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故意
赵诗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场外走去。路过八号光罩时，看到王多识一个人站在里面。显然，已经胜了这一场。 他朝王多识比了个大拇指。王多识则目露疑惑地点了点头。 日暮西斜，一眼望去，回去的传送门正好将夕阳圈在门内，前方几个被淘汰的少年，在逆光里似一串萧索的剪影。 赵诗阳心中，没有萧索。所谓被淘汰，只是输在了别人画的条条框框里，对于那些志在打碎枷锁，傲立于天地间的人来说，留下来，反而是种折磨。 他一步踏入传送门，并迅速将那团美人泥附在脸上，这美人泥确实神奇，能与神念联通。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王多识的面孔。同时又运转李月凝所赐的“齐物术”。这回，连他身上的气息，也与那王多识一模一样。 赵诗阳心中暗笑，希望王多识能闯入最后的十六人。不然，等他出来时，或许要向那对爷孙证明自己是自己了。 走出传送门的出口，不出所料，赵诗阳一眼就看见那马佳祥和一个绿衣老者守在大殿之中。 那老者瘦高身材，额头硕大，眼窝深陷，一双幽灵般的眼睛透着森然之光。 而那马佳祥断臂已经接上，面色惨白，虽说断臂复生，气血却大损，估计修为至少跌落了一层。 赵诗阳若无其事地从二人身前走过。眼看还有几米就是大殿的正门，门外一片光明。心中不由得松了口气。不料此时，马佳祥忽然冲他喊道：“王多识？” 赵诗阳心中砰砰乱跳，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他强迫自己定下心神，并没转身，而是偏过半个头，沉声道：“何事？” “你这后背被谁砍的，怎么如此狼狈？”马佳祥有些幸灾乐祸地问。 “一个贱人，十年之内，将他剁了喂猪！”赵诗阳面露狠厉之色。 “年轻人能有这份心性，很不错！”马佳祥的爷爷的声音沙哑中有金石之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 赵诗阳略一点头，一步走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他长吁一口气，双腿发软，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又向前走了几百步，才施展风云残影步，朝洞府方向疾驰而去。他一刻也不敢耽误，一边极速飞驰，一边散开神念，发现前方有人就选择绕过。 …… 再说那那马佳祥爷孙俩，又等了一个多时辰，也没等到赵诗阳出来。 “莫非，那个小崽子竟然进到最后的十六强了？”马佳祥恨恨地说。 “你说他会一种玄妙的步法且rou身很抗揍？”马长老低头问孙子。 “嗯，可是他基本上不会任何道法，甚至连凡人的武功套路也不会。” “不过，他似乎会一点神念攻击，孙儿正是毫无防备，吃了这个暗亏。”马佳祥满脸委屈，他平时飞扬跋扈惯了，这次栽了大跟头，精神上几近崩溃。 “哦？你说他会神念攻击？”马长老眼中寒光闪烁？ “嗯……是。”马佳祥嗫嚅道。 “筑基以下，能神念攻击，可是了不得的天赋！寻常修士在凝气层，神念微弱。到了筑基，神念才能离体。而筑基期，能进行一丝神念攻击，就已经很罕见。且神念修炼极难，寻常修士，也只是随着大境界的突破，才能有明显提升。伤你的的这个小子，境界与你仿佛，竟能抽取神念攻击，实在逆天！莫非？”马长老忽然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莫非什么爷爷？”马佳祥听他爷爷这么一说，感到一丝绝望，怕自己此生也要在赵诗阳的阴影下了。 “几个月前，那清虚阁有两个小辈同日登顶。此事在我宗前所未有，其中一人是宗主的关门弟子，还是个女娃。另一人，据说也是个小孩子。” “会是他？”马佳祥虽然感到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内心已经确定，八成是同一人。心中不免有些后悔，为何要招惹这个怪胎。但其实，以他喜欢以大欺小性格，这事再重来一千遍，结果都不会有任何改变。应了那句，恶人自有恶人磨！ 马长老看到孙子迷茫无助的眼神，心如刀割！这马佳祥在他的孙辈中，天赋最好，也一直带在身边，倾力培养。今日横生大祸，若不能祛除心魔，就算马长老修为高深，全力调教之下，成就也不会太高，恐怕筑基就是天花板了。 “佳祥，就算是这小子进了那最终十六人，哪怕两年后是那最终五人，爷爷也要让他血债血偿！让他在你面前磕头认错！”马长老面色阴沉，声音冰冷地说。 “可是……”马佳祥双眼又重新明亮起来。 “你这两年跟着我潜心修炼，两年后等他出来，我们趁他落单时再……”马长老伸手做了一个捏碎脑袋的动作。 “好！”马佳祥攥紧拳头。 …… 赵诗阳回到洞府，立刻摘下美人泥，又脱下身上的血衣。手握一块灵晶，坐在石床上吐纳疗伤，随着时间流逝，可以看到他背后深可见骨的伤口正在迅速地愈合，结痂，痂落，重新变成光洁的皮肤。等他感觉体内灵力再次达到巅峰时，方才睁开眼睛。 “师父？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赵诗阳大吃一惊。 李月凝坐在他石室的石椅上，侧面对着他，并没有动，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赵诗阳此时赤裸上身，下身也仅穿了条短裤。 而短裤的松紧带上，赫然挂着王植赠予他的玉佩！ 王植给他的储物袋，倒是被他放进了李月凝送他的储物袋里。 赵诗阳来不及多想，先从储物袋里，迅速取出一件紫色道袍穿在身上，从床上跳下来，恭敬立在李月凝身侧。 如果说，现在整个云鹤宗还有谁能让他稍微放下戒备之心。恐怕也只有面前这个艳若桃李，冷若冰霜的师父。 即便如此，此刻他还是有些不安。毕竟，在绝对实力不对等面前，信任，往往比一层蝉蜕还脆弱。 “你，没尽全力？”李月凝终于看向他。 “是。弟子内心认可师尊的教诲！所谓荣誉，虚名，宝物等等，都是镜花水月，也都是束缚人的魔障，弟子此生志在领悟大道，打碎所有枷锁，傲立于天地之间！”说道最后，赵诗阳神情激昂。 李月凝美目飞速闪过一抹异彩。 “弟子不贪慕宗内什么神兵利器，玄妙功法。只愿在师父这里，潜心修炼，待到实力足够时，遨游世间，凭实力争夺那些，而不是受制于人，靠宗内那些上位者的赏赐！” “这便是你比试时没穿宗主赐你的玄龟甲的原因？”李月凝似笑非笑地问。” “正是！”赵诗阳第一次看到师父脸上出现表情，不禁有些发呆。 李月凝低头，坐思考状，最后，像是有所决断。 “你，若是三年内能筑基成功，是否愿意，随为师离开云鹤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