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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4章:复苏的古老生灵

    眷灵飞升巨蛙池沼第304章:复苏的古老生灵“咚——咚——咚——”

    “咚——咚——咚——”

    随着一百道钟声敲落,笼罩天地间的无上威压,缓缓消散。

    寂静无声的世界,像是熬过了寒冷的冬天,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

    “吼?”

    匍匐于地的生灵们,抬起头来,小心翼翼打量着四周。

    愚昧者一脸懵逼,不明白从小居住的地方,为何一夜之间大变模样。

    聪慧者立即行动起来,放弃旧有的贫瘠领土,开始寻找资源富饶之地,举族搬迁。

    而在更古老、更浩瀚的无人区域,仿佛亘古不变的时空内,丝丝缕缕的危险气息无从遏制。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雪平原,朔风冷冽,寒蝉凄切。

    天空上没有飞鸟,只有拳头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

    冰面上也没有任何活着的生灵,无止境的冰蓝色化作永恒。

    这样的景色,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可是看久了,心里一定发毛。

    太安静了——实在是太安静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怖,潜伏在冰渊之下,以至于这里的生机全部绝断?

    “咔擦!”

    清脆的裂纹,弥漫在冰层之上。

    旋即起了连锁反应似的,裂纹不断延伸,比钻石还要闪耀的冰晶碎片,顺着寒风吹向远方。

    冰层之下,居然是一座又一座冰雪石雕!

    令人不寒而栗的寂静中,这些冰雪石雕的双眼竟然亮了起来,从一种空洞的、寂灭的状态,渐渐充斥狂暴的神采。

    “嘭!!”

    石雕一具具崩碎,里面被冻结的生灵活了过来。

    那是一个个体壮如山的大雪人,它们有着狮子般茂密的白色毛发,浑身上下都被遮得密不透风。

    但它们又有一条狰狞的怪物尾巴,像是背后拖着半截巨蟒。

    只是轻轻摇晃,这些巨蟒便吐着蛇信,大口大口吞食碎冰,饥不择食的模样,不知饿了多久。

    “咕哩咕噜!咕哩咕噜!”

    体格最为强壮的大雪人,手里握着一根骨棒。

    它将骨棒举起来,朝着天空挥砸两下,炽热的鼻息狂吐而出。

    “咕哩咕噜!咕哩咕噜!”

    所有的大雪人都举起手来,歇斯底里嘶吼着什么。

    因为毛发太旺盛,看不清它们的面容。

    可那种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兴奋狂热,无需多言也能感知清楚。

    “我巨蛇雪怪一族的始祖,远古宙末年险些称霸冰镜深渊!”

    “近古宙,我族两度濒临灭绝,处境极为不堪!”

    “蛰伏至今,终于等到了新生宙第二个纪元!”

    “巨蛇不朽,雪妖昌盛!我们将重登顶级圣族宝座,族人们,随我冲杀!!”

    “巨蛇不朽,雪妖昌盛——杀!!!”

    躁狂的大雪人们,有的扛起山岳般巨大的冰砖,也有的扛起另一个大雪人,就地寻找着趁手的武器。

    它们漫无目的奔袭在冰川中,横扫沿途的障碍,主动挑起一轮又一轮的血腥格斗。

    ……

    九海之一,迷失雾海。

    氤氲万年之久的灰色迷雾,因为纪元之钟的敲响,平衡被短暂打破。

    这一日,海水翻涌,有一干瘪消瘦的男子,喘着粗气,一步步从海中爬了出来。

    他太虚弱了,身体像是被泡在腐蚀的液体里,浸了一年又一年。

    在他的胸口,还有一把七寸长短的骨矛,死死插在心脏的位置。

    “吼!!”

    男子嘶吼,发出猛虎的咆哮声。

    再然后,他伸出枯瘦的爪子,一把抓住半腐烂的骨矛,用力将它拽了出来。

    “噗!!!”

    俄顷之间,天地失色,雾海的迷失之云交织成一個巨型的漩涡,竟想重新束缚男子,再次将他吞噬进海水中。

    “吼!!!”

    男子仰天长啸,枯瘦的躯体骤然间变得高大。

    与之同时,海边的水藻、红柏、珊瑚……像是被抽干了全部的水分,只剩下一具空壳。

    “吼!!!”

    男子第三次咆哮,体表的碳化皮肤脱落,回归暗蓝色的肤质。

    它下巴尖细,眉下无眼,反而是秃裸的头部,睁开一只恶鬼般的丑陋眼珠。

    “哗~~~哗~~~哗~~~”

    汹涌的海浪迅速干涸,环绕男子附近,所有的景象都在翻转。

    大地开始干裂,植物全部枯萎,明明是湿润的海边,竟已是冰火两重天的奇景。

    “咔!咔!咔!!”

    他开始踏步,宽大的脚掌踩在地上,一个又一个深厚的脚印触目惊心。

    无论他去往哪里,无尽的尘土弥漫在空气中,再富饶的土地也会变得寸草不生,赤红色如铁一般坚硬的土壤,更是让人心生绝望。

    “家……我要回家……”

    “仇……血海深仇……”

    ……

    红月笼罩的深渊魔土,名为「井」的古老禁区。

    枯黄的落叶堆积如山,掩盖着一具又一具无人问津的尸骨。

    而在尸骨与枯叶簇拥的最深处,一口黑黝黝长满青苔的古井,忽然荡起一缕红光。

    “咯咯咯咯咯咯~~~~”

    伴随着阴柔的惨笑声,一束血光直冲霄汉。

    这一刻,血月的颜色似乎更浓了,四面八方的云雾汇聚而来,倾盆血雨淹没一切。

    滔天血雨中,一个身穿红衣的诡异身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她体态婀娜,莲步优雅,细腻的皮肤犹如清晨的白露,修长的大腿纵使遮掩在裙摆之下,也难以掩盖那份浑然天成的清雅韵味。

    但她戴着红盖头、穿着红布鞋、手里还打着一把红雨伞。

    那披下来的黑色长发,柔顺得跟瀑布一样,近乎拖地而行。

    这些强烈的反差聚集在一个人的身上,毛骨悚然的不适感,直接从脚底穿透后背,进而涌入大脑,逼得人精神失常。

    “新婚娘子……您终于醒来了。”

    簌簌而落的血雨,绵延不断,仿佛永无止尽。

    梦幻的光斑瞬闪即逝,有一个身穿斗篷的独眼小丑,于血月的光辉下摘下帽子,俯身行礼的同时,露出硕大的笑容:

    “我们的王,邀请您参与一场盛宴。”

    “卡在至圣圆满,始终无法更进一步的您,要是错过这一次,那便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哦?”名为新婚娘子的邪恶生灵,伸出雪白的手掌,掌心中爆发恐怖的吸力。

    间隔万米的独眼小丑,刹那间便被吸了过来,像是一只弱不禁风的小鸡,喉骨处任凭把玩。

    “妾身有点兴趣……”

    “但妾身有些饿了,要不等享用完早餐,你再陪我聊天吧……”

    咔擦——

    独眼小丑来不及说出一个字,唯一的眼珠子猛地向外爆凸。

    恐惧依然残留在它的脸上,同时残留的,还有发自灵魂的不敢置信。

    “你竟敢……杀我?”

    灵魂的残念,顺着阴冷的血雨融入土中。

    新婚娘子咯咯笑着,葱葱玉指抚摸着独眼小丑五颜六色的滑稽皮肤,然后一寸寸下移,摸到它的命门处后,又是咔擦一声脆响。

    “咯咯咯……”

    “小丑皇难道不知道,妾身生平最讨厌雄性生灵嘛?”

    “既然祂把你送来,除了充当我的点心……你还有其他的作用嘛?”

    新婚娘子掀开红盖头,露出一双比寒潭还要沉寂的红色瞳仁,以及无比惨白、无比憎恶的漂亮脸蛋。

    她俯下身子,像是一只野兽,趴在独眼小丑的尸骸上,亲吻它的皮肤。

    轰轰烈烈的血雨中,骨头碎裂的咀嚼声,持续了一天一夜,依然没有停止。

    ……

    代指神秘、起源、禁忌的坟墓中,终年泛着死灰色的壁画,忽然间绽放荧光。

    那些奇形怪状,像是字母或者文字的扭曲符号,犹如蝌蚪般游动起来。

    光怪陆离的能量光束一道道爆发,涌入更深的通道中。

    突破层层阻碍后,亘古黑暗的寂灭世界,一面高万米、宽万米的恢宏壁画,缓缓浮现一角影像。

    “至尊……我们图腾一族,真的要出世吗?”

    “哗!!”

    壁画完全照亮,上面竟然篆刻着数以万计的生灵,跪在地上,朝着虚无裂缝中的金色符号顶礼膜拜。

    而那金色的符号,没有发出晦涩难明的古族之语,只是以更加闪亮的金光,回应族人们的问询。

    ……

    ……

    sao乱、动荡,形如潮水,绵延至诸天万界每一个边边角角。

    不安、忐忑,恰似阴影,纠缠着每一个遭受惊吓的生灵。

    新生宙第二纪元,第一年1月3日,正午时分。

    重新聚集在无日城外城中心处的夜氏族人们,三三两两站在一块,那严肃的表情,无形间暗示着接下来的事情究竟有多重要。

    “喂,你怎么样了?”

    “夜隐那个倒霉鬼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你怎么还是病恹恹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最偏僻的角落里,夜流萤以肘关节顶了顶夜寒君的胸口,有点关心,又有点无语。

    “我好像吃撑了……”

    意识到这里是公共场合,夜寒君话锋一转,拍了两下面颊,猛然站起身来。

    “总之,能够从「必杀火炮」中活下来,属于不幸中的万幸。”

    “不少开启窗之花的族人,都被诛花吞噬,而你和夜隐安然无恙,我也算是放了心。”

    “放心?放啥心呀?现在轮到我不放心了。”

    夜流萤翻了个白眼,板着脸提醒道:

    “你瞧瞧,大家都是整装待发,做足了准备。”

    “伱倒好,半个小时前刚刚从昏迷中醒过来,要是再晚一些,说不定都要错过修罗之墓的开启了。”

    “就这,你那什么福袋能量,怕是都来不及转变成祝福吧?”

    “还有,你契约眷灵的状态呢,确认了吗?”

    “我可是听说,一开始大家看到了两道赐福光束,有一道疑似落在了你这边。”

    “又是赐福又是扼杀的,你这是多遭天地不待见啊,给点甜头再一棒敲死?够狠啊。”

    “行啦,我没问题的。”夜寒君莞尔一笑,用力揉了揉夜流萤的头发,把她整理好的头发弄得一团乱。

    没等夜流萤摆出瞪眼扑人的架势,夜寒君吐出一口浊气,轻声自语道:

    “虽然有很多措手不及的地方,但仔细想想,所有的结果都达到了预期,剩下的就是稳扎稳打调整,这点容错还是可以接受的。”

    “可是……”

    夜流萤顿了顿,再次强调道:

    “进入墓中,你我就是孤军奋战了。”

    “还有夜隐,他也是一个人,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呢。”

    “想太多没用。”

    夜寒君洒然一笑,“你也好,夜隐也好,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总有自己的路要走。”

    “与其在思虑中提心吊胆,到了这个时候,不如放手一搏,相信你们的能力和潜力,能够胜任这一次的考验。”

    “寒君。”

    略带亲切的问候声,由远及近。

    开口者为夜茉,她领着夜昆和夜鼎鼎二人,缓步走来,面带一丝微笑。

    “墓中合作的事情,还请你仔细斟酌。”

    “总有些机缘是一个人无法获取的,到那时,合作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好。”夜寒君淡淡一笑,“若是占尽天时地利,我不会排斥合作。”

    “那便好,祝君一切顺利。”

    夜茉笑叹,继而补充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能够从必杀火炮的锁定中活下来,修罗墓中,你一定能得到称心如意的资源。”

    “要是我夜氏能出一个第7位阶的双职权,列祖列宗在上,振兴族群的担子,怕是要压在你的肩膀上了。”

    “此事暂且不提。”

    夜寒君稍抬眉尖,看到了从半空飞来的几尊圣灵。

    主持遗迹开启仪式的,不是金玄子,换成了夜舒。

    她骑着妇鱼降临大地,圣人的威严再怎么收敛,依然让人升起敬畏之心。

    “诸位,阵法启动之前,我还是想问一问。”

    “入祖墓,究竟所为何求?”

    夜舒平缓柔和的声线,回荡在众人的耳畔。

    目藏无限牵挂的夜含莲,挥着手与不远处的男孩告别。

    她压住哽咽的喉咙,转过身来,俯身应答道:

    “为了自己,也为了家族。”

    “入墓者,只要能坚持到最后出来,必然会有受益终生的福报。”

    “除了带出墓中的至宝,额外的职权灌体,基本上能确保每一个幸存者晋升第7位阶。”

    “若在墓中积累丰厚的战绩,离去之时,将会获得高等恩赐,晋升第8位阶的可能性会比常态下更高一筹。”

    “若是举族拔尖,于墓中征服无数的天灾险地,离去之时,有望获赐「修罗之子」。”

    “这样的称号连少皇级的族人也不是百分百获得,只能说不夭折的情况下,概率较高。”

    “一旦获得,会有始祖加护的强化效果持续开启,一路保驾护航,直到晋升圣位才会消失……”

    “不错。”

    夜舒颔首,平静如水道:

    “这些前提,全部都是活下来。”

    “历史上,也曾有族人在墓中找到安全的地方,苟活至遗迹关闭。”

    “但他们无法获得哪怕是最低层级的恩赐,如果真的惧怕,不如趁早退出。”

    夜含莲木然不语,瞥了一眼夜奇玉扫过来的冰冷目光,默默低头。

    “奇玉,强扭的瓜不甜,何必呢。”

    夜舒手指点出,一缕微风吹过夜奇玉的面颊,些许的风沙,使得他闭拢双眼,由内而外的冷漠也就失去了宣泄的源头。

    第二缕微风拂过,夜含莲、夜鹤归、夜山竹为首的一批人,全都被吹到百米开外的边界。

    “圣祖!”

    夜奇玉猛然间睁开眼,不甘示弱道:

    “这样的机会,他们不应该错过!”

    夜舒摇头,将手指竖在唇口,轻声叹道:

    “你的心意我能明悟。”

    “可是心藏退意和胆怯,如何能在墓中幸存?”

    “倘若平白进去送死,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们回去吧,兵贵精锐,有其他人就够了。”

    “谢圣祖!!”

    夜鹤归、夜山竹……有不少人大喜过望,甚至是喜极而泣。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夜含莲忽然跪在地上,朝着夜舒叩首道:

    “圣祖……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您不必牵挂我。”

    “孩儿虽有家世,但小家之上,更重要的是大家。”

    “覆巢之下无完卵,奇玉说得对,若是夜氏败亡,我等水中浮萍,又有哪里可以去呢。”

    “有心了。”

    一缕微风荡漾,夜含莲出现在妇鱼的面前,夜舒伸出手来,轻轻摩擦她的脸颊,拭去眼角的一抹泪痕。

    “放心吧,你的孩子,虽然还没有正式授予夜之姓氏,但没有人能够欺负他,会有一个充实的童年。”

    “若干年后,我希望你能活着出来,看到你们合家团聚,我会送上属于我的祝福之礼。”

    “一定会的!”

    夜含莲笑了起来,母性的光辉在她的身上熊熊燃烧:

    “我要尽我的绵薄之力,然后活着出来!”

    “墓中诡谲的机关不胜其数,游走的恶兽又往往灭绝人性,没有智慧可言,务必要小心。”

    夜舒轻轻推掌,将夜含莲送到阵法区域,而后用温和的目光逐一扫过每个人的面庞:

    “我知道,夜氏的族人从小就在竞争的环境中长大,你们之间很难有真正的兄弟之情,亲情二字,离你们遥远。”

    “墓中,若是为了重要的机缘,纵使手足相残,也没有人会多说什么,物竞天择,一向如此。”

    “我夜氏能传承至今,若是没有这点狠辣,又如何能站稳脚跟。”

    说到这里,夜舒叹了一声,感慨万千道:

    “只是……时至今日,家族的处境确实不妙。”

    “若是矛盾没有达到不可挽救的地步,我还是希望你们,尽可能点到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