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命运交错之夜（4）
“呱唧呱唧”锦铃笑靥如花地为玄荧暝鼓着掌。 “真棒、真棒。那么……你为什么要袭击璃镜呢？” “额……” 毫无征兆的死亡一问！ 看到玄荧暝僵住，锦铃仍然笑着解释到：“不要误会哦，我是相信你的。但——总得给人家有个说法是不是？” “啊，呃。唉——好吧，”玄荧暝像是下定决心般，认真地自言自语到：“之前我怕你们不相信我，但现在看来我这个担心是完全多余的。” “而且既然有了先例，那就算我说一些‘世界之间的神’之类的话，对你们来说想必也不难理解。” 锦铃没有打扰玄荧暝，静静等待她组织好语言。 “嗯，从今夜开始说起吧。” “好啊，我没问题。” “璃镜说他什么也不记得了，所以我很生气，就推了一下桌子，不小心就把他打上天了。” “嗯嗯……嗯？这剧情是不是哪不对？” “啊这，到底该怎么说好呢……”玄荧暝烦恼地揉了揉头发。 “唉，果然还是得从早一点开始说，那个——”玄荧暝头发都揉乱了，才开始继续进行话题，“你知道我们两个当初是怎么死的吗？” 锦铃懵逼地摇摇头，以示自己完全不了解。 “说实话我的记忆也有点模糊了，不过应该不影响。” 小荧是真的不善言谈呢——锦铃如是想。 “两年……不对，我也不确定过去多久，总之在我体感上的两年前。” “我开始讲了哦：” “记得当时风晴日朗，惠风和煦，真是个好天气。” “我与我的朋友……还是同学来着。算了，现在这些都不重要。总之我们正一同走在放学的路上” “我们那个地方只是个可怜的小破县城，和这里，和枫城，完全没可比性。” “但我果然还是很喜欢那个地方，哪怕直到现在。虽然它什么都没有，与大城市相比朴素的可怜。” “它虽然没有特别好，但也没有特别坏，而且我临走前的那几年比之前也多少有所长进。不，应该说是成长和变化之大，那是rou眼可见、日新月异。” “不过说到娱乐，枫城也是约等于无，甚至还不如我那儿呢。”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能忍受得了的）生活在现代社会的人确实无法理解相较之下这“苦修”般的日子。 “繁华与奢侈离我很远，苦难与危机似乎也离我很远。” 玄荧暝双手置于脑后轻轻躺在了光洁的地面上，眼前的是截然不同的星空，仿佛是在缅怀过去的时光。 “我到死都没想到——我的人生竟然只有短短十四年。” 察觉到玄荧暝话中的悲伤，锦铃关心地慰问：“死的时候一定很痛吧” “还好吧，可能是因为去世时太快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彻底挂掉了。” “人体，很神奇吧。”玄荧暝抿嘴一笑。 一笑过后，玄荧暝又回到了之前平淡的表情：“我上一生最后留下的记忆，便是身边朋友的尖叫。” “当初我还傻乎乎地问着她为什么这么惊恐，”自嘲的玄荧暝眯起了眼睛，话音也越说越小，“直到倒在路边双耳失聪之时，都不理解发生了什么。” “直到魂归高天，在‘世界之隙’时，才终于通过回放认识到‘我已经死了’这个事实。” “哈哈……” 眼前徒然自嘲的玄荧暝令锦铃惊觉：就像玄荧暝不了解自己一样，自己也不了解对方。 自己被眼前的平静生活迷惑了心，放弃去了解小荧的过去，也失去了让一切变得更好的可能性。 “乖孩子”？只不过是我们对她的定义而已。 哼哼，到最后，还是锦钟最了解玄荧暝啊，不愧是我的哥哥。 沉溺于自己故事中的玄荧暝一丁点也没注意到锦铃此时萌生的想法， “在世界之隙中真的有神哦！虽然关于ta的样貌，我明明应该见过的，现在却又好像怎么都记不起来。但若要说是没见过，印象却又无比真切。” “嗯嗯~……不愧是‘卡密’啊！”玄荧暝放弃了动脑。 “在那时，我又哭又闹、撒泼打滚，不接受、不承认这个结局。虽然最后还是承认了现实。” “没办法啊，不承认又能怎么样呢，‘人死不能复生’，”说到一半，荧暝吞了口气继续说道，“以一个逝者的身份说这句话还真是……奇妙的经历。” “神明大人，倒是个很温柔的‘人’呢，就那样一直等着我、等着我，直至我冷静下来。” 听到“神明”一词，锦铃罕见的主动提问：“那位神说了些什么吗？” “说了什么？” “啊，ta告诉我：‘你会在另一个世界重获新生，无论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不会插手，也不会阻止。相应的，我不会告诉你任何有关那个世界的情报，这一切都需要你自己探索。’” “——从‘零’开始吧。” “就这些？” “嗯——你这么一问我想起来了，ta还说了一句……” “我唯一会送给你的，便是这句话了” “——神明不在天上。” “神明……不在天上？”锦铃反刍般在口中复述了一遍。 玄荧暝瞥了锦铃一眼，心想：看来他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继续表达自己的想法： “说到底，ta自己不就是神吗？ta不就在天上嘛。” “真是莫名其妙。” “听完此言，我本以为自己就该滚蛋投胎去了。” “可没想到，ta却又问我：‘你想不想知道你生前的事？’” “嗯？” “很奇怪吧？明明之前的话都透露出一股缄口不言的原则，现在又问我想不想知道。” “结果ta给我的解释是，下个世界的情况和这个世界的是两码事。” “我当时也没多想，有这好机会，那不赶紧物尽其用？” “那你当时问了什么？” “我怎么死的。” “……” “神还体贴地向我确认，但最终我还是坚持这么做，因为我想直面我的死亡。” “在我确认决心的那一刻，眼前便出现了死亡前的一幕：” “一个青年（或者说大学生）样貌的男人冲上马路，揪住一个高中生的衣领，愤怒甚至带着疯狂地质问着对方。让人觉得如有恶鬼转世，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被抓住衣领的学生一脸不满地想要挣脱对方的手，但很明显无论力量还是气势，他都比不过对方。显然，他们聊得并不开心，虽然我没听清他在说些什么，但我可以确信，那个男人没能得到他想要的回答。” “男人那因愤怒而颤抖的手逐渐停止了颤抖，我本能地感觉到：男人马上就要忍不住动手了……” “虽然男人的样子很恐怖，但我当时还是产生了一个疑问：明明早就愤怒到理智燃尽了，为什么还一直忍着不动手？” “也就在这时，一辆汽车向两人飞速袭来，毫无疑问，那是能致死的车速。学生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情，但男人没有。” “就这样，男人飞上了天，抛在地上奄奄一息。” “撞到人的SUV手忙脚乱又撞上了另一辆停靠在路边的小电车……啊啊——如果撞上的是轿车也没事呢。” “质量较轻的小电车被高速的质量较重的SUV猛地撞上，飞往了路边。” ——我们正走在放学的路上…… “然后我就被压在了车下。” “‘虽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锦铃愈发沉默：虽然我想到了内有隐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这可该怎么办呐…… “当时我对间接导致我丧命的璃镜无比怨恨，但内心深处又觉得向他撒气有哪里不对。” “所以我本打算在这个世界降生后，稍微长大一点就去‘好好’和他聊聊，可……两年过去了，也没等到这个机会。” “直到今天，我终于、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可他竟然又失忆了……” “我当时只感觉一股热血冲头，意识逐渐模糊。当我清醒时，他就已经倒在墙角了。” “之后他骤然清醒攻过来，我也只是顺着本能反击。本来想着把他打晕就好了，谁能想到他那么死缠烂打。” （在最后一次攻防时，我还被那与前生同样的眼神给镇住了……明明我占着绝对的上风……） ……此时锦铃还是在琢磨着怎么调解。 “锦铃。” “嗯？啊，我在。” “呐，我问你。我打倒璃镜后，他身体中的那种波动是什么。” “诶？什么波动啊，我怎么不知道。”锦铃一副傻乎乎的样子。 玄荧暝麻利的坐起，以侦探般的口吻严厉质问：“别装傻了，我能感觉的到——波动里有一股气味与你极其相似……没错，就是那个银色的金属！” 刚见面时你用来攻击我的武器。 “现在还有什么要狡辩的吗？” “啊~——，被你发现了啊，”东窗事发的锦铃苦哈哈地承认了一切，“唉，好吧，我告诉你，但千万别对锦钟和璃镜本人说哦！” “嗯，没问题。我守口如瓶！” 虽然锦铃看着小荧，内心隐隐感到一阵不放心，但想都不用想，小荧是不会放她走到，叹息之后也只能如实相告。 …… “我用苍银在璃镜心脏中植入‘种子’，在发生相同状况时便会自动触发，是我和枫烨一起设下的最终保障。枫烨也是那之后学习的医术，为的就是能真正解决这个问题，一劳永逸。” 听完全程的玄荧暝“原来如此”地点点头：“但看来很不顺利啊。” “没错，甚至可以说是毫无进展……”相反锦铃则显得非常弱气。 “听起来就很惨啊，甚至在另一种意义上有些吓人……” “没错，所以还请务必不要告诉别人，尤其是璃镜。” “好、好，我懂了，也用不着重复那么多次吧。”玄荧暝无语地摆了摆手。 “还有最后一点……” “还有？行吧、行吧，赶紧说。” “谢谢你。” “嗯，不客q……不对，我有哪里值得被感谢的啊？！我不久前才把璃镜打了个半死哎！现在他应该还在医务室躺着呢！” “你最后逃跑是怕自己继续待在那里刺激到璃镜的‘自爆’吧？” “我，你！好吧，你赢了。” “那我可以叫你‘小荧’吗？！”锦铃两眼冒光地请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好嘛，好嘛。” “噫——！” …… 哪怕不是同一片天空，不是同一个月亮， 玉轮，都会守候着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