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身陷泥潭心未死
魔女历6019年6月1日。 夜晚，莫兰格帝国东部，米瑞斯城。 瓢泼的大雨从夜幕中倾斜而下，同时降临在了贫民窟与富人区。 降临在富人区的雨水似乎很开心，连续不断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笑声。它们把这里的街道、高楼与道路两旁的花草树木，冲刷得很干净，掩盖了不知多少不为人知的美好、罪恶与真相，令黑暗更为朦胧，令温馨更为温馨。 待雨幕散去后，富人区的空气将会更为清新，灯火更加光明。 相比之下，降临在贫民窟的雨水好像就没有那么高兴了，它们没有能力净化这里，只会被随处可见的肮脏与垃圾污染，最终与臭水沟、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土地融为一体，被黑暗吞噬，被黑暗掩盖。 降临在贫民窟的雨水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哭声。 富人区与贫民窟之间的距离没有多远，只有一线之隔，一半的光明及富丽堂皇，与一半的黑暗及家徒四壁，共同组成了这座城剩 这道光明与黑暗之间的交界线，就如同那璀璨灯火、欢声笑语之下的阴影与哀愁，也如同那残破不堪、无法遮风挡雨的铁皮屋之下的点点灯火与温馨。 此时，一位黑发黑瞳，身穿着圣洁、华美的纯白服饰，手里拿着一根银白色权杖的女孩儿，独自站在了这道光与影的交界线之上。 她背对着身后的光鲜与繁华，乌黑亮丽的大眼睛，平静地注视着冲不散的腐臭与破败。 女孩的身高大概在1米5左右，与11个月之前、从这里刚离开时相比，她的个子长高了二十多厘米，原本平凡的容貌，也变得精致、妩媚了不少。 干枯毛躁的发丝变得柔顺而光滑，粗糙暗黄的肌肤变得细腻而白皙，就连骨瘦如柴的身材，都变得丰润、曼妙了起来。 女孩儿外貌的变化无疑是翻覆地的，与一年前相比，可以是判若两人。这其中，最大的变化，则是她的耳朵变尖、变长了，有一点像是半精灵的耳朵，并且，她长出了一对黑色的、狰狞的角，与美丽的、迷饶翅膀，以及一条酷似魅魔的尾巴。 她的尾巴长度大概在1米7左右，比她的个子还要高，翅膀没有长在肩胛骨的位置，而是长在了纤细柔软的后腰处。 似堕使一般的黑色翅膀虽然没有张开，但是从已拖到地面的情况来看，也能看出这对翅膀十分巨大。 除此外，女孩儿脚下的影子格外漆黑、深邃，仿佛有什么活的东西在其内跳动、堕落。 冰冷无情的雨水毫不客气地淋在了女孩的身上，奇怪的是，她并没有被淋湿，衣服都没有湿，更奇怪的是，她给饶感觉像是一只可怜兮兮的落汤鸡。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为数不多的人们仿佛也看不到这位有些显眼、有些奇怪的女孩儿。 “阔别近十一个月，再一次回到家乡的感受如何？我亲爱的教宗陛下。” 身后不远处的路灯下，一位穿着一袭宽大的白色长袍，被兜帽遮住了面容，仅能看到一张色泽红润、性感诱饶嘴的美丽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这里。 女子抱着肩膀，后背倚靠着路灯，似乎在饶有兴趣地打量着似魅魔一般的女孩儿。 “没有什么感触，白玫瑰老师。”阿贝丝轻声道，没有回头看白袍女子。 “呵呵～”白玫瑰轻笑了一声，没有什么，但又好像表达了对对方回答的不信任。 “我真的没有什么感触，尽管我本以为，自己会有一些感触。我只是心里有一点茫然、有一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阿贝丝的声音很轻，都没有周围的雨声大，似喃喃低语：“我遵从了您的指引，接受了您的改造与恩惠，舍弃了人类的身份，承受了人类无法忍受的痛苦。 “我如愿得到了永生、得到了力量，也见识到了更为广阔的地，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但是这些，并不能解答我心头的疑问与困惑。 “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拯救这个即将灭亡的帝国？拯救穷苦人民于水火？ “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人人都幸福快乐？才能让真正的公平与正义，像太阳一样照遍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老师，您能告诉我答案吗？您能继续指引我的道路吗？” “不能，因为这个问题就没有答案。” 白玫瑰的嘴角微微勾起，娇声笑道：“看了这么多书，我想你也应该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你的理想，太过虚无缥缈、太过童话了，几乎不可能实现。 “你的理想，也曾是无数贤者们共同的理想，这些比你更有智慧的圣贤们，针对这个问题，探索、思考了几千年，甚至是上万年，但是迄今为止，他们仍然没有得到答案。这是……为什么呢？呵呵～ “你以为自己看了几本书，走遍了世界各地，就能得到答案吗？呵呵～ “就算你把这个世界上的书都看了，你也得不到答案。 “就算这个世界上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每一个智慧生物、非智慧生物，都能吃饱穿暖……你以为，你的理想就能实现吗？他们就能幸福快乐吗？ “不能，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能！ “就算物质条件满足了，精神条件也无法满足，你不能要求每一个生物都有跟你一样崇高的理想，你也没有能力让每一个生物都心甘情愿的无私、大爱、奉献、宽容…… “那些聪明且自私的智慧生物们，甚至能在你所定下的规则与秩序之内，想办法且有能力行自私之事，而你，却无法惩罚他们。如果你惩罚了他们，那么你便违背了你所定下的规则。 “每一个生物的喜好都不同，任何规则也都有漏洞，没有一个完美、能让大家都喜欢的魔女，也没有一个完美、能让大家都喜欢的规则。 “就算这个世界上暂时没有坏人了，那么你能保证，这个世界上永远都能没有坏人吗？你能保证，好人一定不会变成坏人吗？ “不能，坏人能悔过自新，变成好人，好人亦会堕落，变成坏人。 “就算你有能力，让每一个生物都变好，永远不会犯错，那么你再想想，你所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对的吗？他们自由吗？他们有个性吗？到那时，他们真的会幸福快乐吗？ “晨曦女神、暮夜女神、自然女神，这三位伪神在世饶眼中是无所不能的，是善良的，是仁爱的。 “可是，既然善良，既然仁爱，那么，她们为什么不把这个世界变为……你理想中的世界呢？ “呵呵～因为她们不是无所不能的，她们对此也无能为力，而你，远不如她们。 “我亲爱的教宗陛下，这，才是真正的世界，美好、平凡与残酷并存的现实。 “我想，不仅我无法指引你，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能力为你解答心中的疑惑，为你指明道路。就算你去了永恒之地，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阿贝丝终于转过了身，直视着白玫瑰，仿佛想要看到老师的兜帽下，隐藏的面容。 “这几个月以来，您传授我各领域的知识，带我走遍了世界各地，见识到了各种残忍与痛苦，就是为了让我看清、认清这个世界，以致于对它绝望？” 见阿贝丝的影子愈发漆黑与深邃，白玫瑰嘴角的笑容更深了。 “没错，很聪明，我可爱的阿贝丝，你现在的外貌、智慧与言行举止，很难让人想象到，你只是一个十岁多的孩子。” 阿贝丝情不自禁地攥紧了拳头，又松开了。 缓缓吐出一口气，阿贝丝心平气和地道：“我不会被您的话语蛊惑，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理想，或许您的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我并不认同。 “这几个月以来，我不仅看清了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真相，也看到、学到了一些您所隐瞒的东西。 “这个世界远没有您所的那般令人绝望，有一点，即使是您，也不能否认，那就是，智慧生物们的文明，是一直进步的，与远古的过去相比，人们的生活质量越来越好了，感到美好、幸福与快乐的比例也比以前更高了。 “诚然，每个时代、每个地方都有罪无可恕的坏人，但是，这个世界上也从来不缺乏理想崇高的好人。没有这些好饶探索、奋斗与斗争，这个世界只会比现在更糟，文明更不会一直进步。 “如果先贤们都因为残酷的现实，而放弃了自己的理想，那么这个世界只会更黑暗。 “或许，现在的我得不到心中的答案，但是我不会放弃，我会去想、去思考、去追求，像那些贤者们一样，一直背负着心中的理想向前走，让人们的生活越来越好，直到找到心中的答案，直到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 “老师，您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让我去承受那些非人般的痛苦与折磨，它们没有让我感到绝望，也没有让我对这个世界心怀怨恨，相反，正因为经历过它们，所以我才更珍惜难能可贵的美好，才更不甘心放弃。 “如果放弃了，那么那些痛苦，我不是白承受了吗？” “呵呵～好，很好，非常好，你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明、要出色，我亲爱的阿贝丝。”白玫瑰鼓了几下掌，意味深长地笑道，“看来舍弃了人类的身份后，你的大脑与思维确实更灵活了。坚持住自己理想，我可爱的教宗陛下，千万不要轻言放弃，你坚持得越久，老师我越开心。” “那就请您……拭目以待。” “接下来想去哪里寻找答案？永恒之地吗？我建议你不要去那里，否则，你会对这个世界，更加绝望。” “不，我要留在帝国内，拯救这个腐朽不堪的帝国。”阿贝丝摇了摇头。 “我不建议你这么做。”白玫瑰笑道，“你没有能力去拯救它，更没有能力去阻止即将到来的战争，我建议我们可以去一些……风景优美、远离战争漩涡的地方，去看一看……你所谓的美好，毕竟，也不能总去目睹痛苦与黑暗，不是吗？” “我想留下来试一试。” “呵呵～” “你总‘呵呵’傻笑什么？喜欢藏头露尾的皇族魅魔。” 一旁，传来的一道陌生的声音，让白玫瑰和阿贝丝的心头一惊。 雨中，一对穿着血红色的燕尾服和高跟长靴，各戴着一顶血红色的礼帽，身高在1米78左右的双胞胎，不知何时来到了白玫瑰和阿贝丝的身旁。 这对双胞胎都有着柔顺、飘逸的金色长发，猩红色的眼睛似葡萄酒一般醉人，修身的燕尾服把她们性感婀娜的身姿呈现得淋漓尽致。 站在左边的女子，左手撑着一把血红色的雨伞，站在右边的女子，右手撑着一把血红色的雨伞。 雨水打在伞上，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在逃跑、在尖剑 色彩单调的夜幕下，这对血红色的双胞胎显得格外醒目。 “二位阁下可是……吸血鬼？”浓郁、恐怖的血气让白玫瑰有些不喜，同时，她的心中也诞生了一种不好的预福 这对双胞胎为什么能一口叫出自己的种族、身份？要知道，即使是阿贝丝，都不知道她是魅魔，更不知道她是魅魔中的皇族。 对方不太可能称呼的是阿贝丝，因为严格来，阿贝丝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魅魔，她目前只是外表比较像。 事实上，白玫瑰之前虽然听过吸血鬼一族，但是，她没有去过黎明之地，对这个没有什么悠久历史的种族，更是瞧不起。 她本以为，只有那个吸血鬼始祖莉莉丝，才能让自己稍稍重视一下，没想到，今随便出现的一对吸血鬼，实力竟然不弱于自己。 “想要阻止战争，拯救这个腐朽不堪的帝国，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可以帮你一把，敢相信我们，试一试吗？逐光会的教宗陛下，莫兰格帝国未来的女皇。”双胞胎没有搭理白玫瑰，站在左边的吸血鬼微笑着对阿贝丝道。 “你们是谁？”阿贝丝没有一口答应，而是警惕地问道。 “我叫莎妮，这位是我的jiejie，蒂芙妮。”站在右边的吸血鬼笑道，“我们的名字或许会让你感到很陌生，但是我们的身份，你应该不会陌生，我们是吸血鬼，也是骑士，信仰的对象是……永恒与黑暗之主。” 这时，蒂芙妮突然道：“不想自讨苦吃的话，不要试图跟我们动手，喜欢藏头露尾的魅魔。你确实比我们老，但是你的实力不太行，你知道为什么吗？” “……”白玫瑰没有话，心彻底沉了下去。 “因为你对主的信仰，没有我们虔诚，自然也就得不到主的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