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北境独立
雅若心头微寒。 她以前从不曾关注过底层牧民生死,还是昨日秦远走后,才从活下来的守卫口中得知牧民生活之艰难。 本来是想以此为契机,劝自己父亲对他们稍微好一些。 想不到竟从自己父亲口中听到这样一番话。 原来这一切都是故意为之,叶护和他的领主老爷们,就是要让牧民在生死中挣扎,借此磨灭他们的欲望。 “也许,秦远才是对的。” 她默然低头,没将心中的话说出。 踏实力明踱步回座椅,沉思良久,最终说道:“不过这四千人的惩罚,就先免了吧,大战当前,还用得上他们,要罚也等以后再说。” “如此,我先替他们谢过父亲。” 雅若微微躬身,脸上没有什么喜色。 “报!多坦岭急报!” 经过一天的奔袭,多坦岭发生的事情,终于传入叶护行营。 看完手中信件,踏实力明将其死死攥住捏成一团,手上青筋暴起,面容阴沉的可怕。 “树海,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怎么了?” “你自己看。” 雅若双手接过,摊平看完以后脸色错愕。 “北境,丢了?” “拿纸笔来!” 踏实力明盛怒之下,一脚将座椅踹碎。 “遵命!” 殿外银甲侍卫快步进屋,身上铁甲碰撞发出啪啪声,双手捧着纸笔献上。 踏实力明笔走龙蛇,迅速写好二封书信,并取出叶护金印加盖。 “你,快马加鞭,把这封信交给踏实力松,让他去跟谋落吉商议停战!” “遵命!” 侍卫迅速转身离去。 “来人!” “属下在!” 又一名银甲侍卫进殿听令。 踏实力明取出另一份书信。 “即刻启程,把这封信交给回鹘保义可汗,路上不得耽搁!” “遵命!” 二封书信送出后,踏实力明脸上怒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静。 但雅若与阿根斯却没觉得有任何放松,因为他们清楚,这是山雨欲来的前奏。 “父亲,我们跟谋落吉,不打了吗?” 雅若轻声询问,面带忧色。 “与战神军相比,谋落吉不过疥癣之疾,我若认真,挥手可灭!” 踏实力明回望雅若,面容凝重。 “但战神军不同,他在刨我们的根!这个根不止是我的,也是谋落吉和其他领主的,所以必须尽快剪除他们!” “明白了。” 雅若低下头,目光闪烁,心中纠结不已。 次日清晨。 六月初五。 玄池岸边。 秦远正指挥士兵,打捞沉在其中的黄金。 “将军,您找我?” 孙轩一路小跑,来到秦远身旁。 “嗯,算算时间,陈刚他们也该回来了,上次对杨海做的安排,现在来看已经不合时宜。” 秦远从怀中摸出一封书信,递给孙轩。 “辛苦你跑一趟,将这封信带给他们,并把他们全部带来这里。” “那里,我们要舍弃了吗?” 孙轩接过信,小心问道。 “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再想停下就不可能了。” 秦远悠悠望向南方,眼神莫名。 “与其到时候被动,不如早做准备。” “属下明白,我马上动身。” “嗯,记得走山路,小心一点,不要被人发现。” “遵命!” 孙轩转身离去。 谋落吉或许是察觉到什么,已经多日没有他联系。 但以秦远现在的兵力与地盘,与谋落吉可谓是不相上下,真武将领方面,更是远超谋落吉。 最关键是秦远现在所做的事情,是在给所有领主掘墓。 谋落吉,也是领主。 “但愿到时候他能知难而退。” 秦远轻声自语。 时光飞速流逝。 三天后。 清晨。 玄池旁巍峨高台耸立,数百士兵面容肃穆,守卫高台左右。 附近上万牧民云集,翘首等待秦远现身 高台不远处,是大片栅栏,里面关着百万只牲畜。 四千士兵围绕栅栏警惕巡逻,这是整个北境的希望,容不得半点疏忽。 二刻钟后。 秦远悄然出现,一身玄纹重甲,面容平静,骑着同样全身披甲的龙马,率领十名全副武装的亲卫,向高台走去。 “出来了!战神军出来了…” 人群响起喧哗声,个子稍矮的吃力踮脚,想要亲眼看看。 士兵们疏散出一条道路,与牧民们一同目送他登上高台。 高台之上。 秦远扫视全场。
发现不少熟面孔,多兰,怀抱孩童的孟恩,还有许多曾从他手中领走牛羊的老牧民。 人群渐渐寂静,都伸长脖子等着秦远发话。 “半个月前,我等来到此处。” 秦远声音洪亮,面容坚毅,俊朗双目注视台下人群。 “当时我说过,我等来此只为一件事,那就是灭领主!分牛羊!” 他高举右拳,语气高亢。 “历时半月之久,今天我在此正式宣布!北境从此再无领主!所有牛羊全数分给牧民!即日起,所有北境牧民免税三年!所有月贡停止缴纳!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侵占牧民财产!” “哗…” 人群顿时沸腾 “战神军万岁!战神军万岁!战神军万岁…” 不知是谁先喊出这句话,所有牧民纷纷跟上。 他们面容激动,眼神狂热。 海啸般的呐喊,吹散空中云层,吹弯草原的碧绿牧草,吹动平静的玄池,推动湖水涟漪不断高涨,直撞得岸边山石轰鸣。 数百年的苦难,终于走到尽头。 不知是谁先起的头,人群突然双膝跪地朝高台膜拜。 “不要跪!” 秦远鼓足真气暴喝,打断了浪潮,惊醒狂热中的人群。 “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学会站着生活,这片土地上,没人再能逼你们下跪!没人再能欺压你们!没人再能随意占有你们的财产!包括我!” “没人要我们跪!” 一个胡人青年高举右手,声音高亢。 “但您值得我们跪。” 他站起身来,脸色涨的通红,眼中有刻骨的仇恨,身上散发着疯狂的气息。 那是极度压抑在积攒了多年之后,终于得到彻底释放的气息。 “脚下的这片大地,埋葬着无尽的罪恶,它什么都没做!” “头顶的这片青天,注视我们承受数百年的苦难,它也什么都没做!” “灿烂辉煌的太阳,散发无尽光芒,但它的光芒,却从未射穿我们头顶的黑暗!它同样什么也没做!” “而您,帮我们脱离苦难!您就是救世之主!” “您就是我们的神明!给予我们希望!” “您就是正义的使者,帮我们扫除黑暗!” “如果您不值得跪,这世上还有谁值得我们跪!” 他嘶吼咆哮,歇斯底里的发泄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