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哥跟你讲，你别跟别人说哈
1 我觉得大哥就应该有大哥的样子，要么霸气外露，要么彪形魁梧，手底下一帮小弟，叫小弟干啥就干啥，袒护自己的小弟，有钱给小弟花。在我的观念里，大哥应该是这样的。可，我这个大哥跟我观念里的大哥完全不一样。 她啊，一小只，每天都装作老大的样子，小弟呢，也就只有我一个。说是她罩着我，其实啊，都是我在罩着她。见过小弟照顾大哥的没有，就是我，我就是个大冤种。大哥姓许，我总问她要老婆不要？她说，不要，要不起，自己都养不活自己。 她总是在刻意拒绝别人对她的好，就好像，谁对她好，她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一样。 我说：“你为啥那么怕别人对你的好，整得好像与世界为敌一样。” 她说：“我也不知道，但别人的好总归是要还的，我还不起。” 我说：“别人乐意，不需要还。” 她说：“我总是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我说：“大哥，你这想法有点不正常，别人都是想着别人对自己好，你这是深怕别人对你好啊！” 她一脸无奈：“我也不想，但是我做不到，就这么坦然接受。” 我觉得有问题：“你以前不会有什么事……” 一问还真问出来，说是大哥初中认识了一个人，男的，对她特别好，早上带早餐，下午请喝水什么的，到后面，那男生跟她表白了，说要和她谈恋爱。我大哥那时候还没情窦初开呢，哪见过这阵仗啊，直接就给她整不会了，还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她可能觉得一切不明缘由的好都是有所要求的，再加上她本来就有点胆小，更不好打开心结了。其实这种胆小，也算是一种自卑。 高中和她做了两个多月的同桌，期间听她讲了好多好多关于她的故事，听下来你可能会觉得这人指定有点问题。但其实还好吧，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大哥很努力，如果不是我让她休息休息，这一天天的，不是刷题，就是在背单词。当然，大哥没有考上心仪的大学，也许是受我的影响。在这里，说一声对不起，大哥，我错了。 高中刚开学那会儿，宿舍里就有人说，班里有一个矮子军团，大哥就是其中的一员，跟她说的时候，她都没啥反应，我还以为她要说我两句，结果，她只是淡淡地说，这样的生活早就习惯了。她说我两句倒还可以接受，可她这么一说，倒是把我整不会了。不是，这妮子比我小，没我高，看起来怎么那么有故事啊？ 她说：“男女之间真的没有纯友谊，一切的接近都是有所图。” 我不服：“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纯友谊这种东西可能很少，但绝对有。” 她说：“那你举个例子。” 我说：“我和张啊菁啊，我俩就是纯友谊。” 她说：“你肯定对她没有什么意思，不然你早就追她了，但她对你呢？你知道吗？” 我说：“我不知道，但是……” 我刚想接着往下说，她又说：“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大学毕业你俩都还保持联系，而且没有在一起的话，我就相信你。” 我说：“行，那得有个赌注吧，赌什么？” 她说：“多的也没有，到时候，我请你请一顿饭，吃啥都行。” 我说：“行啊，到时候可别反悔。” 她点点头，看了会窗外的晚霞，就又低下头继续刷题了。 2 有一天，她突发奇想地问我：“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我说：“如果是刚认识的话，我可能并不知道，但现在应该算是略知一二吧，毕竟也才认识了两三个月。” 她饶有兴趣地说：“说说看。” 我说：“大哥，其实是个笨蛋，拒绝着别人的好，不想让人发现心里的秘密，但其实，你的秘密早就昭然若揭了，人人都知你好，但却不敢对你好，生怕你一声不要，便顷刻间打碎之前积攒的所有羁绊。而且，你还有点好胜心，没超越自己，就感觉世界崩塌，一副要哭要哭的样子，伤心得不得了啊。你就是心理负担太重了，也不经常梳理，一做错事，就非常自责……” 我还没说完，她眼眶就红了，给我整得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我说：“大哥，你这是咋了？别吓我啊。” 说着说着她就笑了，边笑边哭边说：“我有这么简单嘛，能不能尊重一下我，好歹说得委婉一点啊，我以后都不罩着你了。” 我说：“大哥，我的问题，我的错，你别哭了，我害怕。” 她说：“行，那你别跟别人讲啊，我可没哭。” 我说：“我发誓，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3 那是我青春时光里过的唯一一次植树节，简单却又值得回忆。 校长站在高三楼前的平台上，拿着话筒，说：“同学们，为了响应国家的号召，我校举办此次植树节……”说完一通，提起铁锹，猛地插进土里，就听他宣布，说活动开始。我们班那时候的状态其实都不怎么好，参加的人也少，男生除了我还有个王家人，我基本上都叫他王小涛。一起的还有张啊菁她们那个宿舍，我大哥，其他的好像没啥印象了。 我们负责的区域是2号男生宿舍后面的小坡。 没有刨坑的工具，就拿枯树枝；没有抬水的水桶，就拿教室里的大盆；没有装肥料土的东西，就拿教室里的新撮箕。我们带了不少东西，但好像都没啥用，啥东西都还要回教室拿。我力气比较大，我就负责去抬水，她们就刨坑，和泥啥的。 我抬水回来，她们拢共就刨了三个坑。好嘛，见过慢的，没见过这么慢的。等了半天，食堂拿肥料土的人还没回来，人也是稀稀落落，见一个不见另一个的。没办法，我又只好一个一个去全部找回来。人齐了，东西也全部拿的差不多了。 我刨坑，我和泥，我移苗，我盖土，我浇水。好家伙，全我一个人干了。张啊菁找了根长长的木棍，拿了块石头在疯狂敲。 我说：“你干嘛？” 她说：“做标记啊，怕以后回来的时候不知道那些是我们种的。” 我说：“那你怎么半天敲不进去？” 我一看，木棍下面有块石头，我一脸鄙夷地盯着她：“你是不是憨？” 她说：“意外，意外。” 我扭头看看其他人，大哥在哪儿玩泥巴，玩得不亦乐乎。我心想：这……难道这就是本性？还是说，她只是单纯的傻。 可能是她玩的太入迷了，都不知道我走过去，我说：“好玩吗？” 她说：“那肯定好玩啊！” 她扭头过来，还没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马开口：“大哥错了，原谅大哥。” 我摇摇头，说：“算了你玩吧。” 忙活了好久好久，总算是干完了。黄泥上的一小堆绿秧，有一根细长的木棍在那儿立着，希望再回来看的时候，已经长起来了吧。那天，弄完的时候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间了。又出力，又没吃饭，饿死我了。 大哥说：“小弟，饿了吧？” 我说：“快饿死了，估计再过会儿，你得给小弟收尸了。” 她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面包给我，说：“早上带的，忘吃了。” 我说：“那你不是也没吃吗？” 她说：“我吃了，我家玉儿给我带了碗洋芋。” 我说：“那我吃了？” 她点点头。我接过她手里的面包，又说：“谢谢大哥。” 张啊菁也给了我点吃的，胡憨痴的饺子，王芸的包子……那天我是一分钱没花，吃得最知足的一天。但总还是差那么一丢丢，上完晚自习，我拿出了自己珍藏许久的泡面，安慰咕咕叫的肚子。 现在一年多过去了，我没回去看过，中途大哥回去了一趟，拍了好多照片，树苗已经长起来了，还很细，还很矮，当然，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大哥说，希望我们都能像它们一样，每个人都要努力地长大，变成自己喜欢的模样。 4 那天也不知道大哥是出于什么样的一个心理，突然就问我要不要谈恋爱，还说给我介绍个女朋友。她下了晚自习就给我发了条消息，她说：小弟小弟，在不在？ 我：我在，咋了？ 她：该想找个女朋友，给你推一个。 我：啊，谁啊？ 她：我室友。 我：你要推給我？ 她：你要的话，不就解决了去民政局门口蹲了吗？ 我：【熊猫（尬笑）】 她：yesorno。 我：倒想不想的。 她：不想要就算了【笑哭/笑哭】 我：还是算了，别霍霍你室友了。 我估计是她室友天天在她耳边哼着说要找男朋友，她实在是受不了了，没办法只能把小弟拖出来当挡箭牌了。过了好一会儿，我给她回消息。 我：可以先试着聊聊看，聊得成就……要是聊不成，做朋友呗。 她：不行，我不想我室友跟我朋友是朋友，占有欲极强。 我：啊这，这么厉害？ 她：我推给你，你悠着点，可以么？ 我：【冒汗】我尽量吧，毕竟是大哥介绍的。 微信有一条推送消息，名字是木头先生会长草。这名字取得还真是有点奇奇怪怪的，不知道人怎么样？大哥推的，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 故事的开始，其实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我通过了你的好友验证，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我说：你好。 她：你好！ 我想了好一会儿，实话实说：完了，一时间好像不知道该聊啥了。 她：呃【我有点害怕】 我：虽然有点尬，但是不影响，做个自我介绍。我身高175，体重58，爱好：游戏 小说（写），到你了【猫咪（power)】 她：我也要自我介绍？ 我：不然呢？【完蛋】 她：性别女，身高160，体重不过百【昭通式微笑】 我：昭通人？ 她：是的。 就这样，我跟她时不时的聊着，有时候，我去找找她，她偶尔也会找找我，有一句没一句聊着，但都远远逃避着那个问题，然后我凭着以往的经验，虽然是好久之前的了，我给她发消息。 我：其实，我感觉你并不想找男朋友，你只是想找一个能陪你说说话的人。 她：呃，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生活那么充实，早睡早起，身体健康，为啥要找男朋友这种废柴呢？我想不通。 她：突然发现你说的真对。 我：是吧？这种东西不一定要找，他总会出现的，要珍惜一个人的时候。 我觉得，现在这个年代，要找一个暧昧的对象，遍地都是，但真想遇见一个可以陪你很久很久的人，难上加难。恋爱这种东西，得遇见，不是在墙上发一个男朋友寻求启示，不是在网上看见一个帅气的男生就吵着嚷着要拿到他的联系方式什么的。有些东西，应该结束了。 我：我在学校里认识的人少，一个人过惯了，几乎不会认识新的人。 她：所以，你并没有找女朋友的打算吖？ 我：我也不知道，不太清楚，怎么说呢，看吧，等得到就等，等不到就算了，其实一个人也挺好的。 她：呃，你这么佛系的呀。 我：现在这个社会，不佛系不行啊。 她：怎么啦，感觉你有点悲观哟。 我：倒也没有，除了谈恋爱这方面，我是个很乐观向上的人。 她：只是为什么呐，被伤过？ 我：算吧。 她：呃，算？ 我：我也不太清楚。 她：你怎么什么都不清楚呀？ 我：活得很迷茫。我的生活就是有课就上，没课就躺，无聊做作业，作业做完打游戏，累了就睡，饿了就吃，很少有社交。 她：多充实啊，我们都是这样呀，没什么好悲观的。 我：悲观吗？不太清楚。 她：恋爱该谈还是要谈呀，女朋友该找还是要找呀，没什么好迷茫的呀，你的一天多充实啊，快找个女朋友，它就更充实了。 我：应该吧，但我觉得我这个不配啊。 她：你看你这个语气，就不对。 我：那应该怎么说？ 她：那你觉得什么才配呐？ 我：不知道。 …… 故事到这儿就结束了，到现在我没再找过她，她也没找过她，聊天的时间停在好久好久之前，久到我翻聊天记录都花了好久好久。 大哥会时不时问我还在联系吗？我说，没有了，我还不想谈。 5 我跟大哥其实都不怎么联系，偶尔她会让我给她投投票，问我些问题啥的。不过，有段时间她确实挺烦恼的，老是麻烦我，但我们是什么关系，她可是我大哥啊，小弟就应该多帮帮大哥的忙。 她：今天我们辅导员说要给我找男朋友【哭唧唧】 我：这是好事啊，你没答应？ 她：他们就想霍霍我。 我：说不定就…… 她：又想吃席，份子钱准备好了吗？ 我：只要你够快，份子钱分分钟。 她：准备好多钱嘛？ 我：四五千是要的嘛。 第二天晚上十一点半多了，从不熬夜的大哥给我发消息，唯唯诺诺的。 她：大哥跟你讲，你别跟别人说哈。 我：保证不跟别人说，你咋了？ 她：有个男的，才认识三天。 我：然后呢？ 她：他他他。 我：咋了？ 她：对我产生了那方面的想法。 我：啊这…… 她：可是我不喜欢他，咋办？ 我：那就说清楚呗，还能咋办呐。 她：他是我们老家那边的嘛，那天来的时候加了微信（开学），但是他没在我喜欢的点上，哎呀，救命，小弟。 我：你是怎么想的？（那小子和她是一个学校的，大一新生。） 她：我之前是想着大家都是老乡，又是我们学校的，就说帮哈他。 我：咋了，你举棋不定？ 她：不喜欢，怎么可能举棋不定。 我：那就坦白，说不喜欢，简简单单，不要有心理负担。 她：其实我说的比较委婉，但是他一直献殷勤，早上送早点，下午去吃饭啥的。 我：死皮赖脸？ 她：差不多。 我：啊这……不至于吧。 她：我说我有好多异性朋友，他说没有谁对我有对他对我好。还掏心掏肺的，可怕。 我：可能只是一时冲动吧，但也不好说，说不定是一见钟情呢？ 她：妈呀，我我我怎么办。 我：大哥，你可能摊上事了。其实也简单，解决的话。 她：怎么办，救救大哥。 我：不接受，不理睬，主动疏远。 她：他一天发消息给我，各种问题，还老是想给我带饭。 我：不接受，真的，磨完他所有的耐心，他就会自动…… 她：我真的只是单纯的大二学姐帮帮大一的新生，看他们找不到路，造孽。他还说，还好我的异性朋友都不在我们学校，真的就无语住了。 我：正常正常，就找我说的做，要不了几天，他就会乖乖放弃的。 她：嗯嗯。 过了三四天吧，那小孩就放弃了。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两极分化。有的接受着很多很多人的喜欢，肆意挥霍，嘴里说着，他们都是自愿的，我可没有强迫。有的人，别人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以为迎来了全世界。在感情这种事里，没有谁对谁错，有的也只是愿不愿意和乐不乐意罢了。 大哥，我写这个的时候，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啊，如果有熟人追问起来，我可不背锅啊，你要罩着我，不能说我，我这也算是变相给你征婚了啊，你说的，你要请我吃饭的，别忘了。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小弟一定会把你的秘密好好护着的，你要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