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巨俦
屈辱仙人，可能是我们在天堂遇到的最后一个愿意帮助我们的人了。虽然有些不舍，我们还是向仙人道别了。 根据仙人所说，除四天下（的天经）之外，别有天经一卷，下落不明，据说天帝命人于天河之外，树立天碑，记载此经，平生未能见到这部经文，是仙人一生的遗憾。 告别了仙人，我和小络向大海的方向前进，希望能够等到“渡船人”的到来…… 海边没有被重兵把守，只有两位天堂的士兵，从装束上看，他们分别是神兵副官和神兵长。 我和小络躲在海边的巨石后偷听他们的谈话： “据说，在海的彼岸，有一座美丽的城市，那里盛开着蓝色的花。掌管那座城的人，是一个反抗‘顶点’的人。他说：‘哪怕牺牲我的一切，我也想要，我爱的人们体会一下精神上的自由！’” “听说他在狱中被残忍地打死了。” “是的，但是，事实上，他在之后被擢升了。” “我不明白，如果‘圣殿’的人想要擢升他来世的地位，为什么今生却不给他善终呢？” “他死在自己所笃信的道上，对他而言，他打了一场胜仗！” “……相比之下，我们的工作究竟是轻松还是沉重呢？” “你是说，这种残忍杀戮，永远不会结束的工作？” “是啊，我们的痛苦又有谁会理解呢？” “愿新生者们，永远不要看到我们这个层面的世界……” “……那他，之后的故事呢？” “他在临刑前喊道：‘为今世的诀别哭泣叹息，为轮回后的相见而欢笑吧！美好的人们，我爱的人们，我的家人啊！’” “……” “在他死后，那座城便再也没有了主人。” “我好像听过这个故事，还好，我今早也按时对自己使用了‘冷漠药剂’，不然我们可能又要流泪了。” “对了……” 其中一位神兵突然回过了头！我以为我们被发现了，但他又马上看向了另一边，对他的搭档说：“时间差不多已经到了，我们回基地吧。”两位神兵激活了自己的铠甲，向大海中走去…… ……大海就在眼前，可究竟该如何渡海回到地狱呢？我和小络一筹莫展。这时，一条巨大的“鲸鱼”游到了不远处的海滩上。 我终于明白了，仙人口中的“它”，是一条巨大的鲸鱼！“鲸鱼”背对着我们，我和小络走近那条“鲸鱼”，却发现，那根本就不是鲸鱼，甚至也不是鱼！从背后看，它像是一只巨大的儒艮，可它身体的颜色并不是单一的银灰色，而是像沾染了墨水的白绢，从它的背部看，从头到尾，颜色由黑变灰，而从它的腹部看，腹部下面到尾部下面，却是由浅到深，逐渐从白色转为了黑色。 “这条鱼长得真糊涂！”小络笑着说。 “难道这条鱼能送我们回家吗？”我疑惑地对小络说。 “好像不是第一次遇到你们了，我的朋友！”只见，那条“鱼”扭动了一下自己庞大的身躯，又扭动了一下……终于，它将自己的脸对准了我们…… 这张脸，这张似人非人的脸，是如何连接在它似鱼非鱼的身体上的，我想象不出。这张脸像极了在釜城受过刑的人的脸，看上去绝望、惊恐、沮丧，没有生气……不能说令人作呕，但总觉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小络看到这张毫不友善的面孔，以为这条怪鱼想要吃掉我们，便迅速拔出了背后的双刀。 我示意小络不要贸然行动。慢慢冷静下来，我想到怪鱼刚刚说“不是第一次遇到我们”，觉得有些奇怪，便开口向怪鱼问道：“您是谁？我们在什么地方遇到过您吗？” “我是谁？哈哈，哈哈，哈……”怪鱼笑了起来，它的笑声的确配得上它的面孔了。 “我住在，只有水的海底，那里有无边无际的水，可就是没有光，每隔十年，我都要游到有光的水里，每隔百年，我都要游到有风的岸上，每隔千年，我才能见到一次天上的太阳啊！”怪鱼不会哭泣，取而代之的是短暂的沉默，“人们叫我‘巨俦’，从古至今，我好像，没有别的名字。” “原来是‘巨俦’！”我惊讶地说道。见小络有些不解，我便向小络解释道：“传说在远古时代，世上无火，天地幽暗，一部分鱼类为求生存，进化得十分庞大，它们吸收日精月华，在数万年的修炼中，它们长出了人类的面孔，学会了人类的语言，只是……根据书中记载，它们会吃落水动物的尸骸。” “可是，您既然说曾经遇到过我们，那，究竟是在哪里遇到过我们的呢？”小络问巨俦。 “我记不得了，但是，即便光阴倒流，阴差阳错之间，我的心，也不会记错分毫，我的确，曾经见过二位……那天，太阳好像升起了一半，就又落回了东方……” “也许他是在水里住的时间太长，真的有些糊涂了。”我叹气道。 “不过，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而且，幸好，他不想吃掉我们。”说完，小络收起了双刀。 巨俦的身上没有鳞片，但柔顺的身体上却有着许多深红色的伤痕。小络走近巨俦，想要摸一摸它身上的伤疤，但是看看巨俦的脸，小络还是放弃了自己的想法。 “如此巨大的动物，在海中应该是没有天敌的，除非……”我暗自思考着。 “它们是‘绯罗蛟’，一种修行得不好，逐渐喜欢上了食rou而忘记了自己神智的‘蛟’。这些伤痕，全都是它们造成的。” “事情是这样的……”我以请求的口吻对巨俦说，“我们想要从这里回到地狱那边，可是，这里没有‘渡船人’……总之，如果您愿意载我们一乘，我们可以将所有的食物和宝物送给您作为答谢！”可巨俦却说：“在水下有足够的食物，我也不需要宝物……” “不过，要我载你们一乘，哈哈，哈，你们就帮我一个忙吧！”巨俦笑道。 “什么？让波摩伦吉哥哥，帮它杀死‘绯罗蛟’？”小络知道了巨俦的条件后，觉得十分惊讶。 “‘绯罗蛟’……，恐怕不好对付……”坐在巨俦的背上，我磨快了匕首，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已经没时间再和小络做过多的交谈了。 我和小络坐在巨俦的背上，感觉不到太大的颠簸，回头望去，天堂的海岸线已经看不到了，黑蓝色的海浪在身边翩翩而过，看来，我们已经彻底摆脱天堂的追兵了。 又穿过了一片海域，巨俦放慢了速度，按照约定，这是“接近‘绯罗蛟’巢xue”的暗号。 只见，两道浅红色的影子从深水区划过。 我缓缓站起身来，这才看清了它们的模样：魔颜利爪，鬼目绯身，急转如电，击水如雷——这就是“绯罗蛟”！ 我知道，像这种蛟龙猛兽，在发起正式进攻之前，会有一番试探性的攻击，而能否在它们试探性攻击的瞬间杀死它们，就是制胜的关键了！ 海中的两条绯罗蛟发现了异样，虽然他们不知道我和小络是巨俦请来的帮手，但是他们似乎也察觉到，相比于巨俦，我们带来的威胁要更大一些。 我踏稳了巨俦的背，虽然不能完全摆开架势，但是已经做好了在一瞬间进行快速割划的准备。 两条绯罗蛟一左一右，腾身动转，向我迎面袭来！ “海忍血式·‘行掣’！” 我的出手，像一道霹雳，巨大的冲击力，让在前在左的绯罗蛟像是撞到了无形的墙壁，玄黄色的血液崩溅而出，它抽搐着倒入海中，慢慢地沉没了；回手的剖割，让在后在右的绯罗蛟不得不改变了在海上穿行的方向：虽然我在它身上只留下了一道较深的伤口，但是四周冰冷的海水，不会让它很快恢复…… 受伤的那条绯罗蛟很快地逃走了…… 两条绯罗蛟一死一伤，巨俦却仍然没有高兴起来。 “已经击退它们了！”我收起了匕首，对巨俦说。 “可是……你应该把两条全部杀死，否则还会有后患的……”巨俦叹气道。 “这么厉害的怪物，杀死一只就已经很困难了，怎么可能同时杀死两只？！”小络生气地说。 “你们要小心，生死海中的危险，可不仅仅只有绯罗蛟……”巨俦慢慢地在海中向前游动，并没有和我们做任何的争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