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恰恰相反

    赫连敏兰这一趟虽然说是有事，可封逐月看她的样子也觉得不像，只是，这世间的许多事情在赫连文之和赫连敏兰的眼中，大概本来就算不得什么吧？

    果不其然的是赫连敏兰这一遭前来果然并无什么大事，她似乎是正闲来无事便跑到封逐月这儿来的。可惜她看封逐月整个人都给人一种兴致缺缺的感觉，自然少了许多逗弄封逐月的意思，又不曾想到封逐月会又那慕云仙那事情激怒她，她很快匆匆便又离开。

    她踏着一阵烟雾缭绕而来，又在一阵白茫茫的烟雾之中离去。等到烟雾尽数退散，不着一丝痕迹，不带一点声息，只留下一片疑惑，在封逐月的心底，不知该从何说去，最后只得缓缓闭上眼睛，却始终久久无从冷静下来，赫连敏兰的到来和离去都太过匆促，匆促的让人更觉不知所谓。但赫连敏兰一离开，四下再度归于死寂，封逐月便觉得心中那种好不容易被压抑下来的不甘和屈辱又一次涌上心头。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畏惧，她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是如此无力，如此软弱！仅仅一个赫连文之，就让她心觉自己要走投无路！这样的自己，是如此卑微，又如此惶恐。

    赫连敏兰来时根本不曾将目光看向被封逐月摔的满地都是碎片的地面，但是很明显，赫连敏兰只怕早就将封逐月的丑态看在眼中。

    封逐月如此一想，心中更觉几分压抑和丑陋，正是这个时候，她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音，她本来并不想要理会，却不曾想到门外之人只是轻轻敲了几下门，不等她回答一句，人却已经从门外进来。封逐月当即一阵怒火，对上锦瑟那张面容上沉重的目光，她心头却是一颤，终究还是将满腔的怒火压抑下来：“有什么事情之后再说吧。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封逐月平静的语气仿佛不带一丝感情。而站在门边的锦瑟却不曾遵照封逐月所说退下。

    “小姐，奴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锦瑟将房门关上，然而缓步朝着封逐月的方向走去，路过之处，满是已经破碎的瓷器，那些瓷器虽然原本也并不贵重，然而封逐月房中一向来也并无太过于贵重的东西，那些瓷器本是用作修饰的用途，如今俨然成为封逐月一场大怒之后的用来宣泄怒意的工具。

    锦瑟的眉头不禁微微皱起，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皱紧眉头。他本来不曾想过封逐月的反应会这么大，可事实上他错了，封逐月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大。但是他很清楚的记得，从前的封逐月对赫连文之根本不曾畏惧至此，而如今的事情究竟又是什么缘故？是什么将封逐月逼迫到了如此地步？他想要知道！

    他紧紧握住双拳，一股坚不可摧的意念从心底生出。

    于是，他忽视了封逐月此时此刻强行将一切情绪压抑下却始终不免露出几分不甘和委屈的面容，也忽视了封逐月此时此刻目光里的不耐烦。他缓步走上前，继而缓缓在封逐月面前跪下。

    而此时此刻的封逐月心中本是万般复杂感情，见此状况，心中更知道是什么感情：“你这又是做什么？莫不是日后每日都要在我面前跪上一次？”

    封逐月说完这话，双眉紧紧皱起，目光犀利却又带上几分无奈：“难道是因为今日这事情？今日的事情错不在你，你起来吧。锦瑟，我是不愿意看见别人无故跪在我面前的。你这么再三跪在我面前，莫非真要折了我的阳寿？”封逐月说完轻声叹了口气。

    却看那锦瑟始终跪在她面前，根本不曾因为她方才那话做出半分反应。

    封逐月心下更是无可奈何，只得冷笑一声：“罢了，你不懂你。便随你好了。”她说完这话，仿佛闭上眼睛轻轻舒了口气，眼前所发生的事情，便再也与他无关，虽然发生在她眼前，她却半分不想再去看看，再去想。

    却听见煞是沉重的一声轻叹。

    叹息之人不是封逐月，而是锦瑟：“主人，说得对，我现在这一跪，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奴婢保护小姐不周，这是奴婢的疏忽，奴婢理应自罚。”

    只听那声音仿佛不带一丝感情一般，声音落下，却听见“重重”几声磕头的声音，封逐月这才猛地睁开双眼，却看那锦瑟在自己面前用力磕了一个脑袋。却看她再度缓缓抬起头来，一张面容上依旧不带一丝感情一般，她的神情平静而冷冽，周身却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谦卑。那一刻，封逐月心中更是一软：“我已经说过今日的事情不该怪你，你又何必这样？而且你的伤势也没有痊愈，你这人真是古怪，真是古怪……”封逐月说着，竟然摇了摇头，“起来吧。以后你也不要再在我面前这般了。我既然不曾教你跪下，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跪下……你这人……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的语气中真是无可奈何到了极致。

    “奴婢要跪，更要磕头。因为这是奴婢之错。小姐宽宏大量，但是奴婢有错，奴婢便要该自罚。”却听锦瑟面无表情作答道。一番话却是说得封逐月更是无可奈何。

    “锦瑟，你本就不是我身边的人，而今日的事情你也并没有错。你不需要自罚，更不需要在我面前如此。你给我起来。”那一刻，封逐月的语气中带上几分怒意，“你在我面前跪下，又给我磕头，你难道忘了你真正的主人是谁吗？有些话本不想说……但今时今日，我便索性说开了吧。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同，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艰辛，这也是为什么昨日我不曾仔细向你问起那一****受伤回来前发生的事情。你现在在我面前自罚，我受不起。你也不需要如此。恰恰相反，这些日子有你护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