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修炼

    一种从未有过的清爽充斥着全身每个毛孔。赵诗阳站起身来，走出洞府，行走在山崖间起伏的林荫道间。

    他感到身体似乎变得轻盈，也没有丝毫倦意，他注意到道边一棵松树的枝干上，有个篮球大的鸟窝。顿时玩心大起，他尝试着纵身一跃，居然轻松跳起了两丈多高，在空中，看清了鸟窝里的鸟蛋，并在下落之前伸手摘了一个下来。然后，他又腾空而起，在空中，将鸟蛋从左手，绕过背后，再用右手接住。再从右手，穿过胯下，再用左手接住，之后，又斜着身子在空中转了1080度，最后手臂轻舒，双腿自然打开，像在空中漫步一样，用反腕儿把鸟蛋放回了鸟窝。这一通超越“扣篮王“的cao作，让他想念前世大学里打篮球的时光，也让他看到如今身体的可塑性：可以脱离了“凡人”的条条框框，去探索自身的极限。

    赵诗阳回到洞府，继续坐在石床上，冲击凝气期第一层，每当灵气充盈，血管暴涨到极致时，赵诗阳就停止吐纳，等灵气平复，身体适应后再继续开始，周而复始不知多少次后，终于，他又一次感觉灵气充满了全身，骨rou上的最后一点浊油也变成化为蒸汽冲出了毛孔，而毛孔中，有一层隔膜，像白内障似的，磨砂灯泡似的，此刻，这层隔膜在蒸汽的冲击下，终于也溃散了，砰的一声，赵诗阳感到脑中一片清明，仿佛一下子身体与这天地融为了一体。此时赵诗阳双目紧闭，心无杂念，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中，心绪极度平静，似乎从前困扰他的一切纠结，都可以从容斩断，而心智也随之攀升，他再一次睁开双眼，眼中露出明亮睿智之色，眼底更是闪过一道金芒，他进入了凝气期第一层。

    赵诗阳心情振奋，他知道自己已经正式进入修道者的行列，虽然只是凝气期第一层，却也不是绝大多数凡人望尘能及的。虽然他不知自己具体用了多久，但凭直觉，他感觉自己应该算是快的。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云鹤宗内门弟子都算是资质不错的少年，大多数突破第一层也要半年左右，而赵诗阳，实际上只用了半个月，而他的师父李月凝，作为云鹤宗百年来排名前三的天才，也用了一个月。当然李月凝此时正在闭关修炼，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

    根据黄色古朴小书，赵诗阳得知，凝气期除了打坐吸纳实天地之间的灵气，还需要修身养性，提高对天地大道的感悟，赵诗阳是天生闪灵之体，吸纳天地灵气的速度，已经很惊人，同时，他两世为人，在感悟力上，比起那些所谓神童的内门弟子，也要强大很多。所以他突破比李月凝快上一些，实在是非常正常的事。

    在李月凝给他这本书凝气期第二层的扉页上，他看到了“不食荤腥，戒酒戒辣，断爱绝欲，始能生智，定神凝思，体悟天地，始能生慧。”这样的话，想来应该也是李月凝的师父，也就是他的师祖的教诲。对此，赵诗阳感觉很头疼，前两条他勉强能做到，因为通过这些天他打坐修炼的经历来看，当他吐纳时，灵气充盈全身，确实也无饥渴之感，但如果说美色当前，让他心中毫无波动，坐怀不乱，确是太难。

    况且，回想那日王植的英姿，再回想王植其人，也是不禁酒色，这岂不是前后矛盾。赵诗阳思索良久，有了一个猜想。也许是修行初期，所有人的道是差不多的，就是这天地大道，这个时候需要收敛七情六欲，专心体悟，而当到了某一阶段，想要再增长修为，每个人就要有自己的道，这些道就可以五花八门，包罗万象。酒色财气等等，反而可以作为一种媒介，来辅助成道。

    这就好比他前世，高考之前，沉迷打游戏，谈恋爱，肯定是会影响成绩，但过了高考一关，进入大学，这些都不再是禁忌，若是没有，倒仿佛成为人生的一种缺憾。

    想通了这一层，赵诗阳心里笃定起来。开始了没日没夜的修炼。日复一日的打坐，吐纳，感悟，不要说对于小孩子，就是对于赵诗阳这种两世为人的来说，都是极难忍受的。所以在栖云国，很多练气期的修士一方面吃不了这份苦，另一方面凡人的荣华富贵也的确充满诱惑，故而，在栖云国的权贵身边，经常有这种低阶修士的供奉，这些人体质远超凡人，在俗世里宛如神祇般存在，在万人敬仰中了却余生，倒也算是极尽尊贵体面。

    而支撑赵诗阳面对这份无止境的枯燥的，是一种朴素的真诚。

    在上一世，他虽然也活了将近三十岁，但住在他心里的，始终是个真诚的少年。他相信天是蓝的，相信雷的回声，相信梦是真的，相信死无报应。

    直到最后，他看清世界的部分真相，看清爱情是游戏，是交易；看清梦想是借口，是噱头；信念是绑架，是羁绊；人生是泡影，是传单。

    而这一世，世界里多了修道这条路。虽然枯燥艰苦，但修道便是修道，并非是挂羊头卖狗rou，也非是用今生换来世。rou体改善是真实的，力量强大是真实的，寿命悠长是真实的，灵魂荡涤亦是真实的。

    这一世，他心中所住，仍是一个真诚的少年！

    洞中无日月，赵诗阳石室的门足有一年没有开启。

    这一日，轰！石门开启，出来一个黑发披肩，衣衫破烂的少年。然而，虽然被头发挡住了半张脸，却挡不住他眼中凌厉的目光！

    这少年正是赵诗阳！

    此时，他已经突破了凝气层第四层！

    这个修炼速度堪称惊人！但其实，他在一个月前就达到了第四层。只不过，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无论他怎么努力，他发觉体内的灵气浓度，都保持在原来的水平，没有丝毫继续纯粹的趋势。

    开始，他怀疑是自己对口诀的理解有问题，但是根据对前三层口诀的反复推衍，他确定对第四层的理解没有问题。

    最后，发现了一个问题，他发觉洞府中的灵气浓度和自身体内的灵气浓度非常接近。这与心法口诀中的一个假设前提不符，该假设前提是导入灵气的浓度要大于体内的灵气浓度。

    赵诗阳反复推敲，他相信，这个口诀心法也是可以修改的，但如若修改，譬如说修改成不限外界导入浓度，但那样势必还要增加更为复杂的前提条件，而那样的前提条件，很可能是他目前这个境界的身体难以承受的。

    其实在云鹤宗，每个修道者都会面临这个问题。只不过赵诗阳出现这个问题的时间要远早于众人。这问题的根源还是他的闪灵之体，他的这种体质，七经八脉的坚韧程度要远强于普通的体质。所以，每次突破，他经脉被体内灵气拓宽的幅度要小于普通体质，导致他虽然只有凝气层第四层，他体内灵气的浓度就与洞府的灵气浓度持平了。

    而根据李月凝的估计，他至少要在第九层后才会出现这个问题。当然，也是因为王植给赵诗阳的玉佩，导致李月凝对他体质出现了误判。

    赵诗阳在绕着洞府里的巨大紫色丹炉转了十圈。终于下定决心，恭敬地现在李月凝的石室门口，朗声道：“师尊，弟子有事相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