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篝火与夜话
那之后，影猫没有再说话。 一行人寻到个村庄，找了栋看上去还不错的房子住下。 虽然牧北有趁着天色彻底暗下来之前在附近搜寻了一番，但并没能找到发电机，毕竟不是什么家家户户必备的常见玩意儿，找不到也挺正常。 这让他有些遗憾，他已经有段时间没享受过电力所带来的舒适和便捷了。 同时，这也让他有些怀念当初跟笨猫一同度过的悠闲时光。 至于更早之前的，人类灭亡以前的事，他不记得了。 他还记得发电机是什么，记得巧克力是什么味道，记得酸和碱能发生中和反应，记得自由落体是因为万有引力的存在，但他不记得过去二十多年的生活了。 他不记得他的生命中曾有谁到访过。 不过关于自身记忆的事，他早有所察觉，之前也曾就此问过兔子小姐，因而有心理准备。 甚至，因为遇到了小怨，他还知晓了原因——他记得的东西，是他本就记得的；他不记得的东西，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 “噼啪……噼啪……” 如今已是冬季，为了取暖兼照明，牧北在客厅里点起了篝火。 虽然没电，但能烧的东西还是很多的，他就算把整栋房子点了，也没人会跳出来说什么。 从附近的水塘里取来了些水，用煤气灶烧了几壶热水后，牧北从背包里翻出一套换洗衣物，再翻出个手电筒后，去了浴室洗澡。 等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出来时，发现影猫看上去气急败坏，见他出来就问道：“人类，热水还有吗？” “啊？有。”牧北道。 “那让我用下！”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影猫一脸晦气地进了浴室。 牧北有些茫然地看向小怨：“咋了？” “这个……”小怨用翅膀指了指地上的狗娃子，“刚刚它醒了。” “哦，然后呢？”牧北问道。 小怨软软的声音中带着点笑意：“发现自己被影猫用尾巴捆着，面前还生着火后就又口吐白沫地昏了过去，而且还……还嘘嘘在了影猫身上……” “噗——！哈哈哈哈……”牧北毫不客气地笑出声来，直气得浴室里正要洗澡的影猫愤怒地“喵喵喵”了好几声。 他失笑着摇了摇头。 影猫那家伙之前还笑他呢，这不，报应来了。 难怪狗娃子被扔在了地上，它则急匆匆地洗澡去了。 话说猫不是不喜欢被打湿吗？ 笑完后，牧北朝小怨说道：“我再帮你烧点。” 剩下的热水他原本是留给小怨的，现在却被影猫用了。好在之前从水塘里取来的水还有不少，再烧点倒也不麻烦。 “小怨自己来吧，怎么能劳烦主人呢？”小怨连忙道。 牧北轻轻摇头，阻止道：“不用。” 往热水壶里加好水，放在灶台上，打开煤气灶。 做完这一切后，牧北回到客厅，抓起放在沙发上的笨猫团子，找了个离狗娃子比较远的地方坐下。 这半年来，笨猫都快成他的专用抱枕了。 手感很好，在这天寒地冻的日子里抱着也很暖和，就是有些重。 …… 寂静的寒冬夜里，客厅中央的火堆徐徐燃烧着，将这片小小的空间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一股倦意涌上牧北心头，却丝毫不恼人，反倒有种长久奔波之后难得的惬意与舒适。 自从半年前离开那座城市后，他和小怨，以及陷入沉睡的笨猫就一直在流浪，从未在哪个地方停留超过三天。 往火堆里添了些书本和木板，安静燃烧的篝火映照在牧北脸上，有着冬日里难得的暖意。 他忽然说道：“我们差不多流浪半年了吧？” “差不多。”飞到他身边的小怨回答道，接着抬头看向他，神色有些迟疑，“主人……主人是想住下来吗？但……” 牧北知道她的顾虑，问道：“你真觉得死苦还活着？” “小怨没法确定。”小怨摇摇头，道，“但小怨不是也活下来了吗？” “呃，你不是说是我给你的那黑色石子保护了你吗？那东西我也给过死苦吗？”牧北疑惑地问了一句，接着又否定道，“不应该呀，虽然我不记得了，但从笨猫吞下后的反应来看，再结合你告诉我的那些事，其实不难猜到那是什么。与其说那是给你的护身符，不如说是我留给六千年后的笨猫的东西……呃，抱歉。” 闻言，小怨愣住了，怯怯地问道：“主人为什么要向小怨道歉？” 她的声音中有着不解和惶恐，牧北察觉到了。大概在小怨看来，自己是用不着，也不应该向她道歉的。 有关这，他颇感无能为力。 事实上他并不怎么喜欢被称呼为“主人”，但小怨坚持这样叫，认为理所应当，他也只好随她。 牧北看着她道：“有机会我再送你个其他的礼物，这次不会有其他目的了。” “主人在说这个呀……”小怨明白了过来，松了口气，道，“但主人根本用不着道歉啊！正是因为那东西，小怨才活了下来，然后才能跟主人重逢。当时小怨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所以，应该是小怨要感谢主人才对！” 牧北有些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脑袋，道：“我大概能猜到那是什么，那东西应该只有你手里那一件，死苦手里是没有的。唔……就算不止一件，我想我也不会交给死苦。” 无论是实力，还是性格，亦或是忠诚度，死苦都不是合适的托付对象。 别的不说，那东西若真交到他手中，估计会被他拿去做研究。 所以，他手里应该没有类似的东西。 而死苦的【混沌参数】，看上去并不像是能在陨石直击下活下来的能力。 至于硬抗陨石活下来，这种可能性牧北压根没考虑。 那可是陨石直击！ 虽然不少动漫里都有抵挡甚至击碎陨石的场面，但那要么是瞎扯淡，要么不是真正的陨石，只能算是从空中落下的大石头。 真正的陨石是怎样的？ 整个对流层，0.5秒就击穿了！！ 在这样的速度下，一粒沙子都能轻易要人性命，更别说被小怨招来的直径近三百米的巨大陨石。 那宛若世界消融的恐怖场景，牧北亲眼所见。 事实上，他当时确实没有在那里见到除小怨以外的生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