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以身饵敌(两章合一块)
第231章212—以身饵敌 “什么?” 此刻,刚攻取商城的景缺也收到了来自国中诏令以及消息。 作为距离宛城最近的一支军队,早在十日前他便收到了上蔡叛乱的消息,迫于宛城实在是太空虚,所以他不得不将手中四万人分了七千回防宛城。 这也导致了他攻取商洛道沿线城池的难度增加不少。 攻下商南后,秦军的抵抗力度越来越强,这也是出乎景缺意料的。原本景缺算准秦国三面开战,商洛道一定空虚,加之商洛道对秦国本就离心离德,一个月打到蓝田,捞票大的。 结果,商洛道秦军兵力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仔细算下来,到目前商城为止,所遭遇的秦军不下八千,这意味着在商县以北还有至少两万秦军等着他。 这让他疑惑不解。秦国究竟是如何能在三面围攻的情况下还能挤出来两万多近三万的兵力驻守商洛道? 而现在他手上的诏令,以及摆放在他面前的桌案上的文书,则解释了他的疑惑。 “上柱国,可是国内出了什么事情?上蔡那边叛乱没有遏制住还是……?”见平日镇定自若的景缺此刻惊讶的表情,景翠便上前问道。 景缺整理了会情绪,看向景翠,道:“韩魏倒戈,齐国兵进淮泗,宛城陈地淮泗,岌岌可危。” “什么?” 景翠大惊,欲上前拿过诏令和急报,却被景缺拦住。 景缺将诏令和急报扔进一旁火塘,缓缓道:“三羽王诏,还不是你这个级别能够看到的。” 景翠自知逾矩,便退后几步道歉,而后又问道:“韩魏为何会突然倒戈?不是盟友么?” “因为秦国把河东之地许诺给了魏王韩王!”虽然诏令和急报里面没有提及,但是景缺通过秦军的兵力调动以及之前的战报清楚的推算了出来。 韩魏攻河东攻的极为顺利,几乎是每日一城,景缺在前年的陉山之战中跟公孙喜交战过,这不像是公孙喜能打出来的水平。 并且,秦国戍守河东的司马错,对于司马错的军事才能,景缺是极为清楚的,这也不像是司马错打出来的战报。 现在有这个诏令,景缺断定,韩魏突然倒戈就是因为秦国割让河东给了韩魏,同时秦国调兵进入商洛道以及巴蜀。 这,便是名将的判断力。 片刻后,景缺又道:“韩军七万进犯鲁关,现在甘茂挡着在,不过甘茂也顶不了多久,这两,鲁关应该就要丢了。” “魏军,齐军呢?” 景缺深吸一口气,仿佛提到魏军齐军,有莫名的压力:“魏军七万,正在猛攻阳夏,不知道景鲤那能不能顶得住。” “景鲤有三万人,阳夏他经营了半年,堡寨构筑了不少,老夫在郢都,就从令尹那听每个月要往阳夏输送几千车石料木料,再者景鲤戍守陈地数年,才能出众,公孙喜应该是敌不过她,想来应该守得住几个月,” “倒是淮泗,匡章此人极为善战,又得田盼兵法精髓,令尹手中只有三万禁军,镇守司的那些兵指望不上,令尹身上的担子,大啊!” 罢,景缺叹了口气,此刻他已经能够想象到昭阳肩膀上的压力。 齐军不同于魏军韩军,特别是当下的齐技击和齐国的五都精兵,那可是比肩魏武卒的存在,同时,二者数量又比魏武卒多得多。 如果魏国五万人里面可以有一万武卒,那么齐国的五万人里面至少有三万五都精兵和五千技击之士。 五都精兵比肩楚国禁军,而技击之士跟楚国的虎捷陷阵营战力不相上下。同等兵力、不考虑将领才能的情况下齐军跟楚军只能五五开。 不过随着楚国军队制度改革,现在的楚国很难出现禁军 郡兵的情况,大部分是禁军 辅兵。 而且当下熊槐所主持领导的的军队改革,颇有些军队职业化、正规化的特点,集中全国优势资源全部用来培养二十万禁军,对于边境镇守司郡兵,则较以往培养力度减少。 这也导致楚国现在的军队出征并不像以往那般王军为精锐破阵使用,郡兵和临时征召的作为主力抗线,碰到多线战争时,可以同时应对。 现在的楚国,无论是精锐破阵,还是抗线主力,都是由禁军担任,郡兵则充当辎重队拱卫后勤运输,辅兵跟随禁军负责禁军甲士日常。 这样一来,楚军战斗力整体又极大的提升,淮泗之战田忌凭借着极劣势于田盼的兵力还能鏖战一整日便是证明。 不过战力提升的同时也带了一个极为关键的缺点,便是兵力不足。 因为其他诸侯并没有像楚国这般集中全国资源培养一支二十万规模的精锐,所以国库压力,关键时刻可以拉出二三十万乃至四十万的甲士。楚国就不行,重点培养禁军带来的代价就是国库压力极大,根本不可能再有余力临时征调一支超过五万饶甲士出来。就像当下,不是熊槐不愿意去征调甲士,而且国库里面的粮草和那几个钱不支持他去征召。 这种情况下,镇守司这种跟后世府兵制中折冲府较为相似的机构便应运而生。 不过镇守司的甲士精锐程度跟后世府兵,根本不能相比。 扯远了。回到军帐当郑 “那我们,是进军关中还是回防宛城?宛城只有九千众,算上十日前的七千人也只有一万六千人,还要防备韩军和上蔡叛军,恐怕防不住,若是丢了,大军就会被断了后路。”景翠追问道。 宛城位置极为重要,是进入商洛道这几万饶后勤依托,一旦宛城丢了,这几万人就会被堵死在商洛道,到时候要么化身登山超人翻越伏牛山去巴蜀,要么就乖乖等死。 所以对于景缺景翠以及他们麾下这三万三千人而言,宛城决不能丢。 “肯定回去,”景缺走至舆图旁边,道,“大王诏令,老夫全权节制宛城上蔡。” “郢都派了多少援军?” “一个兵没樱”景缺冷冷回道。 “一个兵没有?”景翠大惊。心中竟然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有没有听错。 “上柱国莫要唬我,郢都可是还有至少三万禁军。”景翠随即又道,“韩军七万寇边,魏国也有七万,陈地就景鲤三万人,我们即便回援,也不足以打退韩魏,兵力差的太多了。” “老夫没骗你。”景缺无奈的咂咂嘴,“郢都那三万禁军,大王做了他用。” “还能做何用?韩魏可是打到了脸上!”景翠有些激动的问道。 “大王统领三万禁军,亲赴巴蜀,”景缺回头看向景翠,“以求速攻破秦。” “巴蜀地势险要,樗里疾司马错皆为善战之将,比之大司马亦不逞多让,怎么能速攻?如何速攻?攻的动?”景翠激动的问道,以至于脸色有些涨红。 巴蜀险要的地势就注定了一时半会不可能能一口气吃下来,所以景翠对于熊槐的这个决定,是强烈的反对! 在他看来,这就是瞎搞!放着韩魏贴脸揍不去管,去打秦国? 脑子抽抽了简直是! “这是当下最佳打法了。” 景缺却没有认同景翠的想法,反而道,“大王,竟然也有如川识和计略?看来老夫还是低估了大王啊,本以为大王只是富有远见锐意进取罢了,没成想大王还能运筹帷幄。”到这,景缺竟然呵呵的笑了几声。 “为何?”景翠极为不解。 “若是我们这三万多人回援宛城,再汇合大王的三万人,你觉得能攻破韩军还是魏军?”景缺反问。 “两军合拢便有七万众,禁军悍勇,七万韩军,必不在话下,旬日可破!” “败了韩军,魏军呢?”景缺继续问道。 “自然是先平上蔡叛乱,继而再合景鲤之军攻魏军!”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一来一去,要多少时日?”景缺反问,“七万人是我楚国能挤出来的最大兵力,可是他韩国只能挤出来七万么?” “韩国国弱,却不可觑,当年庞涓能破邯郸却破不了新郑便是佐证,申不害韩昭侯变法遗泽尚在,拉出一支十万之数的甲士不在话下,韩国此番必然是为了全取宛城,”景缺继续道,“我军七万若是驰援鲁关,韩国国内必然会增兵,届时陷入僵持,想走都走不了,别谈转攻魏国了。” “可是……”
“老夫知道你想什么,”景缺转过身来,缓缓道,“当下破局的关键,不在于老夫手中这三万多人,也不在令尹那,更不在郢都那三万人身上。” “那是在?” “在大司马麾下十一万禁军身上。”景缺猛地一拳砸在舆图上,“只有将大司马这十一万禁军从巴蜀秦军的束缚中解脱出来,便能汇集主力,以雷霆之势碾压过去!” “何不现在就将大司马那十一万洒回来?”景翠追问道。 明明可以直接抽调回来,但是还要给巴蜀增兵,巴蜀地势险要,秦军主力云集,怎么可能会短时间内就被攻破?这是景翠所不能理解的地方。 “因为巴蜀之重要性,让大王不能现在放弃!”景缺疾声道,“此刻放弃巴蜀,主力回调,秦军主力又云集于此,你觉得秦军会怎么做?” “当然是追击啊!” “症结正是在此!” 景缺将舆图摘下,放在案桌上,随后拿出一根木棍,指着巴蜀,:“巴蜀以东,便是鱼复,若是沿江而下,便能绕过秦楚故边武关,你看看这水路,沿江而下,能到哪?” “鄢陵!?” “鄢陵之后呢?” “郢都!”景翠惊讶的大呼道。 “没错,若是巴蜀主力现在回调,秦军定然会穷追不舍,二十万秦军出巴蜀,便可以沿江而下,直攻郢都!” 其实历史上白起水淹鄢陵攻克郢都,便是走的这条道路,绕过了楚国重兵固守的宛城,自巴蜀东出,沿江而下,先克鄢陵后破郢都,水淹三十万军民。 得蜀即得楚,并不是一句虚言。 作为悍将,景缺看得到这一点。其实,当年他镇守宛城,没少向郢都建议要注意可能来自巴蜀方向的进攻。 不过当时秦国并未渗透进巴蜀,一直在武关跟他进行拉扯,加之东面齐国给的压力太大,所以楚威王选择性忽视了巴蜀。 景翠本就聪慧,经景缺点拨,又岂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不过,景翠还是隐隐有些担忧:“即便郢都三万人进驻巴蜀,巴蜀主力也才十四万,秦军不下十五万,甚至可能有二十万,如何可以速胜。” “所以,大王才会亲赴巴蜀!”景缺斩钉截铁回答道。 景翠大吃一惊,目光从舆图上挪到了景缺身上:“大王这是想……” “以身饵敌!” “大王,好魄力!好胆略!” 景缺目光转向舆图上的鱼复:“收拾收拾,留守五千人驻守商城,余下三万随老夫回防宛城,想来,大王也应该到了鱼复。” …… 鱼复,如景缺所言,熊槐已经到了此处。 三月初的微风没有二月那般寒冷,没有一月那般冷侨,也没有四五月那般炎热,吹在人身上极为舒服。 只可惜,此刻熊槐已经没有心思去享受这和煦的三月春风。 旁边的江水哗啦哗啦的流着,声音盖过了大军前进的声音。 熊槐半靠在王驾上,斜瞥前方的崇山峻岭。 “蜀道,真是难。” 当熊槐踏入到巴蜀之地的时候,身上的压力不由得加重了几成。 巴蜀的楚国禁军人数只有十一万,算上郡兵以及这三万援军顶多也就十五万,而秦军之前有十五万,根据熊槐推测甚至可能有二十万。 偏偏樗里疾还特么是个乌龟,死活不跟出城决战,就搞得楚军很难受。 考虑到了这个问题,熊槐选择了御驾亲征。 正如景缺所言,熊槐之所以要亲征,目的只有一个,那便是用自己引诱秦军出来决战。 熊槐不相信,一个君主,不能够把樗里疾诱惑出来打一场决战! 当然,熊槐也是在赌,樗里疾真要是缩头乌龟,那他也没办法。 无论如何,熊槐都认为,自己必须走这一遭。 正如那句名言: 今不以身饵敌,军无遗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