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魔法与剑（2）
围观的人们此刻都傻眼了，呆滞地看着那颗被猛烈火焰吞没的头颅。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火焰魔法，但那个五大三粗，手握重型战斧的的阿克隆怎么看也不像是魔法师。 阿克隆捂着剧痛的胸部，挣扎着站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就算你剑术再高明又如何，把我秒杀了又如何，在魔法攻击面前，不过是不堪一击的普通人罢了。 大仇终于得报，阿克隆心中狂喜。无奈胸口的伤势太重，难以大喊出声来。 “喂，你们，为什么不为我喝彩？”他怒视周围的群众。按理来说，现在应该充满惊呼和赞赏的声音。 围观群众们虽然大多嘴上没说话，但脸色却闪过几抹不起眼的轻蔑神色。 “他好像在决斗中用了‘飞火’……” “就是啊，我看得清清楚楚，那就是‘飞火’。” “太不要脸了，明明不是魔法师，却要用这种‘借’来的魔法制敌……” 他们之中响起了稀疏的交谈声。这些喜欢来酒馆的人们本来就喜欢对他人评头论足、打打嘴炮，此时更是“刀剑无情”。在他们的口中，阿克隆从决斗的胜利者转而变成了阴险狡诈的小人。 “你们说什么？”阿克隆并不是聋子，听到那些人的话后，瞬间怒了。他不顾胸口的伤口开裂加剧，伸手拿起那把重型战斧，气势汹汹地看着四周。 叽叽喳喳的人们立马住嘴。谁也不想因为多说了几句话被砍成一滩rou泥。 “赢了就是赢了。”阿克隆看到这堆怂包，心里不禁暗自发笑。“如果有谁不服的话，欢迎随时来挑战本大爷，我随时迎战！”说罢，他还用他那鹰一般的犀利眼神扫视四周，仿佛有些许君王的傲姿，极尽威风。 “大哥威武！！”一直看戏的阿克隆的小弟们适时欢呼，将全场气氛推向最高潮。 …… “谁说你赢了？” 一把熟悉的声音从火焰燃尽的烟雾中传出，但却不再像之前那样温和，而是已如坚冰一般寒冷。 奥伦右手执剑从烟雾中走出。除了被炸乱的发型在冒烟看起来有点搞笑之外，他整个人仿佛凶兽一般骇人。 他的眼神里再看不见从前的儒雅和沉静，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焰！ “你……你……”阿克隆彻底慌了，贵为三尺男儿的他双腿竟也开始颤抖。刚才他扔出去的那枚被称为“飞火”的暗器，足以炸死一头野牛！ 下一秒，奥伦手中银光侧动，阿克隆手中的巨型战斧被分成了三块。 再回过神时，奥伦的剑已经扭上，架在了阿克隆的脖子边。阿克隆则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自己的死亡。这场战斗终于不再有任何悬念。 围观群众也都扭紧眉头，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迎接那一柱从脖颈之中飞射而出的红色血液。 可是，令人没想到的是，奥伦却把佩剑从他脖子上挪开，放了下来。 “阿克隆阁下，这场战斗，是我赢了。”奥伦斩钉截铁地说道。 “你赢了，你赢了。”阿克隆满脑子劫后余生的恐惧感，只能如机器人一般肯定奥伦。 “在下还有一个要求。”奥伦忽然说道。 “什……什么要求？”几滴冷汗从阿克隆额头上流下，这个人不会要……让自己做他的小弟吧……我们维京人，可杀不可辱…… 奥伦凑过去，认真地说道：“冒昧地问一句……” “刚才你那招，能教我吗？” “……” 阿克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看着他那副正经的表情，他不禁陷入了沉思，眼前这个强大的人脑子是不是真的，哪里有点小问题…… 围观的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刚才那种什么弱智招数，不就是投了个暗器嘛。 “我教你！”人群中忽然一个人喊道。众人好奇地将目光投去，只见是一个肥硕无比的大胖子。再仔细辨认一番，原来是刚刚在酒吧中央表演烟花的那个人。 奥伦看到他，笑容立马从他那被炸得黑漆漆的脸上浮现，像灯光打在了芝麻糊里。 “赫克托！”奥伦张开双臂，激动地抱住那个圆滚滚的rou球。 “奥伦。”赫克托同样喜笑颜开，“怎么这么多年了才来看我？” “一言难尽啊！”奥伦有苦说不尽，“我被苏索那王八羔子软禁了八年，每天不是训练就是打竞技场，生活作息两点一线，枯燥无比，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奥伦在说什么勾八，但还好赫克托早就习惯了他离谱的说话方式，。 酒馆一角，一张小巧的圆桌边，挤着一坨肥rou，一个俊美的男人和一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壮硕男人。 阿克隆完全没有了刚刚凶神恶煞的姿态，此时正恭恭敬敬地给他们倒酒。两人则一边谈笑，边将面前的一杯杯啤酒喝干。 “拉盖妮说你初级课程都没修完，怎么回事？”奥伦问挚友。 “看不到前途嘛。”赫克托无奈地说道，“你也知道，魔法那种东西很看天赋。那几个老不死的长老，不知怎么看走眼就把我招进去了。” 奥伦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 “咋了，你好像忽然很放松的样子？”赫克托问他。 “没什么。我还以为是我和你炸教室那次的事情导致你退学。”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事了。”赫克托哈哈大笑，一仰脖子又喝干一杯。 “所以你觉得学魔法学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前途，就退学了？” “是啊。”赫克托肯定道，“你看那些大魔法师，没有一个不是年纪轻轻就有一系列了不起的事迹的。像什么‘炽天使’埃斯图德，‘水之母’希卓，哪个说自己会被魔法初级课程的作业难到？” “所以我很清楚自己的天赋，也就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赫克托又喝了一口酒。这口酒却有了几分苦涩的滋味。“既然知道自己成为不了什么像样的魔法师，就被必要继续在学院里呆下去了。” “那后来呢。” “后来……”赫克托眼里闪过些许灵动的光芒。 “我去环游世界了。” “环游世界？” “没错。拜托，你该不会以为这个世界只有竖琴和竞技场吧？”赫克托笑着说道，“这个世界可大得很呢。” “世界真的很大么？”奥伦苦笑着说，“苏索不知何故限制了我八年的自由。我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仅限于打竞技场。” “你……不痛苦吗？” “当然痛苦了。”奥伦回答道，“只不过我相信父亲这样做也许有什么原因吧。如果这样能让他高兴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 “毕竟，我对其他东西也没什么特别的期待。” 奥伦看着周围喜笑颜开，聒噪的醉汉们。昏暗的灯光打在他们笑得扭曲的脸上，晃动着，漂移着。那些走到世界尽头的人，也能像他们这般快乐吗？又或是，到了某个很远的酒馆里，坐下来，继续点两桶啤酒，和大胸美女和新一批酒鬼们讲讲这一路以来的故事。 赫克托凝视着奥伦的眼睛。他看到了一些很陌生的东西。奥伦明明是一个如假包换的贵族，目光却和绵羊般的村民一样柔顺，没有火星或者棱角；但却很深邃，像一条绵延的河流，流向了不知名的远方。 “或许有这种感觉的时候，说明你已经在你自己的小世界里走到尽头了，奥伦。“赫克托说道，“但迟早有一天，你会有机会去看看更大的世界。那里有你没见过的山和海，有你没吟唱过的诗和歌。或许你命中注定会遇见的那个人，也在那里。” 奥伦点点头。如果拉盖妮说得是真的，苏索接下来要把他送到骑士学院的话，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两人再次碰杯，大口将杯中啤酒喝干。 这时，奥伦看向旁边一直没有说话，不断给他们倒酒的阿克隆。 “阿克隆……”奥伦叫他。 “是，奥伦大人，静候您的吩咐！”阿克隆一个激灵，抬头说道。 话说这人也真是抽象，说好的维京民族可杀不可辱呢…… “没有没有……”奥伦急忙摆手，“我只是想问你一下刚刚那招……” 一旁的赫克托笑了起来。 “大人。”阿克隆从裤袋里掏出一把东西，摆在奥伦面前。 那是几颗像玻璃珠一样的玩意，和无数户人家里的小孩们玩得那些没太大区别；只不过玻璃珠的内部是红色的，而且似乎有光芒在其中跳动。 “这是什么？”奥伦问道。 “这是一种暗器，名为‘飞火’，在黑市之中非常流行……” 阿克隆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看向赫克托，继续说道：“事实上，是这位先生卖给我的。” “飞火？”奥伦也看向赫克托。 赫克托在狭窄的木制桌椅中努力扭动着，把肥硕的身躯调整到一个舒服的角度。 “这东西很简单。”他解释道，“不过是用圆形的元素晶石储存少量火元素，然后用刀子在晶石某处开一个小裂纹，施加咒语，这样晶石就会在扔到人旁边时瞬间爆裂，释放出里面的火元素。” “我确实在倒卖这些小暗器呢，不仅有‘飞火’，我这里还有‘飞冰’，‘流焰’，你要来一点吗？”赫克托说着说着居然开始推销了起来。 没想到的是奥伦直接点了点头：“要。你手里的每种都给我一马车吧。” 赫克托呆住了片刻才反应过来。 “老板大气！我们为您提供送货上门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