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入世
却说赵诗阳回到李月凝的洞府，刚一进门，一股浓烈异香扑面而来！ 紫色大丹炉下的白色火焰已经熄灭，异香便是从炉中飘出，显然，丹药已经炼成，只是还需冷却定型。 赵诗阳心下好奇，这到底是什么灵丹？从他入门那天就在炼，如果不是今日丹成，他已经把这丹炉当成长明灯了。 中央的石门打开，李月凝步步莲花，从石室里走出。她细看了赵诗阳几眼，难得展颜一笑，这一笑，让赵诗阳感到如被明霞轻抚，连满屋的丹香瞬间也似没了味道。 “不错！”李月凝此生绝少称赞别人，尤其是对于后辈。这也难怪，即便是优秀，在天才眼里亦是平凡。 她看了一眼丹炉，“时间比我预计早了几个月，我们三日后离开宗门！” 赵诗阳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甚至有些期待。 “师父，我这次出去，遇到了师祖。“见李月凝目光凝滞，又补充道“他在一处山洞中静修，还帮助我突破了第十二层！” 李月凝眼中现出追忆与迷茫之色。对于姚星存，她不至于忘却，但毕竟其音容已在脑中尘封了八十年，忽然抽取出来，难免有些滞涩。 但是毫无疑问，姚星存是自己修道路上的星斗。记忆里，这位师尊身教甚于言传。他不慈不严，但总是在关键处，稍作点拨，却有拨云见日之功。而自己沉静绝俗的心性，也像是跟在对方背影后，亦步亦趋所习得。 而且当年师父的突然离开，至今让她觉得迷雾重重。师伯樊云生对此事的态度，也令她疑窦丛生。隐隐感觉，此事似与自己有关。 “他可问起我？”李月凝轻声问。 “师祖问了，我据实说了您的现状，他连说了三次好！” 李月凝黛眉微展，目中似有泪光。 “只是他似有难言之隐！”赵诗阳本不想在此事上加入自己的臆测，但觉得不说，似乎又有些对不起李月凝。 “他说完三个好字后，还说，不枉我当年，就停下不说了，让徒儿觉得，可能是当年在师父身上，发生过什么师父不知道的大事，但却让师祖付出了极高的代价。” “哦？”赵诗阳的推断与自己多年的模糊猜测相当接近。李月凝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徒弟，对方在这个年纪，心思缜密到这个程度，堪称妖孽！ “我当年就和你如今一样，也是即将筑基，可是，当我筑基成功后，师父就不见了。宗主师伯与我说，师父被一位多年不见的好友，以不知什么事由相邀，匆忙离开了宗门。而依你所言，师父却似是因为我而被迫离去。”李月凝对樊云生的解释早有疑惑，此刻有些恍然。 “莫非，师祖所付出的代价与宗主有关？”赵诗阳感觉离事情的真相已经相当接近，只差那么一丝，便可以揭开迷雾。 “对，宗主最近来找过你，说想看看你如今的进境，是否够资格去参加那十国青少年道法大赛。”李月凝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筑基，代价，资格。”赵诗阳反复念叨这几个词，总觉得三者冥冥中有什么联系，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线索。 虽然没有推测出最后的真相，但师徒二人不约而同对樊云生升起了浓重的戒备之心。 “”丹药成型后马上离去！”这是李月凝最终的决定。 两日眨眼而过，五枚紫黑色，布满玄奥丹纹的宝丹被李月凝从丹炉中取出，珍重地收好。 师徒二人走出洞府，李月凝留恋地回眸，似是在与过往的岁月告别。 良久，李月凝又似无意朝一处树林方向扫了一眼，一拍储物袋，竟飞出一只红顶白身，一丈来高的巨大仙鹤，她拉着赵诗阳的袍袖，轻盈一跃，便一同坐到仙鹤背上。旋即，纤纤素手轻拍鹤颈，那仙鹤清啸一声，朝着一个方向，蹁跹而去。 半晌，那树林方向，如鬼魅般现出两道人影，正是马长老和马佳祥爷孙俩。 “刚才似乎被那小妮子发现了！”马长老沙哑的声音里透出一丝不确定。 “就是那小子！终于是现身了！”马佳祥咬着后槽牙，“可惜今天不能亲手剁了他！” “无妨，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爷孙俩自从费了一番功夫，查到赵诗阳的身份之后。便等着那道法大会的候选对象们现身，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被赵诗阳耍了。 最倒霉的自要数那名叫王多识的机灵少年，被两人堵在一处小树林里逼问了半天，虽然王多识装傻充愣，咬死称不认识赵诗阳，还是被马长老怀疑用了什么易容术，连储物袋都被马长老里外翻了个遍，还好里面有块内门弟子的牌子，赫然刻着自己的大名，才算是证明王多识是王多识。 此后，二人就时常来到李月凝这洞府附近转悠，哪知恰好又赶上赵诗阳去拙存谷感悟经书。空守了几个月之后，今天终于算是见到猎物，却不知，并非所有和尚都舍不得庙，今天该着他们倒霉，赶上和尚还俗了！ 若是赵诗阳知道这爷孙俩像猫捉老鼠般，此刻还在洞府门口等着落单捉他，肯定会笑到直不起腰来。 “师父，我们先去哪里？” “你先陪我去俗世里看看可好？为师从小在云鹤宗里长大，平生所见之物，不过是些山川草木，道观凉亭，所见之人，也都是些男女修士，对于这山外的花花世界，也只是偶尔从诸位宗内长辈口中提起。若是一个人去，说不定会闹出许多笑话。你毕竟在俗世里生活过，就带为师随意看看。”李月凝虽然修道近百年，却未经人情世故，内心如儿童般质朴。 “徒儿倒是没有意见，只是有一个问题。”赵诗阳道。 “什么问题？” “师父你过于美貌！”赵诗阳认真说。 “哦？美貌有什么错？”李月凝疑惑道。 “美丽的花没有错，错就错在，当它生在路边时，人人都觉得可摘！” “哦！”李月凝轻轻点头，神念一转，脸上肌rou一阵扭动，变成了一个姿容尚可的女子，虽然不再倾国倾城，但也绝对算是小家碧玉。 赵诗阳暗叹她虽然懂得了道理，但还是不肯舍去全部美貌，果然，爱美是女人的天性。 “这小法术虽然不难，但需要筑基后才能施展。”李月凝从袖中扔给赵诗阳一个小册子。 赵诗阳随手翻了两页，便将其收入储物袋里，又顺手把那坨美人泥拿了出来，扣在脸上，将面容化成上一世二十来岁的样子。 “俊秀没有错？”李月凝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挺拔的树自然有错，但若是长满树洞，也不会有人想来伐。” 李月凝看了看赵诗阳身上，还是那件破烂的青袍，笑道：“这些世俗中的道理，你以后倒是可以给为师多讲讲。” 前方数十里，便是栖云国的国都，李月凝收起仙鹤，两人安步当车，宛如俗世中的一对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