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艺高人胆大
当天晚上，金尚终于在晚报上看到了吕辽的回应，对金尚的仗义执言表示感谢，同时对所谓“素质教育”方面的争论，依然坚持己见。 除此之外，有关上次电视节目中被坑了一把的事，吕辽也十分气愤，去参加节目之前，节目组忽悠他，说是一次轻松的畅聊教育现状和未来的谈话类节目，没想到全程都是在骂自己。 这就好比兴冲冲地参加多国联合军事演习，结果发现军演针对的目标就是自己一样可笑。 总之，这口大黑锅是甩出去了。 不管是确有其事，还是吕辽顺着金尚的话借坡下驴，吕辽应该是有了为自己抗辩的想法。 至于为什么过了这么久才有回复，是因为在电视节目中被骂得很惨，心情不佳，为了散心，出去旅游，玩越野赛车去了，吃住在外，没看到外界对这件事的讨论。 你来我往这样的轮番炒作，热度才能高涨。 原本有些偃旗息鼓的架势，随着吕辽在媒体上的表态，又开始了一轮新的讨论。 暂且不提金尚和吕辽的有关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的争论，吕辽本人遭遇不公正的对待，被欺骗，被逼迫在公众面前出丑，因为立场不同而打击报复，利用不对等，不名誉的手段，站在所谓道德至高点上，“霸凌”一个还没搞清楚状况的年轻人，确实有失公允。 吕辽对社会公众的答复，并非完美无缺，但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博得了大家的同情，让自己受损的形象得到了挽回。 第二天上午，金尚去上班的时候，已经在报纸上看到了，许多相关人士和所谓评论家纷纷发表对这件事的看法。 这种纷纷扰扰的争论，金尚从一开始就明白，压根不可能有个让所有人都接受的结果。 别说现在，再过二十年，这件事中发生的，一样存在，改头换面，发布的载体变了，关注的人更多，照样也没有盖棺定论。 『吵吧吵吧，让我看看如今的传统媒体到底有多大的影响力。』 这次试探，也能让金尚对未来如何给门户网站增加流量而确定策略方法的时候，有个重要参考。 与此同时，金尚在上班的路上，意外看到了书店、音像制品以及综合超市门口，十分热闹，周边挂着戴义琴的海报，有不少人排队购物。 见到此情况，金尚立刻打电话给南大彪，才确认戴义琴的复出首张专辑确实是今天发售。 “都已经预热两天了，广播电台点播热度节节攀升，你就没听见？” “太忙了，真没注意。销售情况如何？我看外面购买的人挺多，应该不错吧？” 这两天忙着工作上的事，也没有坐出粗车，早出晚归，除了报纸上的重点文章，都没来得及关心。网站上例行的推广“小作文”按部就班地发送，金尚已经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 听了金尚的问题，南大彪兴奋地说道： “何止是不错？简直超出了预料！凌晨零点京畿以及全国几个重点城市同步开卖，有不少歌迷通宵排队。早上我还没睡醒，要求紧急补货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来。幸好提前备货不少，否则还真有可能脱销……” “恭喜大彪叔，还有戴大哥，事业更进一步。” “同喜同喜，生意也有阿尚你的一份嘛！对了，原本这周准备开庆功会的，看这个情况，估计是不行了……” “嗯！我明白，得赶紧让戴大哥去搞几次回馈歌迷的签售会之类的促销活动，然后趁着人气足，走xue商演赶紧安排。赚钱嘛，得积极一点……” “哈哈，借你吉言了。小戴和我也是这么打算的，庆功宴嘛，都是自己人乐呵乐呵，倒也不用太过着急。邀请外人，讲究排场的社交，那是宣传攻势的一部分……” “替我向戴大哥问声好。” “好！小戴去电台接受采访了，待会才回来！对了，这两天，我看你在报纸上热度也不低，是在炒作高考话题？” “差不多！主要是公司网站热度不及预期，暑假可能有下滑的趋势，先烧一把火看看。这不，周末有可能上综合频道的访谈节目。” “是央视一套的综合频道？那还真挺厉害的，小戴以前那么火，也没几次露脸的机会。” “所以，这段时间我也没时间，到底是头一次，也挺紧张的。” 和南大彪寒暄了几句后，正在办公的金尚，又接到了金时的电话。 今天下午，就是京城北方联合足球队上半个赛季的最后一场比赛了，金尚这个小老板因为有事要忙，到时候不一定能赶到，得让金时这个大老板前来坐镇，结束之后还要发奖金，勉励几句，续约的续约，走人的走人。 每个年中和年尾，都是变动较大的时候，过些时还有一系列的转会的谈判，联赛虽然暂停了，俱乐部的工作不能停。 阎谨这个兼常务副经理，能代理大部分事务，需要掏钱以及老板拍板的大事，还得金时亲自来。 『千头万绪啊，只得先抓要紧的来。』 巩固门户网站的先发优势，在没有任何直接竞争对手的时候，将这一个领域的流量大头抓在手里，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蛋糕就这么大，自己多吃一口，也许只是多几分热度，对后来者来说，就是少吃几口，直接关乎生死。 妥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处可走的既视感。 如今的金尚也算是想明白了。 二十年后IT各条赛道都过分拥挤，竞争十分惨烈。可是一九九五年的现在，竞争就不激烈吗？ 虽然分食的同行不多，但是市场也就这么点，压根谈不上什么细分领域，是网民就要，是流量就抢，这吃相，还真未必比未来要好看多少。 先行者壮大自身一分，挤压后来者十分，在互联网这一领域尤为明显。 所以经常发生行业老大和老二大打出手，作壁上观的老三老四老五等等全被一锅烩了“惨剧”。 心中浮想联翩的金尚，打开了门户网站主页，入目版面和刚改版的时候，稍微有点差异，部分区块做了微调。 最显眼的新闻，基本被高考、吕辽和金尚、戴义琴新专辑发售以及《最初的梦想》这首歌的推介点评给排满了。 实际和骆洋编曲的时候，金尚就发现了，戴义琴的唱腔和前世这首歌的女音版有很大的出入。不管是歌词还是谱曲，原本都是按照慷慨激昂，豪迈不羁的感情基调为根本的。 可是，实际试唱的时候，和FanFan的版本有较大出入，可能因为有跌落悬崖，差点被现实的波涛漫卷的经历，戴义琴的感情抒发十分含蓄沉稳，也符合屡经打击，依然坚持初心的际遇。 三十多的他，确实唱不出那种轰轰烈烈，直抒胸臆的热情。 所以，金尚不得不临时做了点调整，让戴义琴试着往中岛美雪的原曲《骑在银龙背上》的风格上靠。 梦想，如钻石璀璨，也可以平平淡淡地赐予每个平凡人无穷的力量。 同样是关于成长、失败与梦想，前世FanFan的曲风以昂扬的信念与奋斗的热情为主； 戴义琴的风格，则像是坚韧的小草，在经历无数的风吹雨打后，依然故我，坚强生长，最终掀翻了压在自己身上的磐石，坚持始终的顽强。 实事求是地说，这与金尚设想中的“高考励志战歌”少有出入，但戴义琴的演唱确实很精彩，和中岛美雪原曲中那前期略显压抑，逐渐升华情感，意境渐趋大气，氛围越发庄重的递进感不同，这次专辑中发售的版本，有大好男儿特有的洒脱豪迈，对生命，梦想的热爱，以及无关输赢，不在意胜负，坦然接受一切，坚定目标，勇往直前的坚毅与勇敢。 做了如此之大的改变，金尚原本还担心戴义琴的唱功撑不撑得住，结果，这个经历了世事琢磨的原石，确实开始有点实力派明星的气质了。 和以前那个唱口水歌，流行歌的唱跳小鲜rou相比，现在的戴义琴明显成熟多了，唱功比著名歌唱家还差了一线，感情的拿捏却相当到位，金尚提的一些非常抽象，暧昧不清的要求，都能领悟到位，并演绎得相当精彩。 这，就很难得了。 音乐素养和歌唱水平突出的不少，能够最大限度再现编曲和作词人设想思路的歌手，还真不好找。 除了那张盛世美颜，戴义琴不管音乐还是演技，天赋都很一般，但他有一点很难得，那就是百折不挠，受了打击也不气馁，将精力花在了学习并提高自身水平上。 『大概，这首《最初的梦想》，真的深得戴义琴的心吧。再高明的演唱，也难敌感同身受的情绪迸发。』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戴义琴这次发售复出首专的动静，比推广《男儿当自强》的时候还要大。 如果说《男儿当自强》成就的是这首歌，《最初的梦想》成就的是戴义琴这个人。 『难怪录音结束之后，老戴的情绪有点亢奋过头了，男儿情，不屈泪，这些年，着实受了不少委屈。』 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为了养家糊口，再次出来抛头露面，真当三十多的中年男不要脸的么？ 被骂得那么惨，几乎退圈了，还死皮赖脸地凑进来混口饭吃，上有老，下有小，心理素质差一点，压根没法在娱乐圈混下去。 正在忙碌的时候，金尚的电话响了，打来的正是挂在心上的戴义琴。 “喂，戴大哥，电台访谈结束了？” “不用客气，我和大彪叔说好了，等下个月有空，一起找个地方去避暑，小彪的电影也拍得差不多了，正好一起聚一聚……” “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成果，戴大哥不用太谦虚，没有你，一般人也不一定拿捏得住。” “忙一点是好事，我现在也经常用这个借口安慰自己。总比无所事事，空余焦虑，不知所往要好。” 闲聊了几分钟，挂断了电话的金尚，也不由得感慨，当年那个年少成名的偶像，已经是个成熟稳重的父亲和丈夫了，青春不再，帅气依旧，还多了几分沉稳与风度，待人接物和曾经的毛躁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是会成长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改变，只有梦想如故，还在世界的尽头等着我们。』 真要说起来，戴义琴的经历，也无愧于励志的典范，曾经成功过，体会过高处不胜寒的冰冷，从高峰跌落后，还能坚持着爬起来，东山再起的，实在是太少见了。 捧高踩低的娱乐圈更是如此，落井下石的多了，一糊到底，一蹶不振才是常态。翻红？天时地利人和缺一样都不好使，太难了！ 一边感慨着，一边编辑了几条短评，发布在网站上，为《最初的梦想》造势后，休息了一会，让自己的精神更显得安宁一点，接着快马加鞭，将今天的工作提前做完。 午休过后，按照约定来到电视台，和《东方夜话》的编导商量一点事。 见到金尚孤身一人前来的时候，负责编导的朱主任还有一点意外。 “一个人来的？” “呃？也没人通知我要带家长啊！” “还是个爱贫嘴的，很好！听说你是个学习成绩很好的孩子，我还以为会是那种稍显木讷，在擅长的领域侃侃而谈，出了舒适区反应就很迟钝的学生……” “您看得真准。” “这么说，咱们这是撞枪口上了？” 稍微放松了一点的朱主任忍不住笑了笑。 负责编导的朱主任，乍一看，似乎是三十五六岁的中年女子，看过其履历的金尚却知道，这是个已经过了四十岁的资深节目编导，别看已经不年轻了，心态可是新潮得很，综合频道和新闻频道很多创新节目，都是由她牵头制作的。 “上午吕辽才来过，还带着一位律师和一位助理。大概是上次吃了大亏，这次怕了，谨慎得很。你胆子倒是不小……” “艺高人胆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