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谁给乱取的名号
名声在外的天岚七秀一战折损五员,这在江湖上是大事。 对于天岚峰来说,也是一件极耻辱的事。 聂、苏二人只出了三招,便轻取了五名爱徒的性命,邱不逢自然是意难平。 于是江湖上很快便出现了天岚峰发出的悬赏令。 悬赏令上首当其冲的便是“惊风剑客”聂云飞,令上承诺,凡能诛杀聂云飞者,可获得他身上的白玉片,天岚峰不予追究。 而苏望亭,在悬赏令上则被安上了“玉面妖刀”的名号,并广而告之此人身上也有一枚白玉片。天岚峰承诺能诛杀此人者不但也可将白玉片据为己有,而且天岚峰还会有重谢。 一时间,武林中人无不蠢蠢欲动。 天机九章突然现世了两章,任对谁来说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而此时没心没肺的苏望亭却一路的游山玩水,漫无目的行了十几日后,向西进入了宁州的地界。 此时他想找一个县城,因为城内必有客栈。 十几日的风餐露宿,他已是蓬头垢面。 他急需一个倒满了热水大澡盆,然后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裳。 更重要的是,他馋酒了。 可刚过界碑,前方的乡道上便传来阵阵喊叫,细听似乎还有兵器的碰撞声。苏望亭一惊,迅速的掠进了乡道旁的草丛中。 顺着喊叫声,苏望亭在草丛中猫着腰摸了过去。探出头一望,只见一架马车旁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名家丁模样的男子,身上皆有伤口,生死不明。 而马车前方不远处则有七、八名双手持开山斧的彪形大汉,正虎视眈眈的围着一名单手持环首刀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模样白净斯文,身上已开了几道口子,很显然是吃了亏。 “你们究竟所为何事!若是要钱财,我给你便是,何必要杀人!!”年轻男子喝道。 一名髯须大汉沉声道:“我们是南水帮的。近日天岚峰已下了江湖悬赏令,悬赏惊风剑客聂云飞和玉面妖刀苏望亭的人头。哼,我看你小子长的一副好面孔,又是使刀的,该不会就是那玉面妖刀苏望亭?” 草丛中的苏望亭懵了。 被天岚峰悬赏可以理解,可是…… 玉面妖刀?? 谁给大爷瞎取的名号? 妖刀?? 妖你大爷的刀! 此时那名年轻男子喊道:“我不知那苏望亭是何人,也从未听说过什么玉面妖刀!!你们不分青红皂白便杀了我的家丁,还有没有天理!!” 髯须大汉大笑了两声,道:“慌什么,让我们搜搜身不就知道了。莫非…你身上真的有白玉片?” “放屁!!那天机九章白玉片我如何会有!!我是‘金刀慕容’家的人,不是什么玉面妖刀!!” “金刀慕容??”髯须大汉听到这名号顿时一愣。 此时一名同伙凑过来低声道:“那金刀慕容家在宁州可是响当当的,门下高手极多,怕不是我们能招惹的起的。” 髯须大汉眉头一紧,道:“要成大事畏首畏尾的如何能行!?那天机九章可是不得了的物件,武林中人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此人我觉得很可疑,至少,也得搜上一搜!” 年轻男子闻言将刀横在了胸前,不卑不亢的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我们金刀慕容家的人行事光明磊落,怎可任凭你们随意搜身!!” “混账!!你这厮是不是慕容家的老子不知道,老子只知道你很像是那玉面妖刀!别把老子的耐心给磨没了,否则一斧子劈了你,搜你的尸身也是一样!!” “好了好了,你们别为难他了。我才是你们想找的人。”此时苏望亭终于忍不住了,满面无奈的走出了草丛。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南水帮众和年轻男子齐刷刷的注视着这名满脸污垢的男子,均是一脸的茫然。 片刻后,南水帮众爆发出一阵哄笑。 髯须大汉大笑着用斧子指着苏望亭:“哪里来的乞丐?想死就明说,老爷我成全你。就你也想冒充玉面妖刀?你撒泡尿照照你那张黑脸,哪里像玉了?” “……”苏望亭无语。 “滚别处要饭去,别打扰我们南水帮做事!” 苏望亭仰天叹了口气,苦笑道:“我说…那玉面妖刀毕竟是能和天岚峰结仇的人物,就凭你们几个能拿的住他?” 髯须大汉闻言一愣,遂挠了挠头:“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既然是和惊风剑客聂云飞同时出现在悬赏令上的人物,身手必定是不凡的。” 苏望亭摊开了手:“对嘛!!所以说你们找错了人嘛!” 髯须大汉和同伙们嘀咕了一番,对年轻男子挥了挥斧子:“走吧走吧,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想来也不会是玉面妖刀。” “走??”谁料那年轻男子倒不依不饶了起来,“你们平白无故的杀我四名家丁,就这么一走了之?” “那你想如何?”髯须大汉面色一沉。 “杀人,偿命!!” 髯须大汉冷笑连连,对年轻男子招手:“好。那你来,看你有没这本事。” 年轻男子咬牙道:“你…有种就孤身和我决斗,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髯须男子满脸戏谑:“行。那你来。” 年轻男子深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双手高举环首刀劈向髯须男子。 苏望亭捂住了脸。 这么玩刀,会死人的。 高举双臂,则亮出了胸前空档。出刀慢不说,并且动作张扬,仿佛在告诉对方:我要砍你了,你赶紧准备准备。 果不其然,只听“当”的一声,年轻男子的环首刀被髯须大汉一斧轻松打开。 “给你生路你不走,偏要找死!!” 髯须大汉手中未停,另一只手中的开山斧横劈向年轻男子的脸。 这一斧势大力沉,若是劈中,年轻男子必定是头颅开裂,命丧当场! 可斧子却突然停住了。 一只满是污垢且修长的手,握住了髯须大汉的手腕。 “得饶人处且饶人。人杀的多了,造孽的。”苏望亭淡淡说道。 髯须大汉大喝一声,可手腕纹丝未动。 “你……” 髯须大汉满脸诧异的瞪着苏望亭,他万没想到,眼前这乞丐的内力竟这般强悍。 “还不走?”苏望亭沉声道。 “咔嚓。” 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似乎是谁踩断了一根干树枝。 苏望亭松开了手,讪笑道:“不好意思,没注意力道,把你手捏断了。” 髯须大汉呆望着自己那耷拉着手腕,愣了半晌,随即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 “你!!你究竟是何人!!!”
苏望亭耸了耸肩:“乞丐。” “你……”髯须大汉疼的满头是汗。 此时他猛然察觉到,这个乞丐的腰间,竟然还别着一柄窄鞘的长刀。 他强忍疼痛,用眼神制止了扑向苏望亭的同伙。 “好…好。既是碰到了高人,那我们认栽。” 说完髯须大汉对同伙甩了甩头,捂着手腕悻悻离去。 “你看看他们,懂得吃了亏就认怂的道理。” 说着苏望亭走向惊魂未定的年轻男子,摇头笑道:“而你就太死心眼了些,他们既是答应放过了你,走便是。有道是好汉不吃眼前亏,何必要枉送性命。” 年轻男子这才回过神来,拱手道:“多谢高人相救。只怪我学艺不精,哎,丢了家门脸面。” 苏望亭笑望着这名涉世未深的小老弟:“把命看得比家门脸面还重,这固然不错,可若是今后还想继续在江湖中行走,你这性子还是改改为好。否则在你有能力维护家族脸面之前,只怕已经被杀。” “是,高人说的极是。” 此时自马车上走下来一名锦衣女子,由一名丫鬟搀扶着缓步走来。 那张惨白惨白的俏脸,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多谢义士救下愚弟性命。”女子盈盈一拜。 苏望亭微微颔首:“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言谢。姑娘快些回家歇息去吧。” 女子望着那张满是污垢的黑脸,道:“我看义士必定不是他们所说的乞丐,看你这般模样,想必是连日赶路未曾停歇。不如移步去我家歇息歇息,洗洗身上的风尘,容我们慕容家聊表谢意。” “这……” 苏望亭本就是想找间客栈洗漱一番的,既然人家要答谢自己,何不顺势应下? “那就…叨扰了。” 见苏望亭应允了,女子的脸上泛起疲惫的笑,忙吩咐自己弟弟将恩人请上马车。 可苏望亭却没有进轿厢,拿起马鞭笑道:“既然家丁都遇害了,那就由我来赶车吧。再说我这半月多未曾沐浴,一身的酸臭,怕把你们给熏着了。” 女子捂住嘴,笑弯了一对杏眼:“那就…有劳义士了。还未请教大名?” 苏望亭闻言一愣。 如今自己在悬赏令上,自然不便透露真名。 且不论这慕容家对天机九章是否有兴趣,倘若自己去往慕容家的事被人给透露了出去,只怕会给他们家带来麻烦。 他除了不喜欢欠账,更不喜欢给别人带来麻烦。 于是苏望亭扯谎道:“在下小姓许,名江生。” “呵呵,听这名字,想必你是在江边长大的。” 苏望亭一本正经的答道:“正是。” “小女子慕容云岫,金刀慕容家主长女。” 苏望亭遥望远处山丘,笑道:“云无心以出岫,鸟倦飞而知还。好名字。” “你竟知此名出处?可真是难为许义士了,你这般博学之人却被那帮粗人称作乞丐,呵呵,可是气炸了肺腑?” 苏望亭轻挥马鞭,随着颠簸的路面摇头晃脑:“丝毫不气。我的心肺呀,早就喂了江里的鱼喽!” “呵呵呵……”轿厢内立即传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