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流落

    “就这还是明府的大小姐呢？看着冰清玉洁的，旁的人摸不得碰不得……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谁知道已经是残花败柳一个了哈哈哈哈……”

    男人边说边要上手扯开她的衣襟，她抵死不从。

    “啪！”

    又一个巴掌落在脸上，力量大的几乎把瘦弱的她刮倒在地。

    蕊儿偏过头，嘴边挂着一丝殷红的血，倔强地刺眼。

    “就是，风水轮流转哪，没想到明大人家的千金有一天也会落到我的手里，明小姐年纪轻轻就被男人破了，就是不知道你的姘夫是谁啊？哈哈哈当真是sao浪，不然就以小姐你的姿色和身份，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鸨母穿红戴绿，带着不屑和像打量货品一般的眼神上下扫视着蕊儿。

    方才她被两个身壮体胖的糙汉按住，强行检验了身体。

    未出阁的少女从未经受过如此折辱人的下流手段，她羞愤的要死，却丝毫没有还手之力。

    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饱饭了，一路的颠沛流离，使曾经衣帛食rou的娇小姐日渐消瘦，变得狼狈不堪，后因容貌出众被歹人卖到了这烟柳高阁。

    “你以为你还是明府的娇娇千金吗？还是指望着你的姘夫能来救你？更何况如今你已是戴罪之身，能留下一条命都是皇上发慈悲了，谁还敢接近一个罪臣之女呢？”

    鸨母很有拿捏人心的能耐，最擅长的就是软硬兼施，靠的就是这张嘴，逼的无数良家女子没有生路最后只好就范。

    “俗话说呀，好死不如赖活着，既然已经被卖到我这儿来了，我劝姑娘还是识相一点儿……”

    见软的不行，鸨母眉头一挑便变了脸，严词厉色起来。

    “好话我已经说尽了，听不听全在你，反正也不愁你不从我，因为老娘我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手段能叫你乖乖听话，只不过到了那个时候啊……姑娘难免会受些皮rou之苦……”

    染着丹蔻的艳红指甲，缓缓地划过蕊儿那张虽神色憔悴，可依旧俏丽的脸庞。

    “啧啧啧…就是可惜了，多么漂亮的美人啊……”

    有一双粗糙肥腻的手在她的肩头磨挲，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yin邪无耻的笑容。

    你们别过来，不要过来，不要……

    蕊儿又一次从回忆中惊醒，这已经说不清是第几回了，她时常陷入可怕的臆想，可现实的残酷又不得不将她拉回。

    本来鸨母是想要得高价将她卖给那些达官显贵，但验过身后，验出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大失所望，认定她没有那么大的价值，又因怕她寻死，把她关了起来，并派了个壮汉暂时看守她。

    转眼间，她已经被卖到这里三天了，压抑，恐惧，绝望和窒息无时无刻不席卷着她，每天都如同槁木死灰，惊弓之鸟般的活着。

    她不甘心就此过上倚门卖俏的生活，可今非昔比，如今的她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她也有想过，寻个法子死了算了，可如今身不由己，她没办法，更不甘心就这么了却一生。

    父亲曾是朝廷的文官，官职虽然比不得那些高门望族，却也是底下无数人渴望巴结着的，没想到最后一步错，步步错，一夜之间家道中落。

    还记得那天父亲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蕊儿……是爹对不住你。

    她并不知父亲是因犯了何事被抓去，也不知等待她们的是何下场。

    父亲的妾室在一旁哭天喊地，哭得撕心裂肺。

    而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家中无数名贵古物和玉器珠宝一箱一箱的被尽数收回，伺候多年的丫头和家仆被遣散，昔日象征着身份的高门坎被抬走。

    须臾，只剩她拾了简单的包袱站在冰冷的大门前，曾经一切的荣华富贵都与她无份了。

    她幼年丧母，父亲虽然又纳了新的妾室，但对她的宠爱仍旧不减。

    她性子活泼自由，少成若性，不爱像深闺中的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爱抚琴作画，更不爱遵从那些德言容功，父亲都随了她去，吃喝用度一切都给了她最好的，算是对她母亲早亡的弥补。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思念故亲的情感尤其激烈，本来还要忍受丧父之痛的她，如今又横遭不幸，身陷囹圄。

    怎知上天如此不眷顾，给了她这样一个家破人亡的剧本。

    眼下父亲被治罪，家眷尽都流放，从小矜贵无忧，锦衣玉食的她，如今却落得这步令人唏嘘的田地。

    她一向洒脱，可一想到这些，心中的痛苦和悲凉却是无法言说。

    她缩在榻上，脸埋在精致的锦枕里，泪忍不住倾泻而下。

    有谁能救她脱离这苦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