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一梦芳华
赵诗阳初时与那曹顾二人心思相似,以为这楼阁被那高深阵法护住,里面不得是满屋子的仙宝。谁知争了个你死我活之后,却是这般景象! 不过好在赵诗阳生性对外物也算淡泊,有便有,没有便没有。这棵巨树虽然看起来也算是个宝物,但其生于斯,长于斯,也带它不走。而且细看,每条细枝末节都潇洒飘逸,生长的恰到好处,便如一位身材完美的女子,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他便也不忍削去其枝干,取其材质。倒不如,上去坐坐那高人坐过的椅子,躺躺那高人睡过的床,也自惬意! 想到此节,赵诗阳便顺着藤条上的褶皱,如同踏台阶般,自树下螺旋而上。一层一层地往上走,每层除了有些枝条编织的木具,再也没有其他东西,连一本书,一瓶酒也无,赵诗阳也只是随意走走停停,像逛公园一样。他猜测从前住在里面的人,一定是想从这棵树上获得一种感悟,或者是修炼一种与这自然大道有关的功法。 他在这树上除了感到浓郁的生命气息,再就是体会到一种淡泊的惬意,仿佛自己是一只野兽,栖息在森林之中。盘桓了半个时辰,他便有种类似醉氧的感觉,心知是此地气息独特之故,稍一内视身体,倏然发觉浑身灵力竟已回到巅峰!不觉心中大喜!心想若是在此地修炼,进境不知要比其他地方快上几倍? 只是他刚一盘腿坐下,准备吐纳时,那种醉氧的感觉就更强烈了,倒是并无疼痛,只是脑中昏昏欲睡,难以清明自持。 “是我过于贪心了!”赵诗阳自哂。看来已经吸纳了足够这树中的生命气息,身体需要慢慢消化吸收一番,才能再重新吐纳。他索性便卧在一张床上,不思不想,放空脑海。不多时,便感到身体轻飘飘的,陷入一片朦胧之中。 “小家伙!你倒睡得心安理得!” 赵诗阳闻声一骨碌爬起来,眼前不知何时竟多了个青年。这人金发碧眼,高颧挺鼻,倒是酷似上一世的西方国家的老外。 “Hello,nicetomeetyou!”赵诗阳倒是还记得几句英文。此时他精神有些恍惚,不知身在哪生哪世。 “你这小鬼,在我身上睡得舒服了,胡诌些什么鸟语!” “在你身上?舒服?你认错人了吧,我可不喜欢和男的睡觉!”赵诗阳见这青年老外讲话老气横秋,又颠三倒四,不觉有些生气! “看你这小鬼虽然很弱,可也算有点根基了,在人类修士中,应算是筑基层次。怎么却像个傻子?看来老夫运气也太背了些!”老外喃喃自语!转身便欲离去。 赵诗阳此时总算是有些明白,第一,此人不是人类修士,第二,我睡在他身上,难道他是?赵诗阳一下子想到了当年在清虚阁顶,那棵因为自己与罗风老人结怨的灵树! “前辈是这棵巨树?晚辈一时糊涂,现在才后知后觉!” “原来不是傻子!老夫看你之前所为,倒不像是个贪得无厌之徒!所以才现身。你且说说,在老夫身上,你可有什么感悟?”青年转过头来道。 “晚辈愚钝,晚辈只是感觉到前辈如山海般磅礴的生命气息!”赵诗阳实话实说。 “老夫问的是意境上的感悟!”这金发碧眼青年神情有些严厉,似乎还有点紧张。 “实不相瞒,晚辈只是感受到一种意象,或者说是一种追求,并非一般修道者所追求的长生不灭,而是致力于达到一种极致完美的状态。这种状态并非是极致的奢华绚烂,而是一种质朴的阴阳和谐。”赵诗阳字斟句酌,说出这番感悟。 “唔!老夫观你体质,并非是我木属性一脉,但也绝非金,水,火,土中任何一种。所以你能进到这流风回雪阁内,也属正常!”这青年盯着赵诗阳,目露思索之色。 “前辈,莫非,除了木属性体质的人和如我一样,体质在五行之外的修士,其他修士,即便破了外面的阵法,也进不来?”赵诗阳道。 “那是自然!所以说,小家伙,你与我有缘!也许,正是因为你也并非木属性体质,才能跳脱出老夫这生命气息本身,有了这些更深刻的感悟!” 赵诗阳嘴上虽说“哪里,您过奖了!”心里却说“你说的真对,大爷我悟性就是这么高!” “老夫送你一场造化,只是你要记得,等你强大那天,要助老夫,从这阁中出去,重获自由!”青年说完,不等赵诗阳回答,青年已打出一掌,这一掌出手如电,且饱含生机,赵诗阳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印在他天灵盖上,赵诗阳只觉头脑沉重,又跌入到一层梦境。 一片苦寒之地,飞雪连天,冬日融融,阳春遥遥。赵诗阳感到自己化身成一颗种子,掉落在冻的邦硬龟裂的土地上,雪花很快盖住自己,开始十分寒冷,但当雪花越积越厚,反而又似棉被般温暖了。 渐渐,赵诗阳感到体内的灵力萌生,将身上的雪融化了一些,这雪,又将地上的土润软了一些,一股肿胀感让他浑身瘙痒,他只能往土壤深处蹭啊蹭啊,不知不觉间,便生出许多根须,随着根须越来越长,他感到这土壤里,这雪水里都蕴含灵力,这些灵力星星点点落在根上,让其愈发茂盛。直到触到地底更深的冻土,才感觉灵力渐弱,于是又调头破土而生,刚一抬头,就遇上头顶的寒风!
赵诗阳虽觉寒冷,但根须传来源源不断的灵力,让他有了与寒风相抗的底气,他挥舞着稚嫩的嫩芽,像手掌一样,想将其抓取在掌心戏耍。忽然,他又感觉这寒风也并不只是寒冷,寒冷中的那种砭骨之力,也是可以转化为丝丝灵气。他在寒冷中成长,长出躯干,长出枝条,他发现,他与流风飞雪阁里的巨树,越来越像。 没有叶子,却饱含生机。远处的火山喷发,岩浆蔓延,将冰雪化为天上的云烟,带走沿途中的所有生命,赵诗阳只能直挺挺站在原地,感受着滔天热浪的袭来,但这热浪中的炙烈,也是一种灵力,赵诗阳吃力地吞噬,像是在吃guntang的汤圆,后来,岩浆流到身上,又像在吃麻辣的串串。 转眼间,他的躯体又成长了不少,越来越高,高的已经可以越过一些小山,看到小山后的大山。火山喷发了几年,终于熄灭。赵诗阳无悲无喜,雪还在下,更远处融化的雪水,则悄无声息地向此处涌来,将原来堆积在脚下的火山灰和成稀泥,自己也变成一棵水泥树,他觉得难以呼吸,只好努力将这淤泥中的凝滞之力,也转化为丝丝缕缕的灵力,让自己变得更高。谁知,雪水越化越多,此地竟成了一片汪洋。海水慢慢地漫过头顶,鱼鳖纷至沓来,自己像是成了一棵死珊瑚,水中的能量虽然比冰雪微弱,但胜在源源不断。赵诗阳此时,有了一丝明悟。 “万物有灵,灵力不能凭空产生,也不能凭空消失。只会在形式间转变,或是在灵魂间转移。万物在变换,唯我不变,这灵力的游戏,便只在我与万物间进行,我无悲无喜,无叶无花,万物寒我,炙我,封我,毁我,我自生机盎然,非我长生不灭,只因我心如道,此心,定在那一念芳华。笑看将头临白刃,白刃犹如斩春风!” 赵诗阳睁开双眼,眼底一片生机。那金发碧眼青年正含笑站在他面前。 “此功何名?”赵诗阳道。 “物华功!”青年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