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给你找个徒弟
驿馆外立着一颗老槐树，时至秋天，大部分的树叶已经掉落，槐树上光秃秃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者。 欧阳旭拿着一个酒壶，闷闷不乐的靠在槐树上，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壶中的烈酒，薛无畏挎着一把长刀，这位战场上近乎无敌的黑家军统领，仿佛已经和他腰间的长刀融为一体，几乎从未有人看到薛无畏赤手空拳的模样。来到欧阳旭身旁，薛无畏深深看了欧阳旭一眼道： “怎么？有什么烦心事？” 轻笑一声，欧阳旭将酒壶递给薛无畏道：“来一口吗？” 看着欧阳旭手中的酒壶，薛无畏摇摇头道：“喝酒会麻痹我的感知能力，这会让我丧失应有的判断能力，除非我快死了，否则我是绝不会沾半点酒的。” 点点头，欧阳旭赞叹道：“好习惯。” 没有接欧阳旭的话茬，薛无畏自顾自地道：“我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 脸上挤出一抹苦笑，欧阳旭喃喃道：“从我杀了韩风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自己和王爷这辈子注定只能是走不到一起，可命运给我开了个玩笑，将军居然让我来护卫王爷的安全，让我去护卫一个要杀我的人，这或许就是我欧阳旭的报应了吧。” 薛无畏脸上露出一抹沉思之色，缓缓道：“我虽然不怎么了解咱们这位王爷，但我看得出来，在萧王爷心中，把情谊看得比什么都重。” 点点头，欧阳旭道：“所以啊，我知道王爷注定是不会放过我的，当初还在永安王府的时候，王爷就曾告诉过我，他一定会杀了我为韩风报仇，我承认，在当时的那一刻，我其实是想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王爷的。” 薛无畏轻笑了一声，喃喃道：“幸亏你没动手。” 见识过张谷老人的厉害之后，薛无畏越发明白，想对萧辰动手，至少实力都要在三花聚顶之上，否则在张谷面前，就是自寻死路而已。 欧阳旭点点头道：“是啊，也就是当初我没动手，否则我恐怕今日连跟你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了。” 薛无畏挤出一抹笑意，在这位将杀伐刻进骨子里的男子脸上，显得颇为突兀。 又喝了一口酒，欧阳旭露出一抹追忆之色道：“那一日，王爷告诉我，在他对我出手的时候，我也可以对他出手，但其实我知道，王爷不过是想给我一个体面而已。” 薛无畏脸上的笑意消失，转而露出一抹木然的冰冷之色道：“你若是敢对王爷出手，我保证一定会杀了你。” 欧阳旭轻笑道：“不用你动手，王爷既然说了要杀我，就一定会杀了我的。我看得出来，王爷没在跟我开玩笑。” 薛无畏点点头，表情上没有太多意外。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忽然从街道上飞快驶来，两人纷纷仰头望去，驾车的乃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女子身穿一身白色劲装，腰间缠着一条镶嵌倒刺的皮鞭，不难想象，若是被这皮鞭抽上一下，免不得要皮开rou绽。女子五官颇为精致，岁月并未抹去她应有的神采，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深沉的气质，不过细细看去，却发现她眉宇之间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和强烈的冷意。 在欧阳旭看到女子的那一瞬间，心中没由的猛地一跳。 “哒哒哒……” 骏马奔腾至驿馆门前，女子猛地勒住缰绳，马蹄高高扬起，疾驰的马车就这么平稳的停在了欧阳旭和薛无畏面前，单就这一手，便足以看出女子并非寻常闺秀。 翻身下马，女子淡漠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冲着薛无畏轻轻躬身道：“敢问，将军可是永安王部下？” 薛无畏面露警惕，又谨慎的看了马车的方向一眼，确认眼前的女子，包括马车内的人都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威胁之后才道：“我乃永安王部下，黑甲军统领薛无畏。” 点点头，得到回复的女子脸上这才露出一抹放松之意，转身对着马车道：“你们可以下来了。” 话音落下，车帘缓缓掀开，一个二八年纪，容貌不素的锦衣少女牵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走下马车。 就在男孩出现在欧阳旭目光中的那一刻，欧阳旭一颗心瞬间便提了起来。 “像……实在是太像了！” 欧阳旭心中暗道，眼前的男孩，眉宇容貌，几乎和自己之前杀死的韩风一模一样。 驾车的女子走到男孩身旁，脸上的冷意瞬间消失，眼底露出了nongnong的宠溺和温柔之色，轻轻揉了揉男孩的脑袋，女子柔声道：“澈儿，找到你干爹了。” 说完，女子转身对着薛无畏微微欠身道：“奴家苍云蔚，乃是前魏国禁军统领韩风之妻，此番求见王爷，烦请将军向王爷通秉一声。” 听到韩风二字，薛无畏微微一怔，转头深深看了欧阳旭一眼，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此地。 而此时的欧阳旭内心无疑是最复杂的，望着眼前名叫苍云蔚的女子，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看到苍云蔚的那一刻会有种心颤的感觉，那是韩风的妻儿，论起来，这两人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此时的苍云蔚也注意到了脸色有些难看的欧阳旭，念及萧辰的原因，苍云蔚还是客套的问了一句：“您是……” 看着苍云蔚的目光，欧阳旭怒了努嘴，最终还是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一旦自己的名字说出去的那一刻，自己和眼前的女子，注定就只能用刀剑说话了。 早已达到真我境界的欧阳旭一眼就看出了眼前女子的境界，充其量也就是个刚入一品的武者，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可以轻易杀死苍云蔚，但薛无畏临走时候的眼神，明显蕴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在里面。况且，要一向心高气傲的欧阳旭对女人和孩子出手，欧阳旭自认为自己也做不到。 看欧阳旭不说话，苍云蔚以为欧阳旭不愿意搭理自己，索性也就识趣的不再追问，转而将目光看向了驿馆的大门。韩风死后，她便真的无依无靠了，对她而言并没有什么，毕竟是江湖儿女，风里来雨里去，这些并不算什么，但对于年纪还小的韩澈来说，总得有个依靠才是。 萧辰在京都虽然不务正业了一些，但见多识广的苍云蔚知道，萧辰至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单就这一点，就值得她千里奔赴而来。 院门打开，当萧辰看到苍云蔚的那一刻，哪怕心里早有准备，还是微微有些心虚。 毕竟，这位外号夺命三娘的女子，萧辰是真招惹不起啊，当初韩风逛青楼那一次，苍云蔚真就狠下了心，胳膊粗细的杀威棒都打断了一根，号称京都第一人的韩风在她手里都如此狼狈，萧辰如今想想都是心有余悸。 二人见面，没有萧辰预料中苍云蔚怒不可遏的问罪撒泼，那位腰缠皮鞭的女子只是轻轻拍了拍韩澈的后背，道： “澈儿，还不拜见你干爹？” 眉清目秀的少年懂事的点了点头，随后快步来到萧辰面前跪倒，朗声喊道：“孩儿韩澈，拜见父亲。” 看着眼前跪倒在地的少年，萧辰心中感慨万千，说起来，韩风之死和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若是全力以赴的话，他也未尝不能保下韩风的性命，只是如今木已成舟，萧辰也只能保留心中那一份愧疚，善待眼前的少年了。 轻轻扶起韩澈，望着那张和韩风相差无几的面庞，萧辰凝声道：“出门在外，我也没有准备什么礼物，不过你既然叫我一声父亲，那就是我萧辰的儿子，要什么东西，你尽管和我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给你。” 上一秒还目光淡然的少年，下一秒眼中便露出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坚定之色，望着萧辰凝声道： “父亲，孩儿什么都不要，孩儿只想学武。” 顿了顿，韩澈又道：“学至强的武艺。” 望着韩澈坚定的目光，萧辰在那目光中看到了仇恨的影子，若是所料不差，韩澈应该是想亲手为韩风报仇…… 深吸了一口气，萧辰忽然看向了呆立在一旁的欧阳旭。 看到萧辰忽如其来的目光，欧阳旭忽然慌张起来，指着自己道：“王爷，你不会是想……” 萧辰点点头，若有深意的笑道：“本王思来想去，也就是你最合适了，怎么样，你该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本王吧？” 欧阳旭错愕在原地，一时间觉得有些荒诞，萧辰要杀自己，白祁便让自己给萧辰做了护卫，韩澈将来也不会放过自己，甚至学武的初衷很大概率也是杀了自己为了给自己父亲复仇，萧辰又让自己给韩澈做师父。 世间种种，戏剧如此，欧阳旭甚至都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 欧阳旭不想答应，但看着萧辰目光中若隐若现的杀意，欧阳旭又是长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点点头道： “既然是王爷开口，那属下自然是无所不从……” PS：家人进了ICU，我也就忙里偷闲写一点，过两天还会断更几天，还望大家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