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书屋 - 玄幻小说 - 金枝错之大婚当夜在线阅读 - 第七十五章 突逢巨变

第七十五章 突逢巨变

    两日之后,念儿由福宁宫出嫁,叩拜了列祖列宗,与段长枫一起叩拜了父皇母妃,然后便被迎出了皇宫。

    街道两旁挤满了百姓,人人都想一睹驸马爷的风采,人人都知道平阳公主是第二次下嫁,都想知道这一位驸马与前一任驸马比如何。

    前任驸马是丞相之子,英俊潇洒,当时长安百姓许多人都为驸马爷的风姿所倾倒,如今见了这位新任驸马,虽然长身玉立,英气逼人,但容貌却不如前一位俊雅,一看便是一个武将,但想着他可是镇守玉壁的大功臣,定然是才能出众的,所以才能娶得公主为妻。

    在百姓的夹道欢呼之下,念儿被喜娘搀扶着与段长枫一起入了梁国公府,念儿与段长枫一左一右牵着红色绸缎,然后对着叩拜了天地,段母,以及夫妻对拜。

    礼成之后被众人送去了洞房,洞房之中,在众人的见证之下,段长枫拿开了她一直遮面的扇子,喜娘端来两杯水酒,念儿和段长枫一人拿起一杯,手臂缠绕,一起喝了合卺酒,喜娘再将两人的衣裳打了一个结,便算是礼成了。

    这是念儿第三次入洞房了,所有的礼仪都很熟悉了,知道在拜完天地入洞房喝完合卺酒之后,新郎要去外面招呼宾客,必然会喝很多酒,等到晚上回到洞房,已然人事不知了。

    第一次李秦川因是有预谋的,所以才用内力将酒气给逼了出来,第二次因是在玉壁,那里抵挡柔然人的要塞,参加婚礼的大多都是守城的士兵,警惕性极高,所以他们不敢醉酒,更不敢灌醉段长枫。

    念儿安安静静的坐在新房里等了许久,外面宾客的声音渐渐散去,段长枫却迟迟没有回来,念儿想着心事,倒也没在意外面的喧嚣。

    又过了许久,夜已深了,段长枫一直也没有进来,念儿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只能耐着性子在新房里等,中途,梁国公府的嬷嬷进来过一次,说是国公爷还在那边和宾客周旋,让她再等等,那嬷嬷还体贴的替她唤了熏香,说是有安神的作用,她劳累了一天,晚上能睡一个好觉。

    念儿,安安静静地在房间里等着段长枫,可等着等着,她在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半夜,禁军副统领秦非祁急匆匆的入了皇宫,神色慌张,请求觐见陛下,项辰本就没有睡着,见秦非祁半夜来觐见,心中一紧,连忙召见了。

    秦非祁跪在地上,神色焦虑:“陛下,梁国公派人来报,说是大婚之夜,他本在前厅宴客,不料公主在新房被暗鬼门的人虏劫,如今不知去向,只留下这么一张纸条。”

    项辰匆匆接过纸条:“欲救公主,还请阁下亲自前往城西龙王庙,若带兵马,公主性命不保。”

    项辰武功极高,对方挑衅,他哪怕单枪匹马过去也是不怕的,但是事有蹊跷,他连忙招来吴统领,问太子去向。

    吴统领说太子从梁国公府喝了喜酒便回东宫了一切如常。

    项辰觉得这次的事情不简单,对方显然是冲着他来的,居然还挑选了念儿大婚之日,想着念儿有性命之危,项辰立时就有些坐不住了。

    项辰问秦非祁:“段长枫人呢?”

    秦非祁道:“驸马爷看到纸条之后,心中着急,单枪匹马的先去了城西龙王庙救人,他派人来知会了臣,让臣请得陛下允许,带兵去城西龙王庙与他做接应。”

    项辰想了想,觉得段长枫太过冲动,念儿在大婚之夜被劫走,显然是早有预谋的,而这个主谋极有可能是那个不孝子......

    项辰想着儿子的残忍嗜杀和六亲不认,真有些后悔没有早早的将他给废了:“不能带兵去,信里写的很清楚,若是带兵,念儿性命不保,此人这么做,不过是忌惮段长枫手中的兵权,想要将他和念儿一起除掉。”

    项辰拿起挂在墙头的剑,道:“这件事都怪朕太过心慈手软,念儿和段长枫不过是池鱼之殃,朕亲自去城西龙王庙。”

    秦非祁连忙道:“陛下,此事极为冒险,陛下绝对不能亲自涉险,臣知陛下担心公主安危,不如由臣和吴桐领一起去,我们埋伏在龙庙四周,趁机接应驸马?”

    “是啊,陛下,万万不可啊!”吴统领跪下,请求道:“陛下乃是万圣之躯,怎可轻易冒险。”

    “念儿是朕骨rou,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朕...”此刻项辰心急如焚,念儿是一定要寿终正寝的,不然姝儿的魂魄无法归位。

    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想了,提着剑便冲了出去,吴统领紧跟其后,秦非祁也想要跟过去,却被项辰阻止了:“有吴统领跟着朕去就行了,你留在宫里替朕监视太子的一举一动,若朕有任何不测,朕立有遗照,丞相李誉知道遗诏在哪里,你直接去找李誉。”

    秦非祁向来唯项辰之命是从,只能跪下听命。

    于是项辰和吴统领一人骑了一匹快马,从皇宫出发,直奔城西的龙王庙。

    因为是快马加鞭,半个时辰,他们便赶到了城西的龙王庙,庙门是关闭着的,他们越墙而入,庙里一片漆黑,吴统领拿出火折子,刚刚点燃,就见有刺客从四面八方袭来,项辰立刻拔剑,吴统领也丢掉了手中的火折子,与刺客们缠斗起来。

    项辰武功在江湖上已是数一数二,但这批刺客也是被培养了许久,各个都是高手,并且人数众多,项辰内功虽然高强,但是不知为何越斗越觉得内力不支,甚至慢慢的无法施展内力,他心头一惊,软石散,这世间只有软石散有这种功力,可是他什么时候接触了软石散?

    项辰手中招式不减,但是体力却越来越跟不上了,内力也使不出来了,他脑内灵光一闪,是那张纸条,纸条上有软石散,他不知不觉间吸入了,可是软石散早已随着姝儿和汤茗的消失而消失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个世上。

    他渐渐不敌,身旁的吴统领武功虽然高强,但是一人之力毕竟有限,无法挡住那么多的高手同时向他攻来,他还要护着项辰,渐渐的也不行了,身上被刺了很多剑,一个劲的在那边唤着陛下快跑。

    项辰心念电转,想着这张纸条是段长枫给到秦非祁的,再由秦非祁转交给他,项辰突然知道自己上当了,可惜,已经晚了,他被刺客连刺了数剑,然后被一个刺客重重的击了一掌,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等到再醒来时,项辰发现自己被关在了一间密室里,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锁着,而他的对面同样也有一个人被铁链子锁了双手和双脚,那是他的女儿,项念。

    念儿看着项辰,满脸泪痕,想说话,却因为被人点了哑xue而说不出话来,只是咿咿呀呀的发出一些声音。

    项辰环顾四周,突然大声喝道:“段长枫!!!”

    密室的石门被打开了,段长枫带着项诺走了进来。

    项辰看着段长枫,忍不住笑道:“其实裴湛不止一次推举过你,我也知你非池中之物,却一直让你镇守城门,只是想考验你,让你守玉壁城,也是一种考验,没想到你居然如此善于隐忍,这些考验你都过了,我这才破格封你为梁国公,甚至于在我知道你从未放下过仇恨之时,你对念儿表现出的一往情深竟然让我放下了戒心,不过终究是我太自负了,没想到今日竟然会败在你这个晚辈手中!”

    段长枫看了一眼念儿,道:“我对念儿确实一往情深,可是我一往情深的那个念儿,她该姓林而不该姓项。”

    “段察察之死,你始终放不下?”项辰看着段长枫,他如今被困密室,无人知晓,自己这次必然是凶多吉少,但无论如何他要保住念儿性命。

    段长枫笑道:“我爹是死在赵萧之手,冤有头债有主,我自然会找赵萧去报这杀父之仇。”

    “既然不是因为段察察之死,那就是因为我灭了段氏满门?可你和你娘还有你meimei都逃了出来,你为何还这么恨我?”项辰不懂。

    段长枫看着项辰,目光如碎冰:“我和娘亲还有meimei是逃了出来,你可知我同父异母的阿姐,为了救我和meimei逃走,被多少人欺辱?最后自刎而死,还有我的堂姐们,没有一个逃脱厄运,还有我的叔伯兄弟全都死在那些士兵的屠刀之下,连最疼爱我的奶奶也被你的将领一刀插入了心脏而死,我当时太小了,小到只能看着段家上下陷入人间地狱,却无法阻止,我想冲出去和那些士兵同归于尽,可是我娘和我师傅阻止了我,他们告诉我,要我隐忍,等到我足够强大,总有一天,我能报这血海深仇,他们是对的,我一天天长大,终于足够强大,本来报仇还没有那么快,结果老天爷居然这么帮我,让我从河里救了一个公主上来。”

    段长枫走到念儿面前,不顾她满脸泪痕,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自从救了你,我的运气实在不错,先是玉壁缺一个副统领,后来柔然来攻,我撺掇着玉壁的太守逃跑,自己当上了太守的位置,又立下了赫赫战功,本来只是封我一个侯爵,却没想到被晋封成国公爷,念儿,你真是我的福星。”

    念儿转过头去,想要避开他的吻,却被他强硬的将脸拉扯了回来,他看着她,眼中惧是伤痛:“念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我,你可知为什么你在洞房里等了我那么久,我也不愿意入洞房吗?因为我不愿意做项辰的女婿,所以我选择在我们洞房花烛夜对他动手!”

    “对了,我想起来了,在我们成婚之后,所有宾客都走了之后,而我迟迟没有来你的房间,那是因为我去了绮儿的房间,新婚之日,总是要有女子相伴的,对不对?我与她既然有了夫妻之实,我自然是要纳她为妾的,然后亲自照顾她一生。”段长枫看着项辰,笑道:“想来,如今你也不能为你女儿做主了,她再不愿意,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夫君纳妾了。”

    项辰看着念儿,笑道:“无妨,想来今晚过后,你在她心里已然不是她的夫君了,你即便三妻四妾,也与她无关了。”

    念儿不能说话,拼命摇头,段长枫显然被她的行为激怒到了,硬是将她的头抬起,狠狠地去亲吻她的唇,念儿左闪右避,实在避不过,只能去咬他的唇,却依旧没有不肯放开她,霸道的辗转的吻着她,吻完,他用手擦了擦鲜血淋漓的嘴唇,笑道:“滋味不错,听说念儿的容貌与你的皇后如出一辙,有这么一位倾国倾城的妻子,难怪人人觊觎,听说她最后是和司徒翊远遁漠北了。”

    项辰目光冰冷的看着他,却没有说话。

    段长枫看着项辰,道:“你对梁国皇室贵族子弟恨之入骨,想来与司徒翊劫走你妻子有关!”

    “念儿,你可知你父皇为何封你为平阳公主?”段长枫转头看向念儿,温柔地问:“那是因为你容貌酷似你母后,而平阳城的百姓是你父皇欠了你母后的!”

    念儿只一个劲的在那边哭,根本没有去听段长枫说什么,段长枫却自言自语道:“当日你父皇御驾亲征,曾答应了你母后,魏国军队绝不屠杀无辜百姓,可他为了攻破由梁国皇帝司徒克亲自镇守的平阳,不惜将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投入河水里,用这种卑鄙肮脏的办法,害得平阳全城百姓都死于瘟疫之手,连梁国皇帝司徒克也不能幸免。你母后知道之后,十分愤慨,便对你那位前公公李誉说,平阳的百姓是你父皇欠她的,让你父皇善待百姓。所以你父皇才封你为平阳公主。”

    “这些事,你是如何知晓的?”项辰颇为意外的看着段长枫。

    “平城的武川镇上有一个年迈的医师,他姓汤,正是当年的医圣汤茗,他不耻你的所作所为,就再也没有回浮戏山庄,但当年你那位皇后对李誉说那一番话的时候,他就在司徒翊的军营之中,怎么念儿没有告诉你,她当年身受重伤,是哪位医师医治好她的吗?”

    念儿确实没有告诉项辰是汤茗救了他,因为汤茗是母后的故人,她不想父皇心里难受。

    “你说得对,我这一生杀孽太重,为了我自己的皇图霸业,无数无辜百姓死于我手,如今,你杀了我,我也无话可说!”项辰看向念儿,道:“这是父皇自己的罪业,不论今天死于谁手,都是父皇的报应,你不要替父皇觉得难受,更不要替父皇报仇,你只要记得,你大婚之前,父皇让你立的誓言,那是父皇此生唯一之愿,你若做不到,那父皇才是死不瞑目!”

    念儿只顾着哭,似是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项辰见念儿没有听他说话,面露凶光,看着她,大声道:“你别忘了你立的誓言,若违此誓,父皇魂魄难安,永坠十八层地狱,不得超生,你真的希望父皇死后也不得超生吗?”

    项辰见念儿哭得更伤心了,也知道要她承受着这样的伤痛活下去,对她而言着实残忍,但为了姝儿,她必须活下去:“好孩子,答应父皇,一定做到你立的誓言!”

    段长枫不知他们父女在打什么哑迷,但是见念儿满脸泪痕,他心中伤痛更甚,但是想着那些被残忍杀害的族人和亲人们,段长枫逼自己狠下心肠,他解开了锁着念儿手脚的铁链,念儿因为被强迫服食了软石散,所以根本无法动用内力,段长枫将她拉至项辰的面前,对项辰道:“你常判人凌迟处死,你可知凌迟处死那人身上要挨多少刀,三千六百刀,我粗略的算了一下,你手上的人命可不止三千六百人,所以让你挨三千六百到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不过行刑之人可是我千挑万选的。”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了项诺,项诺是项辰唯一的儿子,如今,他却拿着刀,对着他的父皇,道:“父皇,不管你有多厌恶我这个儿子,明日之后,儿子便是一国之君了,是你亲自把兵权交给了段长枫的,如今他手掌禁军,儿子为了拉拢他,也是出于无奈,他让我砍你,我便只好砍了。对了,你如今一定庆幸自己将御林军的军权给了李誉吧,可是你一定不会想到,就连李誉自己也不会想到,到了明日他就是我大魏的叛臣,儿子会出其不意的收回他手中的御林军的军权。”

    话音刚落,一到便砍向在项辰身上,项辰吃痛却不说话,念儿吓得傻了,哭得更惨烈了,可因为被点了哑xue,喉咙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来,就在她拼命挣扎间,她身上的衣服被段长枫扯破。

    只听段长枫对着项辰道:“当日我亲眼看着我的jiejie,婶娘,还有姨娘们是被你手下那群士兵欺辱,其实这些仇恨在我知道念儿是你女儿之后,慢慢的也就淡了,我本来已经不太想报仇了,可是你为何要找人那样对绮儿,她做错了什么?你要找人那样欺辱她,你可知,那日我见她眼神空洞的被人抬了回来,我的心有多痛!”

    段长枫冷笑道:“你当日那么做不就是算准了我会放不下过去的情分而纳崔绮为妾吗?你做这一切不就是为了让念儿与我决裂,好成全你的好外甥李秦川,不过可惜了,李秦川最终还是被我逼离了京城,如今我该恭喜你了,你如愿了,我一定会纳她为妾,照顾她一生一世,今日,你就一边受着刑,一边看着你最心爱的女儿,是如何被人欺辱的!”

    段长枫看着念儿,道:“你可知为什么我平日里愿这么想要与你欢好,唯独洞房花烛夜却不愿意吗?”

    念儿被点了哑xue,自然无法回答,而段长枫其实也不是问她,而是自问自答:“那是因为平日里我看着你在我身下曲意承欢,我心里想的是我身下的是项辰的女儿,你可知那种感觉有多美妙,比和你燕好的感觉美妙太多了,而洞房花烛之夜,我却连碰都不想碰你,因为我根本就不想娶你,也根本就不想做这个驸马,不过如果我不娶你,我怎么能那么快取得你父皇的信任,怎么能把李秦川给赶走,掌管禁军呢!!!”

    念儿哭着摇头,便被段长枫推到在地,就在众人面前,被他粗暴的强行的占为己有,不同于以往的柔情似水,她因为挣扎,挨了他好几巴掌,整张脸都红肿了起来,唇角有鲜血渗出。

    项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样,一刀一刀的砍向项辰,每砍一刀,他心里就舒坦许多,于是越砍越来劲,但是他一直牢记,不能砍太重了,不然不到三千六百刀人便没了,那多没有意思。

    当段长枫将心底里所有的怨愤全都宣泄出来,恢复神智的他,看着躺在地上,面目红肿,眼神空洞的念儿,心痛如绞,他忍不住想要伸出手,去触碰那被他打的红肿的脸,他比谁都珍爱她,却不得不狠下心肠去伤害她,因为只有伤害了她,项辰的心才会痛,他才能让项辰感同身受他当年的痛,可念儿的痛不止让项辰痛,也让他痛,那些痛也如当年的痛那般刻在了他的心上。

    就在段长枫心痛如绞的时候,密室外传来脚步声,段长枫忙看向项诺,项诺放下了手中的刀,警惕的看向密室的门,显然他也不知来人是谁。

    须臾的功夫,密室的门开了,一个手持长剑的女子站在了密室口,段长枫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连项诺都傻了,只有项辰在看清女子容貌的瞬间,转头看向地上的女儿,然后笑了!

    念儿一身淡淡紫衫,手持碧水剑,站在密室门口,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她身后,跟着禁军副统领秦非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