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帝王遗音

    这是大周王朝的最不过平凡的一夜，永嘉帝缠绵病榻已有七个月了，在这七个月之内，他一直在思考，自己的王朝是何时从自己的手心溜走的。

    他其实只用了半个月就清楚了，但他似乎不愿太意去承认这个事实，一直用剩下的时间来试图推翻这个结论。

    朕生于通平二十三年，那时爷爷已经从辽东搬到了京城有二十五年了。

    皇帝无子，就在众宗亲中选了爷爷过继为太子。

    随后，通平三十三年，爷爷死了，父皇登基，改号为元成，朕作为皇长子，于元成元年封为太子。

    这其中并不容易，朕的生母只是六品女官出身，她为了朕的前程，服下了断肠散。

    而后，朕被过继到了皇后谢氏的名下，成为名副其实的嫡长子。

    谢氏对朕可以说是尽心尽力了，她只有一个女儿，叫李祥敏，很是可爱，朕封她为了静阳长公主。

    朕为皇太子时，日子过得极为艰难。父皇有四个儿子，朕是其中资质最差的一个，出身亦是最差的一个。

    加上皇后当时与父皇不睦，后宫的管理也被陈贵妃和王贤妃夺去了，东宫的生活几乎可以用艰难二字来形容了。

    但朕挺了下来，直达元成三年，日子才算好了些，朕大婚了，太子妃也是出身于谢氏，不过是南谢，叫谢敬迎。太子侧妃是出身于陆氏的陆湘鱼，加上一直陪着朕长大的诸葛延烟，她是皇后宫中的人，被皇后派来照顾他。

    其实，还有一个，在我封为太子前，一直陪着朕玩耍，当时朕就想，以后就要聘她为妻。她是皇后的亲侄女，叫谢韵言。只不过，在我封为太子后，她就不见了。好久之后，她才出现。

    皇帝又一次地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此刻，一名女子推开了寝殿的门，缓缓走来，看得出这名女子年轻时活泼好动，但岁月让她规规矩矩的。

    她是永嘉皇亲封的明妃，是宠妃但无子，是申国公家的女儿，叫郑葳。皇帝病后，一直是她来服侍皇帝的。

    见旁边有人来了，皇帝缓缓地睁开了眼，见是明妃，皇帝还是带着笑地说道：“你来了。”

    明妃见皇帝还是一如既往地对他笑，明妃眼一红，带着略微的哭腔地对皇帝说到：“陛下，这是何苦呢。”

    皇帝苦笑一阵后，对着明妃说道：“葳葳，我可能要走了，遗诏已经在我枕下了，我死后，你拿着出去宣旨，他们不会难为你的。”

    明妃笑了笑，似是在自嘲，说道：“妾今年二十又八，是永嘉八年入的宫，那时妾十八及笄。如今十年过去了，妾享了十年的富贵，也够了。”

    皇帝看着明妃，眼中虽是无光泽，但却也蕴含着一丝温情，说道：“行吧，我走之后，你就去清风观，若诸葛老道还在的话，就让她再为朕算上一卦。”

    明妃缓缓低头，下拜道：“妾领命。”

    皇帝看着极为规矩的郑葳，心中说不出的凄凉。

    或许，当年就不应该让她进宫吧。

    皇帝此刻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精气神正在慢慢地流逝。

    好吧，就是永嘉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