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九停恶鬼之夜探旧忆

    苍古跟万江解释了自己的想法，“我曾把自己的一颗乳牙赠与季凭，虽然目前我不能准确知道他的境况，但我能感觉到他并没有性命之危，况且阿凭母子绝不会轻易轻易暴露与我族的关系，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将我们拉下水！况且信这种东西，对于咱们虎族来说，拿起来、看起来太不方便了，阿凭是个体贴孩子，就算传音玉珏坏了，他要传消息也完全可以用储音符之类的，断不会选这种没眼色的方法的。”万江听了苍古的话，觉得很有道理，它也知道季家的事情，知道他们一家为了不把虎族牵扯进他们的人族纠纷做了多大的努力，“那这个不是他亲笔所写？”

    “我也没太注意过阿凭的字迹，往日也只见过几次季路教他写字，不过这么粗略看上去，确实有些像。”苍古心中也很是焦虑，不管此信是真是假，传音玉珏坏了确实实打实的，季凭现在怕是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只是苍古还猜不透这一切的背后之人到底意欲何为，他又是怎么知道阿凭与幽冥虎族的关系的，他们之间的交往一直非常隐蔽，阿凭和阿岫他们连云弋长老都没有告知，只说一直躲在荒无人烟的边陲地区，躲避追杀。苍古脑海中闪过诸多念头，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泄露这一切的就是那些曾经在漆吴山居住过的人。

    是夜，苍古带着一个族中高手，摸到了伯实所在的客栈，苍古趁他在睡梦中，直接将他带进结界中，施展幻术，引导他回溯近期经历，以断虚实。苍古看着他的记忆退回到从集云派出发前，云弋长老叮嘱他，“虽然季凭还没有被魔气直接侵蚀，但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被幽冥虎族所迷惑，那个幽冥虎居然引动魔气现世，真是罪无可赦，只是我万万没想到阿凭居然跟搅浑到其中，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苍古看着老人气到须眉狂跳，不像有伪，按照阿凭所言，这位云弋长老不仅修为极高，而且心思纯净、行事磊落，不是个阴险狡诈之人，苍古不禁困惑，为什么他会把魔气现世的事情怪罪到自己身上。

    正寻思着，就听到有另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传来，“您也别怪掌门，他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少，一时被迷惑也是可以理解的。说实话，我也没想到那个苍古居然还有这等狼子野心，居然敢引动魔气，企图借助咱们，颠覆人族，怪不得它一个异兽，那么喜欢与人类结交。这事儿幸亏是您发现得早，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苍古随着伯实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立在一旁的一个“熟人”——罗子筑，云弋长老听着他的话，颇以为然地点点头，“只是……我没想到阿凭居然这么护着它，为了此事居然跟我翻脸！”罗子筑安抚道，“长老莫急，等咱们把它抓回来，当面对质之后，掌门他自然就能明白您的苦心了。”看到这个人，苍古一下明白过来，看来一切都是这家伙搞的鬼，如此想来那股魔气也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

    苍古继续往前翻看伯实的记忆，大概拼凑出事情的“真相”。云弋长老从季凭那里听说了魔气之事后，就开始通过秘术追根溯源，不知为何，最后的搜寻结果居然显示，魔气在北域漆吴山诞生，然后罗子筑就借机，将祸水引到了苍古身上，还暗中将季路与苍古交好，阿岫母子带着大家在漆吴山避难的种种过往向云弋全盘托出，只是在他的讲述中，苍古被描绘成一个野心勃勃、企图染指人族领地的异兽。云弋长老找季凭对质，季凭不知罗子筑的挑拨，自然是全心全意地维护苍古的，并且认真跟云弋长老解释事情前因后果，希望他能明白苍古坦荡正直，定不会与魔气有任何牵连。没成想，季凭的维护反倒加深了云弋长老的怀疑，他没有想到季凭居然将如此重要的事情隐瞒自己，甚至为了维护这个异兽，不惜跟自己起争执。

    可他深知此子秉性纯良，并不是jian诈狡猾之辈，但是魔气出处确实直指北域漆吴山幽冥虎族苍古，自己亲自溯源，不可能出错，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阿凭遭受蒙蔽，被对方欺骗。可阿凭虽然年轻，却并不是一个识人不明之辈，其父季路、其母鲁凭也不是糊涂之人，断不会轻易与一只幽冥虎相交。云弋长老心中存疑，便将阿凭和阿岫暂时封困在居所之内，准备再行查证。

    集云派重建不过几年，诸事待兴，未免引起sao动，云弋没有惊动其他曾经在漆吴山居住过的人，而是让伯实出面，到北域以季凭的名义求助，借此试探苍古的虚实。伯实年少，经事少，一心崇拜着自己年轻又强大的师父，一听说师父与异兽族、魔气之事有牵连，便什么也顾不上了，只想着要赶紧还师父清白，可季凭被封，伯实见不到他，拿不到他的传音，思来想去，想着异兽大约不太能分辨字迹，就模仿了师父的笔法，写了那封“求救信”。

    苍古摸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并没有为难伯实，他只是被人利用了，本身没存什么坏心思。返回漆吴山后，苍古与族中长者几番商议，万江它们一致希望苍古可以留守北域，魔气现世，非同小可，幽冥虎族不能一日无首领，况且已经探听到人族已经对己方心有怀疑，怕是已经设下圈套，就等着苍古现身，好一网打尽、除之后快呢。

    苍古心中也明白族中长者所言，但季路之死尚在眼前，它实在无法在眼睁睁看着他的亲眷被害，况且事情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它思虑再三，还是力排众议，决定悄悄潜去，一探究竟。它将族中事务一一托付给族中子侄兹呈，又全面加强了北域的巡逻戒备，并吩咐族众要往漆吴山附近聚拢，收拢领地，以策万全。兹呈是它之下幽冥虎族最强者，一众事务交给它，再加上长者从旁辅助，苍古倒也安心，毕竟幽冥虎族的整体实力在整个丰策大陆中，都属于是金字塔顶尖的存在之一，没有哪个异兽族，或是人族愿意轻易招惹。

    幽冥虎族一向团结，看着族长已经做出决定，它们也便不再多言，按照它的部署各自行事。苍古将事情原委全数告知伴侣夕岳，这一次夕岳虽然还是支持，可心中却比上次要担忧了许多，它也很是牵挂阿岫母子，只是上次他们以有心算无意，最后仍是付出了季路殒命的代价，这一次对方显然已经心有成见，有所准备，苍古若是独自贸然前去，夕岳很怕它不但无法搭救阿岫母子，还会让自己身陷危机。

    “照伯实的记忆来看，此事只有云弋长老几人知晓，否则，人族早就借机大肆声讨我们了，我若是带着族众一同前去，反而可能会让罗子筑之流借机生事，我独自前去一来显示我的诚意，二来来去也更自由些。”苍古解释，“其实，最让我担心的并不是云弋长老，而是那个罗子筑，他居心叵测、心怀不轨，居然把魔气之事嫁祸到我的身上，我看魔气祸乱肯定与他脱不开干系！魔气之事，深浅不知，被牵扯其中，怕是很难善了。”

    苍古看着在山坡上跑来跑去，扑咬着藤球的归川，对夕岳说，“论实力，我并不惧怕他们，就算不敌，自保总没问题，但是论心思诡计，咱们实在难跟人族较量，再加上魔气扰动，此一去，实是祸福难料。若我没能平安回来，不要为我复仇，便就此断了与人族的往来吧，好好把归川抚养长大，守好北域，平平静静地生活。”

    夕岳贴着苍古的脖颈，缱绻留恋。残阳半入云，红霞染群苍。北域风光，正是一年最浓时。

    两日后，苍古独自离开漆吴山，同时，委托伯实那个傻小子带回消息，自己会力请几个光、火属性的异兽族高手一同前往，争取最大的胜算，无论如何是否成功都一定会在半月之内赶到，请阿凭再多支撑些时日。苍古直接隐藏身形气息行迹，路上，它并没有走太快，想在人间先探听一下，便时常以黑猫的形态徘徊在酒肆、茶馆、驿站之中，甚至混进了个别人族修行者的集会中。果然如他所料，人族修行界已经戒备起来，针对魔气开展了全面地排查，已经陆陆续续发现有修士中招的情况，大多发生在门派斗争或是围捕异兽之时，魔气借机收割了不少了性命。据他们推算，魔气现在已经初步进入成熟期，但还尚未大成，还有机会将其彻底消灭，但是，这一路上，苍古并未听到过有人提及集云派新任掌门与异兽族之间的事情，江湖上也没有关于魔气源自北域幽冥虎族的传言，想来，云弋长老还是顾念着阿凭母子，没有轻易作出结论。

    这就意味着，事情还有不小的转圜余地，只要能排除罗子筑这个干扰。只是目前还不清楚这个罗子筑与魔气之间是如何勾连到一处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把此事搞清楚，最好能抓到证据，才好进行下一步的动作。目前，自己尚在暗处，行事还有便利，一旦自己在云弋长老面前现身，回旋余地就十分有限了，还是要尽可能准备充分得一些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