誓，永远不告诉孩子出生的村子，等等，你语言不通，我跟你一起去！” 准备埋葬婴儿的是四个中年人，这些人看上去并不像是穷凶极恶之徒，佩里嘉尔说明来意以后，他们居然爽快地答应了，其中一人接过佩里嘉尔递过来的一枚银币，将包裹在襁褓里的婴儿塞给佩里嘉尔后，立刻招呼其余三人迅速离开，根本没有让她发什么誓言。 “你为什么只给他们一个银币？太少了吧？” “他们不是这孩子的亲属，给多了，会造成纠纷的，这孩子对他们来说就是垃圾，能换两口酒喝就算不错了。” “......！” “在我们列图国人命有时就是这么轻贱，和你们夏国可不同。” “到哪都有披着人皮的野兽，佩里嘉尔同学。” “这种残忍的做法，不知是谁开的头，很快就在我们这里蔓延开来。” “你是说这种习俗不是由来已久的？” “是的，我母亲说也就是最近二十多年的事情。” “你可管不了他人的行为。” “他们就是普通村民，并不是你说的野兽，野兽可不会埋葬自己的孩子。” “人类的行为有群体性，群居的野兽你以为就没有残害幼崽的事情，有！而且相当普遍，所有人类残害同类的行为，它们都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是吗？可我们毕竟是人，不是野兽。” “那么你认为人是什么？能制造精美的工具，创造辉煌的文明？良知、美德、牺牲、奉献？我的答案是约束，rou身的锻炼需要克制膨胀的力量，开放的思想需要辨析与反省，有了约束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才能真正拥有自由的意志，才能成为真正的人。” “约束？好奇怪的说法。” “约束不是自我囚困，是戒律，是探索，是去寻找适合自己的规则，你的人生刚开始的时候，你的生存环境和你被动接受的教育会灌输给你一套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你自然而然就接受了，可到了现在，你应该自己去观察这个世界，得出属于你自己的结论了，到时候一件事能不能做你自然会去分辨。就拿这件事情说：你会不会把这婴儿活埋？” “当然不会！” “如果我拿枪指着你的头要你埋呢？如果我指着盐成的头要你埋呢？你埋不埋？” “......！如果是你，你埋不埋？”佩里嘉尔反问道。 “如果短时间内无法解除被枪指着头的威胁，这个婴儿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会埋，然后尽一切办法救出孩子，如果失败，我也不会后悔，可如果这个婴儿是我的孩子，我大概率会拼个鱼死网破，我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无法理解这种父亲对孩子的血rou之情。” “可你有父亲！” “如果婴儿换成了养育我的父亲，我肯定拔枪就扣动扳机，不会有丝毫犹豫。你明白吗？如果你犹豫不决，不知道该如何选择，那就是你还没有找到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不明白人到底是什么，自己又是什么东西，你的灵体还没有修成，和你不能理解自身有很大关系，剖析自身是件非常迷惑而痛苦的事情，接受自己的缺陷才能和自己和解，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卑微和弱小。” “是吗？我好像明白了。” “布施、持戒、精进、忍辱、禅定、智慧，有人曾经总结出这样一套修行方法，你可以参考一下。” “布施和禅定是什么意思？” “布施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禅定就是你理解自身以后你的心不再动摇，不再犹豫，向着你修行的目的前进，但绝对不是抛弃情感让你的心像石头一般冰冷坚硬，禅定以后，你才能以局外人的视角理解你丰富的情感，才能和它们和平共处，才能驯服你沸腾的欲望，然后你就会慢慢得到理解这个世界的智慧，就和自身专属元气一样，专属于你的智慧。” “然后呢？” “然后？我不知道，别人的说法是：到达解脱的彼岸，脱离轮回的苦海。” “放弃生我养我的世界吗？” “放不放弃你自己决定啊！佩里嘉尔同学。”许平安笑道。 “可到底该如何寻找属于自己的理解和规则？” “用眼睛看，用耳朵听，用你的手去翻书学习，用你的腿去行走，用脑子去思考，不然还能怎样？” “哇！......”的一声啼哭，让沉思中的佩里嘉尔浑身一震，她低头看了一眼大声哭泣的婴儿，一把把他塞到许平安怀里，然后转身向空旷的雪原跑去，天地元气开始急剧地向跑动中的她汇聚，大约一百米后，佩里嘉尔停了下来，转身望向抱着婴儿的许平安，露出满心欢喜的笑容。 婴儿的啼哭让许平安一筹莫展，看着她娇嫩通红的脸蛋，许平安以求助的眼神望向跑回来的佩里嘉尔，可这位灵体初成的少女，一点也没有将婴儿接到手上的意思。 “她会不会冻着？她脸露在外面？要不要涂点尸膏？” “不行，小孩子不能擦防冻膏，会伤着皮肤的。她应该是饿了，或者拉了，你看她被包得这么严实，不会被风吹到的。” “现在怎么办？” “不知道，我又没生过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