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枫水镇再遇向一阳
谢漓想起了不久前关于向一阳的事。 死去的回忆和一想起苏憬洋时的自卑感一齐攻击她。 …… 某天中午过后，谢漓实在是上完选修课和公开课后疲惫的不行，于是午饭简单吃了两口，就回宿舍睡午觉了。 朦胧中，谢漓似乎听到手机持续振动了许久。 一个午觉醒来，谢漓看到陈晗和杨清妮各打了一个电话，还有好几个人发来的微信和QQ消息。 平常也不见他们这么亲热啊，都凑着堆来干啥呀…… 谢漓还有些没睡醒，眼里空洞心里疑惑。点开消息才看了两三条整个人都僵住了—— 向一阳和方倩倩官宣了。 谢漓的心间瞬间坠起了一块巨石，把她的神经一点一点地勒得酸疼麻木、濒临破碎。 她眼怔怔地盯着手机屏，手指在各种界面反复横跳，她好像失控了，她好像在确认什么，但一切都无济于事。 方倩倩是谁呢？她听说过却没见过。 她又翻看了向一阳的微信朋友圈、QQ空间、抖音主页等等各种她还保留的互动平台——没有更新。 是啊，傻瓜，他屏蔽你了。 她放下手机，又瘫在床上躺平了，她空洞的眼神多了些哀婉与愤恨，眼眶渐渐泛红，泪珠顺着眼角还是滑落下来，划过太阳xue，划过鬓角，凉凉的，又带着热意。 不知是不是因为九月结束了，十月的秋意深了。 为什么还会再苦泣呢？ 谢漓现在没有一点力气，只呆呆盯着蚊帐顶棚发神。四周封闭，黑乌乌的狭小空间，只有她一人。她还不曾察觉眼泪已打湿了枕头。 她跟两个发小亦是闺蜜发起语音通话，由于陈晗复读没有手机，只有杨清妮接听。 她们没有讲太久。挂断之后谢漓用云淡风轻的语气回应了和她发消息的几个朋友和同学。 她给他们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我们已经分手了，那是他的自由。 谢漓躺在床上好不容易平静了心情，她强迫自己收拾起来。一会儿，还要去上课啊。 她心里暗暗发誓，从此以后，向一阳必须成为谢漓的过去。 可是冤家总路窄，缘分奇妙，世界说大也小。 国庆时她蹭何七的车，回镇子上父亲的家里，第二天，就在镇子上与向一阳碰了个正着。 谢漓从爸爸家里走过一条青石子路，再走过一条长长的田垄，过小桥，上了沥青公路后，大约十五分钟，就到了市井熙攘车马繁忙的枫水镇集市。 一路上的枫树叶黄的黄，橙的橙，红的红，金灿灿黄澄澄红彤彤一片。 谢漓小时候最喜欢和向一阳还有陈晗、杨清妮以及其他几个小玩伴在巨大的枫树下，不知疲倦地追逐打闹。 但是如今，枫水镇集市里的枫树几乎快没有了，除了枫水镇两公里内路边还留着几棵枫树，只有那不远处的半包小山，绿水清潭还是枫树林的天堂。 谢漓先去了宋娘子的住处。宋娘子原名宋芳，但由于宋娘子不爱说话，也不纠正她的名字，久而久之大家就习惯性地叫宋娘子了。 宋娘子在镇上街道的住处原本是谢漓家的房子，后来贱卖给了宋娘子。宋娘子其实是谢漓的爷爷奶奶年轻的时候看好的儿媳，但谢漓的父亲一直没同意。 谢漓先去瞧了瞧门前一边的枫树。 枫树似乎又长高了长大了些。 她看见宋娘子正搭了把椅子在店门口织花布。 店里卖的都是些花布料，床单被套以及一些纽扣饰品等，全是宋娘子自己一人手工做的。 “宋娘子，漓儿来看看你！” 宋娘子慢半拍才反应过来，抬头兴奋地招呼谢漓。 寒暄了一会儿，宋娘子突然神神秘秘地对谢漓说，她不久前看到一个小伙子在枫树下一个人站了好半天。 谢漓不知道宋娘子说的怎么回事，她说起话来有些不连贯，听着些许费劲，但是谢漓却下意识想到了向一阳。 她跟宋娘子待了会，然后说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回来跟她一起吃午饭。 鬼使神差地，谢漓真的朝向一阳他爸妈开百货的那条街去。 她很认真的以为，他去复读应该住他姨妈那里不会回来—— 不知不觉谢漓已经踏入向氏百货的门槛。迎面而来就是收银台热情洋溢的向爸爸的招呼。 “咚，咚，咚……” 她的心跳没有很快，声响却异常的大。 走到日用区的时候，谢漓一下子愣在原地，整个人心情复杂情绪溃散。 此时向一阳正趴在一个临时搭的小桌上刷题，他抬眼的目光与谢漓直愣愣的眼神交织在一起。 他身后是进入库房和楼上的入口，没有门，只用帘子遮挡。 一阵怪风吹过，将他身后的帘子吹得飘摇，他额前的发丝也微微动了动。 谢漓心下一阵悸动，此情此景才是真正与开学前那个男高中生的梦几乎完全重叠！ 她愣神，片刻后带着惊奇有些僵硬地问他： “你回来了？！” 向一阳也愣了神，片刻后，他用笔尾头子碰碰下巴，抓捏了几下笔杆，低头冷冷回了个“嗯”。 “宋娘子说她在枫树下看到一个小伙子，长得挺像你的。” 宋娘子没说过后半句。 谢漓不甘心，她想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看错了吧，我没去看那个枫树。” 向一阳埋着头说罢，空气突然就安静了。沉默，还是沉默。 谢漓傻傻地盯着埋着头的向一阳，想哭却哭不出来，只是心却真切地感受到凉意。 也许是因为那阵怪风，怪这秋天的凉意总是突然来袭。 她忘记自己走过来要买什么了，她怂了，她准备转身走掉了。 “我清早七点多去了。” 她后退的脚步突然停住，抬头看向向一阳，他放下了笔，正毫无波澜地看着自己。 “我不喜欢你了，但不代表我不喜欢那棵枫树了，我还是可以去看看的对吧？” 谢漓听完更加手足无措起来，她惊诧为什么向一阳可以如此平淡地说出这种话。 “是，那是你的自由。” “那没什么事了吧，你买完就走吧，我刷题了。” 向一阳又拿起了笔，低头入定没有多余看她一眼。 谢漓心里兵荒马乱，草木皆兵万剑可穿，她隐隐约约听见什么声音，不是心碎的声音，是心被冻住的声音。 她转身走了。 她和他说了几句话，好像认识又好像不认识，这个过程很短暂，却让谢漓能记住很久很久。 她记得她和他分手的时候，他离开时至少还叫过她阿漓，可现在呢，什么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一点停留一个眼神都没有。 他已经把你当陌生人了，你在干嘛呢？ 谢漓扪心自问，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国庆假期结束，谢漓离家回校那天，她站在宋娘子店门对面的街道，等待何七的车。 那棵枫树安然地在微微sao动的风中簌簌，很快又静若顽石。 一帧帧画面在谢漓眼前扫过，一页一页往事翻过，如烟消散。她的目光在向氏百货的方向停顿，缓缓眨眼两下，低头收敛了目光。 属于某个人的光熄灭了。 一个多月以来，向一阳给谢漓留下的余味时而上头。也许他们之间的失落感，需要一整个余生去治愈。 谢漓倒是又伤又气，气的还多的一点，就是每每想到自己喜欢上其他人，就开始黯淡起来，开始自我封闭。 不会的，苏憬洋完全不一样，她不需要去得到，她默默关注独自欣赏就好了。就像喜欢余渺一样。 她像这样暗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