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暮珍公主
想不到暮珍jiejie竟然会回来。 在白煜霄的记忆里，暮珍jiejie温婉纤柔，是最能与文质彬彬的哥哥匹配之人。 “她此次来，难道是和哥哥提亲来的？” 福乐听此话，差点噎不下气来。 “提亲是中原的说法，苗疆不提亲。且...提亲是男方向女方提！” 白煜霄不知为何竟还兴奋起来，“那就是暮珍jiejie按捺不住，来找哥哥去中原提亲！” “哎呦，二少爷可别口无遮拦啦！”福乐追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回了白府。 邻府是中原驻苗疆的外交使官，周大人的府邸。 白煜霄路过周府，有些中原服饰的仆人进出，他停下了一瘸一拐的步子，往里瞧。 “这是不礼貌的，二少爷。” 福乐二条腿的差点赶不上白煜霄三条腿的。 偶尔见过这府邸里住着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丫头，衣着朴素却俏皮可爱。 不过最近不知为何总是瞧不着，可能也是被自己的爹困在府上了吧。 “不瞧了不瞧了！” 白煜霄眯缝着一只眼，被福乐问责的有些不耐烦了，拎着拐杖一溜烟跑回府。 这年轻人就是恢复的快，才半日就已经能跑了？福乐有些不敢相信。 “过了深秋就是冬至了，老爷需多添衣。”竹奶奶抱着一件折好的棉衣从正厅退出来。 我爹回来了？ 白煜霄蹑手蹑脚经过正厅，不敢回盼一二。 “阿霄，你去哪呢！” 身后那个厚重的嗓音立马嗬住白煜霄，他丢了拐杖，只停顿了几秒，还是大步前去了。 幸好白父没有闲心追过来，要是被他看到自己这姹紫嫣红的面伤，不得被他爹骂的惊动了在天有灵的阿娘。 说起阿娘。 那个端着鲜花饼，音容笑貌戳心窝子，伏身探手来抱的身影一直在阿霄心底挥之不去。 那年阿霄仅仅五岁，在庭院中咿呀的摆弄着阿娘亲手制的纸鸢。 眼看着纸鸢快要起飞，抬头就看见阿娘领着一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jiejie走了进来。 那个小jiejie着中原服饰，虽是锦缎，但头上也显有饰品，全身只有双耳一副小粉翠。 行立端庄，举止尔雅，粉黛雾眉，应是中原贵族捧在手心的千金吧。 那天也是哥哥为数不多的主动出私院，至于二人眉眼交错，心里发生了什么... 阿霄那时也不懂，只是憨笑，后来还尿了裤子要哥哥照顾。 那个小jiejie就是现在的暮珍公主。 后来阿霄才知道是当年中原王族来南疆猎狩，公主殿下喜骑射，皇帝便破例让将军们陪同而来。 不曾想苗疆与中原边境地势复杂陡峭，公主骑一匹快马很快与众人离散，一人被困在山林不知行了多远。 阿娘正巧嫌闹市上的纸鸢怕水怕风，欲亲自为阿霄和阿衡做一个纸鸢，和下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山丘寻料材。 “阿嫲好..” 年幼的暮珍公主见前面丛林终于有了人声，试探的喊了一声。 阿娘也听见了这声轻柔虚弱的婉音，派东叔上前看看。 东叔早年去过中原闯荡，熟悉中原的习俗制度，在身子骨还没出毛病前，也跟着老爷进过苗朝大殿，见过来礼合的中原贵族。 这衣着，东叔不禁揉了揉眼睛，着实没见过。 “夫人，夫人快来呀！” 东叔虽是认不得这小姑娘的身份，但明眼人也看得出这姑娘面色苍白，嘴唇干涸，是许多天未进食之象了。 小姑娘见有人来，便欲下马，奈何体力不支，差点翻下马来。 东叔知中原人忌讳男女授受不亲，只敢扶那小姑娘的胳膊，阿娘见状直唤传医来。 最后还是阿娘背着虚弱的小姑娘去了医馆，休息片刻才扶着回白府的。 “jiejie长的好生漂亮！” 阿霄陪着竹奶奶端汤食给暮珍小姑娘，在她身前晃来晃去，调皮捣蛋。 “不像我邻院的那个中原小丫头，蛮横的紧。” “阿霄，不要胡闹。” 是阿娘拿着一些滋补的参果过来，对暮珍姑娘的语气立马温婉下来。 “姑娘多吃些这好生滋补的东西，恢复身子要紧。” 阿霄蹦跳着往桌上看，竟是往年阿爹从宫里带回来的阿娘自己都舍不得吃的珍品。 “阿嬷心善，暮珍一定不会忘记！” 暮珍姑娘感谢道，却只动了粗茶淡饭的筷子。 阿娘心疑是姑娘嫌补品贵重，不敢礼受，怕以后要还没处还。 “这些都是吃不完存着的，正好姑娘帮我分担分担~” 阿娘将补品推到暮珍jiejie身前，暮珍jiejie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又连连感谢了许多句，才舀了一勺进口。 阿娘才展开笑颜，转身去弄阿霄的纸鸢，其实就是用几支竹枝撑起来的画布。 “本来想再改善改善的，得了，阿霄你就将就着玩吧。” 阿霄哀叹了一声，毕竟阿娘出门前也是句句答应自己的。 此时暮珍公主还在饮着甜羹，看似气虚不能多语，实则从刚遇见就已经在思量自己的由来问题。 只是这位苗疆的阿嬷竟然只句不过问，倒让自己有些不自在了。 父皇吩咐过自己公主的身份绝对不能在外暴露，否则多生事端，被有心之人知道更是堵上性命的风险。 正愁该如何是好，一个翩翩少年走进了庭院，他抱起拿着纸鸢的孩童安哄着，好生温柔。 “姑娘应该是中原来的商队走丢的女眷吧。” 少年笑了笑，微扬的薄唇露出雪亮的虎牙，皓目深幽，倒不像苗疆人的眉眼。 “抱歉，不该胡乱猜测的。” “阿衡也来啦！阿娘也为你做了一个纸鸢，比阿霄的更漂亮~” 阿娘忙朝后院走去，留竹奶奶在大庭服侍暮珍姑娘，暮珍愣了一下，这话的意思不就是给自己台阶下嘛... “阿嬷心善，小公子也聪明的很，一猜一个准。” 暮珍连忙回答，阿娘也拿着纸鸢出来了，听见他们的对话又忙去拿出补身珍品。 “听说中原的商队要骑着骆驼赶几个月路才能到苗疆来，辛苦的很，更要补补啦！” 暮珍公主和白煜衡都笑了，南疆都是山林，哪来的沙漠，更哪来的骆驼。 那是阿霄第一次见哥哥露出虎牙，笑的如此灿烂无邪，就算阿娘每次都把更好一些的东西分给哥哥，哥哥都未曾这样开心过。 不过阿霄也不曾计较，因为哥哥很好，待他更好。 “哈哈哈哈我读书少，对这些也是了解不多，见笑啦~” 阿娘也是开朗之人，见两位同龄之人相谈甚欢便也不多插话，招呼了晚分的家宴吃食便去忙后院的事了。 说是忙，但白父也只取了她一个妻子，阿霄也从未见过爷爷奶奶，所以后院是空空如也，并无什么事是需要打理的。 阿娘此时估计是在摇椅上打瞌睡呢。 暮珍见白煜衡也不过问商队生活，只叫她一起放纸鸢。便也明白了白煜衡并非是阴差阳错问的。 而是一眼就已经识出了她的身份，也明晰她的处境，不过多为难罢了。 看这白府的装潢与布置，他们这一家不是富贾就是苗朝的官臣，而听刚刚阿嬷说的语气，还有拿出滋补品的大气做派，便不可能是精于算计的商人了。 那便更不能惊扰了，暮珍本就是因私心出来游射骑猎的，还惊动了苗朝大帝，不得被直送回国都。 苗疆风景甚好，暮珍还想多留几日呢。 白煜衡也不语，只是望着暮珍晃动的裙摆愣了神，他小时候也见过这种花纹的锦绣服饰，只是暮珍因为狩猎行便，穿戴的简约了许多。 这是白煜衡第一次与一个中原人交谈，也是第一次与这样一位肤若凝脂，笑若花开的姑娘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