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望月枫的早晨很早就开始了。 才只有六点十五。 望月枫的闹钟就响起了Silberbirke的曲子，那是他小学开始听的。为了一早上能让自己清醒起来才设置的，从初一开始才把它设置成闹钟铃声的，每听一段都会勾起心中的感情，总觉得母亲还在自己身边…… 一早上起来洗脸，然后一个人去家楼下附近的面馆吃碗面。 吃碗面然后就去学校前面一点距离的游戏店逛逛，最后再去学校。这是枫的习惯，万一错过了什么好游戏的发售就得不偿失了。 枫和平时一样，正常的从游戏店走出，正常的去学校。 刚出晨的阳光就已经让枫忍受不了了。 ［啊——要是一直是黑夜就好了！］ 枫就跟吸血鬼似的见不得阳光，咒着太阳快点下山就好了，可这才清晨，这种想法也就只能想一下了。 ［望…望月。］ 听见，突如其来的呼唤声，枫就像撞邪了一样猛的抬起头来—— 结果声音的主人……川野合银子？ 『真巧啊，不过这个时间她在这里干嘛？』 自从上次银子在他后背上哭了一场后，两人的距离就被明显拉进了，虽说银子还是不能流畅的和枫说话…但枫并不怎么在意，话说之前银子不是流畅的好好说出话来了吗？虽然只有一句，但那确实是枫听银子讲过最完整的一句话。 话又说回来，今天的川野合银子是不是跟平时有些不一样啊？望月枫印象中的银子，基本都是穿着白色的裙子，散着头发的。今天的银子，穿着普通的白色制服，头发也好好扎起来了…感觉就跟一个普普通通的初中生一样？ 『川野合真的有在上学吗？』 望月枫不经有这种想法。 ［早。］ ［早……］ 心中狐疑的枫跟她互相道了早，但终究还是按耐不住好奇。 ［今天这副打扮是？］ ［老…老师……］ 银子用简单的话语带着动作指了指她自己。 枫很快就理解了银子在表达什么，应该是老师让她来的，她有在上学啊？不过原来跟我是同一所学校啊！真意外。 得知了理由的枫，就自然而然的跟银子走在了一起，没有说〔制服很合适〕之类的话来夸她，也没有搭话，就跟平时一样保持着面瘫冷冷清清的。 川野合银子在这里遇见枫也很意外，距离第一节课明明还有半个多小时的。他来这么早干嘛呀？银子有些好奇，但一直问不出来。她说话一直都是话到了嘴边就僵住，很难开口…… 然后就变成了枫走在银子前面一点的位置，银子紧紧的跟在枫的后面。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微妙的距离进了学校，什么话都没说，银子是很难开口说话，枫就是单纯的感觉没什么好说的… ［那—我先去教室了？］ ［嗯……］ 原本打算就在教学楼分开的枫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看银子，又对办公室那边望了望。 银子也不是傻子，很快就理解的枫的想法。 『自己就这么不让他放心吗？！』 银子带着有点生气的表情对枫摇了摇头！ 见到银子摇头，枫也没有说什么转头就上了教学楼。 枫上楼后没多久后，银子就站在办公室前面了。进到办公室的她丝毫没有察觉到教学楼底，有着一道目光正看着她的背影。 『为什么自己总会情不自禁的担心川野合呢？』 望月枫自己都觉得很奇怪，但母庸置疑，想要关心川野合银子的心情绝不是假的… 看见银子进了办公室枫才真正的前往教室。 这个点的教室也没几个人，就个别学生来的来的挺早，枫走进教室就摆着一副别跟我说话的表情走到自己位置上了，枫的座位在后排靠窗的地方，是他和老师要求的，也不会换座。 教室里面了解枫性格的几人都没有和枫说话，都是互相聊着成绩啊，游戏之类的话题。 坐到位置上的枫跟往常一样眼神迷离的看着窗外，没有人知道此刻他在想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来到教室里面的学生越来越多，不少人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小团体，成群结队的行动…… 当然这些都和枫沾不上关系。 ……过了一会有几个男同学进来了，好像还在聊着什么银发少女？ ［喂，你刚才看见那个银发的女孩没有啊？］ ［看见了！银发真的很少见啊。］ ［对啊，长超好看诶！好想让她当我女朋友。］ ［可她好像在哭诶。］ ［……］ 一些人的议论自然是被枫听见了。 『银发？哭？川野合银子？！』 一想到他们说的可能是川野合银子，枫的内心就有点放心不下，这个时候上第一节课的老师已经进教室里，是可以直接请假的，虽然很对不起老师…… 『课…银子……』 枫现在的心里只是又想起那天，银子靠在自己的背上大哭着，他觉得不能放着银子不管，虽然由着身为外人的他来说这个很奇怪，但此刻枫就想待在银子的身边。 ［望月同学？］ ［请假。］ ［啊——？］ 最后望月枫站起身来，给老师留下请假两个字就跑了出去。 教室里面只有着表情怪异的同学窃窃私语和一脸疑惑的老师盯着门口。 ［望月他是要干嘛去啊？］ ［看上去挺着急啊…］ ［话说他还有表情的吗？］ ［……］ 议论的声音充斥在教室中。 ………… 望月枫下了教学楼就一直在学校内寻找着川野合银子的身影，根据银子平时的行动，他认为银子应该还在附近。 『真是的—早知道就问下她那个班的了。』 现在想这个也无济于事了，现在应该想银子在哪！ ［望……望月？］ 身后突然出现微弱的声音让望月枫屏住呼吸有些僵硬转过头… 站在他身后的不是鬼，而是一脸疑惑的银发少女。 『没有哭？』 不对…眼角，还有着泪痕。 枫把右手伸向银子的眼睛用大拇指擦拭着银子的眼角，银子的脸很快浅浅变红，虽然她有些害羞但并没有闪躲…… 『刚刚真的很吓人啊！』 但此刻的枫心里一直还在为刚才后背突然出现身影感到心惊！他觉得还是告诉银子比较好…不然多来几次真不是闹着玩的！ ［那个、虽然很难为情……］ ［我……怕鬼！也不能说是鬼，就是单纯觉得灵异之类的好恐怖啊……］ ［啊——］ 枫的眼睛看向别处，声音比银子平时还小的对着她诉说自己怕鬼的事实。 川野合银子也很惊讶！枫自己明明平时就挺吓人的…真意外啊！不过现在不是已经上课了吗？枫怎么会在这里？ ［为……什…么…在…］ ［你哭了。］ 银子吞吞吐吐的对枫问到，可话还没问出口就被枫一句［你哭了。］打断了。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明明说话就跟机器一样，也没有任何表情，听着却让自己有些心动……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枫现在已经完全能准确明白银子零零碎碎的话语了，所以很快就给出了问题的答案，说实话自己并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如果非要给个理由的话，那就是现在眼前这个银发少女在哭泣…… ［望……月…喜……喜、欢…？］ 『喜欢？喜欢什么？』 『是我喜欢什么东西吗？现在得趁着这个机会问问她那个班的才行』 『不对，问她哪个班的好像没什么实际作用吧……』 『直接问住址？』 『不行，肯定会觉得我图谋不轨吧……』 枫在想如何在合理的让银子的心情好转又能经常找到她…… 自己想不到就直接问吧，抱着这样的想法枫就跟平时喝水一样简单的问银子。 ［川野合，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或者说经常去的？］ ［啊……？］ 银子眼神困惑的看着枫。 『望月他总能说一些奇怪的话呢……』 ［别疑问，老实回答我就行了！］ 看着眼前的枫十分认真的说着不容置疑的话，银子下意识的避开他的视线，然后小声说出了一个很模糊的地方。 ［公园……山…观…景……］ 『公园？银湖市只有一个千羽公园，是山的话千羽公园里面刚好有一座，还是银湖市内唯一一座，应该就是那里的观景台了。』 枫用着非人的理解能力迅速的解读银子所说的地方…… ［诶——？］ ［望月——？］ 很快就得出结论的枫直接拉起了银子的手，就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枫不管银子的呼喊，自作主张的带着她出了校门走进车站…… 川野合银子看着旁边的望月枫很是疑惑，他要干嘛？ 枫一直都是面瘫，银子也没见过他露出过什么表情，自然是有点好奇他的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可惜望月枫的心里现在什么都没有想，现在的状态应该就是站在发呆吧… 银湖市内的电车能去的地方不是很多，每天也就两辆电车保持着不同的方向来回跑，现在距离电车到站应该还有段时间。周围在等电车的除了枫和银子也没几个人，意外的冷清啊。 枫有些无聊的拿出耳机准备听歌。 ［嗯——？］ 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松开银子的手，见到银子红着脸扭过头，枫还以为是银子生气了…毕竟自己跟银子的关系应该还不是特别好吧。 这只是望月枫的个人想法，实际上的银子是… 『啊——』 『好难为情啊…望月这个笨蛋！』 生气了，但好像并不是因为牵手这件事生气的。 ………… ［这…这个……］ 枫听见银子的声音，就扭过头看向银子正捧着一名草莓牛奶递向自己。 枫感到有点不解，指了指自己。 银子对着枫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用生气的表情催促着他快点拿着。 『这算是上次的回礼？』 枫觉得那是出于自己的想法做出的行动，不需要什么回礼之类的报答，但枫还是接过来了。 或许对于川野合银子来说这种做法更能让她心里舒服吧。 ［嗡——］ 电车驶过停靠在了站台，枫下意识的拉着银子的手并排走着，银子也没有表现出很抗拒，红着脸任由枫牵着。 『枫果然是个吓人的家伙，但自己并不感到害怕呢。』 『跟以前遇见的人都不一样，真是个奇怪的人。』 ………… 电车内的人也不多，就只有几位老人，枫带着银子走到靠后的地方就坐下了，不知道为什么，枫一直很喜欢坐在不容易引人注意的角落。 坐在枫旁边的银子有些不安的低着头，可能是因为刚才上车了时候有几到视线看着她的原因，毕竟她的发色很少见，所以枫觉得引起注意也是没办法的事。不过比起这些枫更在意的事银子怎么会哭。 ［川野合，怎么哭了？］ ［啊—］ 沉默中的两人枫突然抛出话题。 银子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的银子频繁眨眼，有些支支吾吾的感觉。 ［测……试…补…时间…］ 『银子原来成绩不好的吗？』 『毕竟很少去学校啊，话说我们学校会抽学生时间补课的吗？』 ［嘀——］ 正在询问银子哭的原因时电车已经到站了，这里是千羽公园，离枫他们的初中还算近。 枫对这边不是特别熟悉只好看向银子，毕竟这里是她想来的地方。 可银子还在为刚才的回答感到羞耻。毕竟因为成绩不好的原因被笑话过不少次。 但枫是谁？一个面瘫，一个比同龄人不正常多的初中生。 ［来我家吧。］ 脸上根本没有浮现出任何表情的枫平静说出这样种狼虎之词！ ［啊——？］ 『枫在说什么啊？』 银子表情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两步。这是原形毕露了吗？她原本还以为枫是个好人的…… 看见银子奇怪的反应，枫也意识到了自己话没讲清楚。他们的关系应该还没跟银子好到能说出这种话的地步，说到底他现在和银子是朋友吗……？ ［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补课，川野合是因为掉了很多课才对成绩感到困扰的吧。］ ［我…不……擅长。］ 听着枫的解释银子渐渐收起害怕的表情，但还是跟枫保持着一段距离，就像刚见面那时一样。 『不擅长？』 ［不要紧，我擅长，我帮你。］ 从未对学习感到有难度的枫自然是不能理解的，不过银子都说不擅长了，那自己以后慢点教不就行了。 『有些扯远了，自己现在是为了让银子打起精神才带她来这里的吧！聊学习不合适吧……』 ［银子想来的地方是这里吗？］ 枫指了指马路对面的千羽公园几个大字。 『诶？望月平时跟人说话都是这么跳转的吗？』 ［是……］ 银子的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还在处理枫上一句话的时候枫就说出下一句了，『今天的望月话比平时多好多啊…』 ［那走吧，学习什么的我会帮你的，不用担心那些。］ ［啊——］ 银子反应过来是自己跟枫说想来这里的，枫有可能不熟悉这边。 ［走…吧…］ 银子红着脸反复转头看看枫，最后鼓起勇气反手拉住枫的手，拉着他走在路上。 阳光下，一个比少年矮了一个头的少女却拉着少年行走，两人的身影照射在水泥路上渐行渐远…… ［川野合，我们算朋友吗？］ ［嗯……大…大概…望月、朋友。］ 被银子拉着手前进的枫，随口问了一句。枫有很多事都搞不懂，就像银子和他的关系，为什么自己总感觉她那里特别。 ［嗯。］ 得到肯定回答的枫，声音依旧没有太多感情，就跟往常一样，只是在像确认什么东西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两边都被山体紧紧围着的木制观景台上，川野合银子气喘吁吁双手撑在膝盖上面，感觉就跟脱水了一样。 ［要…累……死……］ 枫依旧保持着面瘫样，站在银子的身后明明爬了很长一段时间台阶却跟没事人一样。 『银子想来的就是这里吗？』 『感觉没什么特别地方啊，只是视野比较开阔，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吧这个地方。』 枫打量着四周，感觉怎么说这里都是个普通的观景台吧，硬要说个特别地方应该是比较旧？ 过了五分钟左右吧，缓过来的银子手抵在胸口站了起来，慢慢的往观景台最边上的位置靠去。 枫就保持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川野合银子，现在的银子跟平时有点不一样，怎么说呢，平时的银子虽然喜欢哭，但也很容易哄好，站在这里的银子此刻显得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不同于平时哭的那种状态，用言语很难表达。 『这里果然对川野合来说很重要。』 望月枫用心的记下这个地方。 走到木制栏杆前的银子将双手看着远方，她那如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此刻也有些黯淡…… 说起来，枫从来没有问过银子和她有关的事，对银子的印象也停留在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 银子就那样站在栏杆后，枫就站在后面的树荫处，两人就这样保持着距。 ［望…望月……你为什么……总是…愿意……陪…］ 率先打破沉默的银子，她一直都不明白枫为什么会愿意陪在自己的身边，以前小学的时候，周围的人都远离自己…… ［你站在那边不热吗？］ 但枫的脑回路好像跟一般人不太一样，没回答银子，反倒还问了个问题。 ［啊——？］ ［噗嗤——］ ［真……奇怪……哈哈。］ ［热！］ ［我想也是。］ 对于枫说出意料之外的话语，银子被逗笑了，虽然无法理解枫为什么会问自己热不热。 ［嗯……老师催我赶紧回去。］ ［诶——？］ ［那……不…不是…很……糟糕吗？］ ［一起？］ ［嗯……］ 『这不是就是单纯找机会离开嘛？』 『什么嘛…也没有好好回答我！』 银子有些无语的看着枫，已经完全没有刚认识时的那种害怕的感觉了。 …… 车站中，两个人的距离大约保持在一米左右吧，也不知道枫哪里惹到银子了。 『女生是这样的。』 按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女生都是麻烦的，但枫所说的话跟心里的想法完全是两种行为。 ［不知道，可能因为是朋友？］ ［诶——？］ 『这算什么？』 『刚才的回答？为什么朋友还会是疑问句啊！』 ［回答…慢。］ 枫的脑回路是怎么回事啊，话题完全跟不上！行动也很奇怪！真是的—— 银子的心里现在正在疯狂吐槽枫的行为。 ［嗯。］ 但枫怎么可能知道银子的想法，只是淡淡的一声回应，跟平时一样。 银子也没有生气，心想，自己好像有点摸清望月枫这个人了。 回去的路上，银子的手又不经意间被枫拉住了。 ［望月…不问……那里吗？］ ［我觉得川野合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对我说了。］ ［嗯……］ 到了学校枫就让银子先走了，银子的家好像就在学校附近来着的，之前有看见过她走的大致方向。看着银子的背影渐渐远离自己，看着世界中的一点银色，枫突然想起来说给她补习来着。 ［川野合，联系方式，补习。］ ［啊——？好……］ 声音传达到银子的耳中时，枫已经跑到她的身边了。 银子有些难为情的拿出手机，打开LINE就给枫了，枫浅浅看了一下账号就记住了。 『枫的记性真好啊，话说他成绩原来很好的吗？』 『不过，有些难为情啊，第一次给人联系方式……』 ［好了。］ ［枫的好友申请——］ 银子还在为自己的ID感到难为情，她在平时在youtube用同一个名字发过自己唱歌的视频。 『万一被枫看见，怎么办啊！虽然他一定会面无表情的代过，可是……』 银子的脸越来越红—— ［喂？］ ［啊——］ 反应过来的银子慌忙接住手机，同意枫的好友申请。 ［那再见了？］ ［好……］ 银子看着枫离开的背影，情绪逐渐冷静下来。看着枫的背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初中生能带手机吗？！怎么想都不能吧！自己是因为不上课很快就来一来很快就走了，望月？！』 银子还在惊讶枫就这么拿着手机进学校不会被没收吗？ 银子赶紧又拿起手机给枫发了第一一条短信。 ［手机小心老师！］ ［大概不会管我。］ 『不会管他？』 银子疑惑的看了看手机又看向枫的背影…… ［学校图书馆、我家、你家，选］ ［图书馆！］ 『真是的，望月每次都说些大胆的话！』 …… 回到学校的枫就跟平常一样，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课程，上课铃响了上课，下课铃响了就趴桌上发呆，有同学问问题，看了一眼只给个答案。每天都在不断重复着的日常。真是让人厌倦，可又不得不重复，有点时候真是不知道这样的意义何在…… 放学后的望月枫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洗澡躺在自己的房间了… 他看着LINE上的川野合银子〈Silberbirke〉，跟youtube的账号名字一样啊…… 才十一点左右枫就准备睡了，睡前还看着房门外，可能内心有丝期待父亲回来吧。 就这样，枫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