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秘境幽潭
叶澄走进这隐秘山洞，刚走了几步，便已伸手不见五指，这未知的黑暗，让他不禁产生一股莫名的恐惧。 他深深吸了口气，向腰间一摸，手诀一起，旋即，一道金色光芒自黑暗中亮起，照亮了周围一丈的空间。而那发光的器物，竟是一张黄色符纸。他松开了手，那符纸便轻轻地飘到了他的头顶。 叶澄手诀悬于胸前，一面维持灵符功效，一面仔细查看这洞内的情况。只见这山洞有一丈来高，宽约两丈，四周很是平整，应是人为修建的甬道。他睁大双眼，谨慎地注视着前方，向甬道深处走去，而他头顶的灵符，犹如一只听话的风筝，跟着他向前飘去。 忽然，远处黑暗中出现两个细小的光团，向这边飞了过来，叶澄为之一惊，停下脚步，全神戒备。然而，他惊魂未定，前方又出现十多个这样的光团，他无意间，往后退了一步，不料，却触碰到一个石块，黑暗中，石块不知击向何处，发出“嗒”的一声，那些神秘光团如惊弓之鸟，四处逃散，有两个光团恰向叶澄这边急速飞来，当光团进入他周围的光圈时，他惊奇地发现，那不过是两只受惊的老鼠，而光团不过是老鼠的眼睛。 叶澄如释重负，深深地吐了一口浊气，迈开脚步，继续向前走去。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他逐渐适应了在黑暗中行进，而前方黑暗之中，逐渐出现一点光亮。他欣然一笑，加快了步伐。 终于，他走近了那片光亮，走出了那狭长的甬道，此时，他身处一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空间。 他朝左右看了看，又仰头望了望，这里是一个巨大的洞窟，左右石壁间距离有数十丈，入口处离前方尽头的石壁则略远一些，中间是一条宽约两丈的石板路，从入口一直延伸到前方尽头，路的尽头是平整的石壁，中间有一道巨大的石门，光亮便是从石门那边散发而来，而在石板路两侧，有两个水潭，此处望去，漆黑一片，不知深浅。 叶澄沿着石板路缓慢前行，他的脚步声，在这静谧的空间里，显的格外清楚，当走到两个水潭旁边时，他停下脚步，向右边的水潭看了一眼，只见，这水潭幽暗阴沉，深不见底，令人不寒而栗。他小心地向后退了一步，又看了看另一侧的水潭，其状亦然。 于是，他收回目光，转身向石板路尽头的巨大石门走去，不一会，就走到了石门前，此刻，近在咫尺的石门，显的更加庞大，他昂首看去，这门宽约四丈，高约三丈，门的两侧挂着两盏长明灯，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门的正中以古篆写着一个“水”字。而奇怪的是，这字并非刻凿凹陷状，而是明显凸起样。 叶澄，用手轻抚石门，一股凉意猝然而至，他上下左右细细查看，却也找不到开门的方法，索性坐下身来，慢慢寻思。 这时，身后突地传来“哒哒”的声音，他猛然回头，却见一人，从洞口走了进来，那边昏暗，看得不甚清楚，他急忙起身戒备。 “叶师弟，是你吗？”那人叫道。 叶澄松了口气，连忙上前几步，已可看清来人模样，这人正是容貌俊朗，英姿矫健的严彬。 叶澄呀然道：“严师兄，你怎么来了！”严彬笑道：“我出了山洞，瞧不见你，便四下找你，就寻到这里来了。”言毕，两人已走到一起，近在咫尺。 叶澄想到先前独自到此，连忙拱手赔礼，道：“对不起，严师兄，我竟擅自离开，置你们于不顾。我......我愿受责罚”他不知如何是好，低下了头。 严彬拍了拍叶澄的肩膀，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无需自责，况且，你找到这地方，恐怕要立功了，哪还要责罚。”说完从叶澄身边走了过去，看向前方的景象。 叶澄见严彬并无怪罪之意，放下心来，却想到一事，焦急问道：“严师兄，那位傅大哥呢？他一人在那山洞，恐怕......”严彬看得有些出神，过了一会才回过头来，答道：“无妨，有那结界挡住，寻常猛兽进不去的。”叶澄应了一声，跟了过去。 严彬对那巨大石门查看了一番，忽而眉开眼笑，转过身来，欣然说道：“叶师弟，我料想，此地必是一古代遗迹，其间必有奇珍异宝，我们马上禀告师门，待宗主和各位长老前来，定能打开这石门，进去一探究竟！” 叶澄听了师兄的话，心中也是欢喜，一来，他们下山苦寻数月，终于有了收获，二来宗门高层若是前来，想必师尊也在其中，念及此处，心中一暖，终回过神来，连忙应声道：“严师兄说的是，我们尽快回禀师门吧！” 严彬似乎想到什么，眉头紧皱，拉住叶澄手臂，急忙说道：“走，我们快出去，把洞口用幻阵封蔽起来，以免其他宗门之人发现，节外生枝。” 叶澄想来也对，连连称是，便要随严彬，往洞口而去。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的声音，自水潭中传来，两人大惊，放眼看去，那原本平静的水面，此时骤然涌动，顿时变成一个漩涡，随后，大浪猛然卷起，水花四溅，一个巨大身影，跃出水面。 只见它身如蛇，通体青色，长着鱼一般的鳞片，头上的角好似鹿，鼻子像狗，嘴巴似牛，有须髯，真个气势如虹，望而生畏。 严彬瞪大双眼，讶然道：“这是......龙！”叶澄心中一惊，两腿不由地有些发软，呆在原地，一时竟手足无措。 其实，别说初次下山的叶澄，就连见多识广的严彬，也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传说中的灵兽。 严彬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且修道多年，心性自是稳沉，怔了一下，便本能的拔出长剑，横于胸前，小心戒备。哪知，他不拔剑还好，这一拔剑，那龙便咆哮一声，巨大的爪子在半空中一挥，但见一股三尺来粗的巨大水柱，冲天而起，直逼他二人而来。 严彬见状，急忙手握法诀，口念咒语道：“天地玄黄，玉清妙法，气若寒霜，水凝玄冰......”说时迟，那时快，水柱迅猛冲来，即将打在他二人身上时，一堵冰墙，凭空出现，挡在他们身前。 “哗......”水柱冲在冰墙上，冰墙被击退近两丈，才勉强稳住，而后，水柱来势殆尽，泫然流下。 严彬，深深呼了口气，擦了擦额角的汗珠，低声说道：“师弟，这龙修为恐怕有千年以上，我二人绝非敌手，我们找机会用御风符......”他话未说完，那龙怒吼一声，一股一尺粗细的水柱，急射而来，快如闪电。 严彬凝神注目，紧握手诀，那原本三寸厚的冰墙，愈加厚重，叶澄站在一旁，呆若木鸡，虽在方才勉力手握剑指，正要御法，却是心神不坚，未能如愿，此刻手还在发抖。 这时，只听见“咔嚓”一声，那水柱势如破竹般，击碎了他们身前的冰墙，然后顺势冲向严彬，他无瑕躲闪，双手本能地放在胸前招架。却听见“啊......”一声惨叫，身体倒飞出去，砰地一声闷响，撞在石壁之上，他只觉五脏俱裂，哇一声喷出口鲜血，其势未尽，又扑通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师兄！”叶澄大声叫道，寻声看过去，脸上满是惊恐。严彬手捂胸口，颤巍巍地爬起来，人未站稳，又吐出一口热血，跌坐下去，动弹不得。 这俄顷之间的变故，使叶澄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他看看背后的龙，又望了望远处倒地的师兄，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之前遇到麻烦，一切都仰仗严彬出头，而如今，依赖之人也已倒下，他又能靠谁？ “为何？为何？为何如此不济？你只能站在别人身后，被人保护吗？你只有眼睁睁看着保护你的人在你身边倒下，却无计可施吗？”一个空灵的声音自叶澄心中响起，那声音满是怀疑和愤恨，他握紧拳头，手上青筋凸起，身体微微颤动。“不！不！不是这样的......我......我......”另一个声音又出现在他心中，这声音中充满了不甘与倔强。 此时，那条青色角龙，一声低吼，巨目微转，看向叶澄。哪知，叶澄旁若无人般，站在原地，睖睖睁睁看着严彬那边。牠被这般无视，似有些恼怒，怒吼一声，眼睛瞪得更大，龙爪用力一拍，又是一股巨大水柱，喷涌而起，如绳索一般，在空中盘旋数周，蓄势待发。 不知是否被这声怒吼惊醒，叶澄转过身来，迷离的双眼变得无比坚毅，他浓眉紧锁，双手自然地垂下，不再颤抖。他左脚轻轻跨出一步，双腿微曲，右手紧握剑指，竖于胸前，左手摸向腰间的布兜，似已做好背水一战的准备。 这一人一龙，就如此对峙着，这一刻，一切归于宁静，仿佛时间也停止了，良久，良久。 忽然，角龙一声低吼，那水柱如长龙一般，在空中飞舞一圈，猛然从高处冲压下来，直逼叶澄而来，气势更胜之前。叶澄左手抽出一张黄色灵符，催动灵力，念道：“疾”。只见那灵符迅速化作一阵清风，如丝带般围绕叶澄，盘旋不止。 “啪！”水柱如惊涛拍岸般打在叶澄所站之处，而他，在即将被击中之际，身体如鬼魅般划开，已在三丈开外。 原来他方才所使的，便是被称为“御风符”的灵符，能大大提高人的速度，令人身轻如燕，而其中品质较高的上品灵符，更是能使人御空而行，遨游天际。 角龙御水一击不中，也不惊奇，龙爪轻轻一转，那水柱改变方向，再次击向叶澄。“啪......啪......啪......”水柱击打石面的声音，不绝于耳。 叶澄此时已接近严彬，却未径直过去，他忽地转过身来，剑指向上一举，大喝道：“蛟龙出海！”只见，身后水潭中暗流涌动，一股一尺来粗的水柱，迸射而出，确有蛟龙出海之势。 两股水柱，犹如狂龙一般撞在一起，一时浪花四溅，水幕横飞。那角龙，此间竟似有些惊异，未继续发动攻击，或许连牠也料想不到，方才噤若寒蝉一般的少年，此刻居然发力反击。 “就是现在”叶澄心中一热，迅速抱起严彬，拼命似的，向这洞窟的入口疾奔而去。那角龙见状，巨目怒视，低吼一声，龙爪猛然一拍水面，一股大浪掀起，浩浩荡荡，朝着他们席卷而去。 “哗哗......啪......啪......”水流四溢，浪起浪落，洞窟内水声不止，久久不能平静。叶严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口阴暗的甬道之中，洞窟水潭上空，那条青色角龙，看了一眼洞口，巨大的身体快速沉下，隐没在幽暗的水潭之中。 叶澄在甬道中疾奔十余丈，听见背后未有声响，便回头观望，那洞窟之中的光亮，在远处的甬道尽头，依然明晰可见，却并未看到那巨龙的身影，一时之间，如释重负，便把师兄平放地上，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正是惊魂未定之际，一个微弱的呻吟传来，叶澄为之一怔，定睛一看，却是严彬苏醒过来。 “呃......嗯......师弟......我们这是在哪？”严彬一手捂胸，一手撑地，挣扎着想要起来，叶澄连忙扶着他坐了起来，不答反问：“严师兄，你怎么样？” 严彬道：“我没事！” “哦，这里是那洞窟外的甬道，我看那角龙并未追来，便先在此停下，我还是先看下你的伤吧！”叶澄关切道。 叶澄自是知道，他嘴上说没事，实际伤的颇为严重，于是，凝神御法，为他上下检查了一番，果然，发现他光是肋骨就断了三根，而内腑脏器更有损伤，于是急忙说道：“严师兄，你伤的不轻，我先为你疗伤吧！” 严彬反驳道：“叶师弟，我们还是先出去吧，此地不宜久留，我还撑得住！”说罢，大口喘着气，显得很是费力。 叶澄自是知道这位严师兄，性格刚强，既已说出的话，便难以改变，当下，只好应声答允，然后背着严彬往这甬道入口走去。 接近了，接近了，叶澄有些激动，加速冲出了甬道，当他跨出那满是杂草的洞口时，一股清新的凉气扑面而来，精神为之一振，眼前更是豁然开朗。 他转过头来，对着严彬兴奋说道：“严师兄，我们出来了！” 严彬也是松了口气，低声说道：“嗯，叶师弟，有劳你了，你先放下我吧！”叶澄有些疑惑，道：“严师兄，待我背你到下面的山洞里面，再放你下来吧！” 严彬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又道：“叶师弟，这里还要有劳你，先布下幻阵，以免夜长梦多。你放我下来吧！”叶澄这才明白，便小心翼翼地把严彬放下来，让其坐在一旁。 而后，叶澄向他颔首示意，又走回这秘境入口处，从布兜中取出几张符纸，准备开始布阵。 突然，一声惊雷降下，叶澄身子一震，向天空望去，此时明月已退，黑云密布，正是风雨欲来，一道巨大的闪电，划过苍穹，一瞬间，这片昏暗的山林都被照亮了，接着，又是一声巨响，破空而来。 叶澄这才定下心神，右手手指夹着几张符纸，口中念咒道：“天地玄黄，上清阵法，草木为基，符灵为眼，镜花水月，如梦如幻......”不料他的咒语未完，一声尖叫乍然而至，竟打断了他的法诀。 他二人躲在草丛中，四处观望寻觅，只见东边林间空地，出现了一片黄色光芒，其笼罩之下，有两道身影，向这边走来。其中一人大声道：“师妹，你这般尖叫做什么，雷鸣已过去一会儿了，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吗！” 另一个人哼了一声，道：“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你白天去找茅厕，耽搁许久，如今怎会露宿荒野，这下可好，又要下雨了。啊！想想就是生气，我发泄一下，喊一声，又怎么了！” 听他们声音，前面说话的是个男人，后面说话的则是个女人，那男人又道：“你！你胡说！明明是你去找吃的耽搁了，怎么赖我身上了......” 这二人争个喋喋不休，言语中颇有诙谐之感，叶澄几乎要笑出来了，而一旁的严彬，面色苍白，双眉紧蹙，转过头来，低声说道：“师弟，你速速凝神布阵，晚了，怕是要被他们发现了。” 叶澄面有愧色，低声道：“对不起，严师兄，方才一时走神，所以......我马上施法。”言讫，凝神施法，他剑指竖于胸前，默念咒语，而后，手中三张符纸，快速射出，牢牢贴着洞口，他又以脚尖在地上画了个圆圈，右脚在圈内一踩，低声念到：“启！” 一层淡淡的光幕，浮现出来，然后，原本阴暗的洞口，逐渐变成了一片草坡，与四周的环境浑然一体。幻阵终是完成了。 叶澄自知，他们身处阴暗处，暂时不会被发现，便立即走到严彬身旁，开始御法为其疗伤，在叶澄持续的水灵法术的治疗下，严彬的伤略有好转，他的脸色也不再那般苍白。 这时，他的目光再次转移到林间的陌生来客身上，因为此时，这二人，已走到他们先前休息的山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