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夜葬花
夏雨楼等人真的在来上京的第二日晨来到了西凉王府。 王府的大门紧闭,门上挂着一面红绸,红绸上写着:本人历经风雨,不幸染上风寒,今日闭门谢客,来日论剑再见西门映雪。 胡梦浩瞪着两只小眼睛,看着那红绸上写的字喃喃的说道:“这厮的字,写得真好啊” 米小米瞪了胡梦浩一眼说道:“胡胖子,你究竟看什么呢这家伙明明知道上京城都快闹翻天了,偏偏不敢出来面对,果真如这里的人所说的,真的很无耻啊。” 胡梦浩捏了捏大鼻子说道:“师妹你看,这些字写得非常飘逸,洒脱,还很大气,果然是妖皇啊,寥寥数字就见气吞山河之势,啧啧,这家伙不简单。” 米小米伸手便掐住了胡梦浩的小肥腰,无比熟悉的一拧,胡小胖子顿时大叫起来,他那有些圆的身子一下子蹦得老高,比猫还要敏捷,那身手哪里像个胖子。 夏雨楼微微一笑道:“胡师兄说得没错,单从这些字来看,确实有极高的水准,芊芊公主的眼光是极高的,既然芊芊公主能看上他,想来他也不是简单之人。” 洪人杰皱着眉头问道:“雨楼师妹,当初九曲师兄想要杀的人,就是他” 夏雨楼点了点头说道:“九曲师兄被冷雨一刀伤得极重,如今他在碣石的木屋子里养伤,顺便观沧海。”heпge. 一直没有说话的陆窗问道:“当时,九曲师兄为何会去杀西门映雪” 夏雨楼摇了摇头说道:“师傅他老人家只是警告了江南道总督李鸿志,想来,是怀疑九曲师兄被李家当剑使了。至于其中缘由,师傅他未必会去关心,从这几个月南唐的反应来看,似乎也未能查出九曲师兄去刺杀西门映雪的原因。” 胡梦浩还在看那些字,看得手有些痒,他四处看了看,发现没有卖笔墨的,这心里就痒得更加难受,像只猴子似的这儿抓抓那儿挠挠。 米小米顿时便笑了起来说道:“胡胖子,想写点什么” 胡梦浩咽了一口唾沫点了点头。 “叫声师姐来听听。” “你明明是我师妹” “我偏想当你师姐” “你做梦,你就是师妹,你永远是我师妹” “那你还想不想写” 胡梦浩顿时焉了,他圆乎乎的脸上满是怨念,他沉重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叫道:“米师姐。” “我没听见” “米师姐”胡梦浩又跳了起来大声的叫道。 这一声中气十足,气势极强,顿时吓了米小米一大跳。 “你要死啦,叫这么大声”米小米说着却摸出了一支笔和一方砚台。 夏雨楼三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莫干剑宗有三宝。 胡梦浩,米小米,温柔。 胡梦浩有些胖,却比猴子还要敏捷,他用的剑很细,是莫干山有名的流水剑。 米小米很瘦,手中剑却是莫干山最重的峰剑,山峰的峰。 温柔是个十四五岁的小男孩儿,他一点都不温柔,他很暴力,他干过一件轰动整个莫干山的大事,他拆了莫干山的护山剑阵,只用了半天。 就因为这事情,这次南山论剑他没有来成,被宗主曹大先生关进了剑庐。 胡梦浩除了练剑,最大的爱好便是写字。 米小米除了练剑,最大的爱好便是招惹胡胖子生气。 因为胡胖子一生气就会跳得很高,这些年下来居然跳成了一道风景。 温柔不喜欢练剑,他最大的爱好便是拆剑,无论是剑阵也好,剑招也罢。他只要看上一眼,便能给你拆了。他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拆护山剑阵的人,也是迄今为止第一个把天衍四剑拆成了整整八十剑的天才少年。 米小米笑眯眯的给胡梦浩磨好了墨,胡胖子意气风发的蘸满了墨,然后便跳了起来,他跳到红绸前面,挥笔便写道:兄台一手好字,奈何为妖转世,待到南山论剑日,便是妖皇授首时莫干剑宗胡梦浩。 米小米看着胡梦浩上蹿下跳的写字很是好笑,这写完了便瘪瘪嘴说道:“你自己看看写的什么玩意儿,字没有人家西门映雪写得好不说,就说你写的这东西,哪里有一点我们莫干剑宗的气势” 胡胖子挠了挠头嘿嘿笑道:“这不是临时想写点什么嘛,要不,我酝酿酝酿再写” “酝酿你个头啊,走啦。”米小米瞪了胡梦浩一眼说道。 莫干剑宗五名弟子离开了西凉王府,回了皇城临时驻地。 西门映雪并不知道莫干剑宗五名弟子来过,他现在时间很紧,没有时间再去浪费,因为他要在南山论剑上进入前十名。 夜寒蝉从来不做这种临时抱佛脚的事儿,他禅心坚定,始终如一。 唐钰等人自榕园一别也没有再来,他们也报名参加了南山论剑,看起来进入前十的希望有些渺茫,但总不愿意输得太惨。 西门映雪躺在九曲回廊的躺椅上,闭着眼睛看起来在睡觉。 他的神魂已经沉入了虚空,灵气的流动更加强烈了一些,青牛惬意的躺在他身边,不时摇一摇耳朵。 西门映雪目前最大的问题便是对敌经验,他会的招式不多,看的招式也不多。 他就会天衍四剑和断水九刀,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莫干剑宗的人使出天衍四剑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断水刀门的弟子使出断水九刀是什么效果,自然更不知道光明顶的光明神术又是像什么样。 他唯一的依仗便是灵气的浑厚程度和神魂的强度。 他有三个命轮,他自信他的灵气浑厚程度远高于同一境界,就是地阶上境,也未必就有他的灵气那般充沛。 他的神魂似乎也高于别人,他能运用神魂去看到那些藏着的剑,那些埋起来的刀,这一点似乎别人并没有那么容易做到。 前些日子在洗马广场和黄白一战,他看见了世事如棋的千百把剑。和孙文一战,他看见了鸟衔星光中隐藏的那一点光。 所以他觉得现在这么短的时间再去学别的武学似乎有些不合适,现在最需要做的是继续加强灵气的浑厚程度,到时候一战以暴力去破那些未见过的招式。 他的神魂分出了一缕在继续练刀,断水九刀的最后一刀,他至今还未画出的那一刀:夜葬花。 西门映雪从日未出,睡到了月上中天。
夜寒蝉其间醒过来三次,看着这个神奇的表弟有些出神。 西门映雪入定和别人完全不一样,他真的就像睡觉一样,而且一睡可以睡很久。 夜寒蝉当然知道西门映雪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修炼,只不过这种修炼天赋实在有些惊世骇俗。 西门映雪一直不能画出夜葬花的原因是他至今未能完全明白那一刀的刀意。 他的神魂可以支撑这一刀,他的灵气也能支撑这一刀,但偏偏他没有看懂这一刀。 所以,他在识海里用神魂在演绎这一刀。 深秋时节,百花尽凋零,除了正在盛开的菊。 冷雨夜,雨点打落万千残红,也打落了姹紫嫣红的菊花。 于是,便有花瓣落下,落在花枝间,落在泥地里,落在心坎上。 无边落寞潇潇下,一地残红尽长眠。 那人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缓缓的行走在残花丛中。 灯笼微红的光照着褪去繁花的树枝,便看见树欲挽留住花的悲凉,也看见花离开树的彷徨。 他的身影在灯光下无比萧索,就像这冷雨夜里片片落下的花瓣。 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把刀,他以刀为锄,便见刀光如繁星般亮起,居然在这万花丛中掘出了万千座冢。 冢是花冢,就见无数残花飞起,悉数归入冢中,这便是花的坟。 他埋葬了万千残红,便埋葬了前世今生,埋葬了爱恨情仇,也埋葬了过往万千红尘事。 这便是葬花,这也是新生。 待得来年,这些花尽皆化为养肥,这些树,便会开出更加艳丽的花。 就见一刀豁然从万千花冢中而起,起而破,破去冷雨,破去冷雨夜,破去落寞潇潇,然后,便见漆黑夜空一片光明,这一刀所散发出来的极致光明。 这一刀是千万刀,最后归为一刀。 千万刀是埋葬,最后一刀是新生。 西门映雪看懂了其中的埋葬,却不懂得如何才能新生。所以,他演绎出的光明并未出现,而是想象。 西门映雪不知道的是,那人因为这一刀,而入了神道。 他岂能轻易的看懂这一刀。 他看不懂新生,依然看得懂埋葬。 于是就见无数刀意带着强大的毁灭意志出现在无聊院子,然后落在了院子外面的花园里。 夜寒蝉无比震惊,冷雨一步便来到了亭子里。 西门映雪依然在睡觉。 就见花园里的那颗榕树几乎瞬间便只剩下了树干,花园里正在盛开的花悉数凋落。 “这,又是怎么回事”夜寒蝉呆呆的看着这无数把已经消失不见的刀,喃喃的问道。 “这是断水九刀的夜葬花,他在练刀。”冷雨同样震惊的说道。 “如何练的” “就像他这样练的。” 夜寒蝉顿时无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