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存者(7)
“这是……什么鬼?”胡律揉了揉发酸的眼,久盯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视力一下模糊起来。 之前便了然A区的金鹰领主实力很猛。前两天就是一副生龙活虎的样子,在B、C区间频繁穿梭搞得人目不暇接……但胡律万万没有想到在洪水泛滥的这种时候——那名学员还在四处收集鹰证。 场中情况瞬息万变。那名考生的个人积分已经窜升至极其惊人的数值。连他这个A区监司看了,都觉得怪吓人的。 看来今届考生不只是在数量上破新高,论资质,也是四季学院的历年之最。 要让他再通宵两晚,胡律都怀疑自己快精神错乱了。 “胡监司,你怎么看?”身后一下传来老熟人的声音。 胡律用不着回头都知道来者何人。C区监司越信。他百无聊赖开口:“什么怎么看,你是想问我怎么办吧?” 他两人是昔日的军中同袍,后来辗转一同入了教育界。奋斗至今时今日,成为了体制中重要的一份子。十余年的情谊摆在那儿,有话就直说,省了不少麻烦。 胡律见越信缄默不语,看来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比谁都了解越信的软心肠,干脆直奔重点。 “你就算心疼孩子,也无权做什么。” 越信顶着副纠结的神情,“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能干等着吧。”他拉了把椅子坐到胡律身边,“老胡,我跟你坦白一件事,你别生气啊。” 胡律内心直犯嘀咕,开口说了句,“你不是故意来找茬儿的吧?” “不跟你开玩笑,认真的。我刚刚去找了B区监司,但她直接拒绝了我。” 林彩茉?键盘上飞快动作的手指顿时僵硬了会儿。胡律睁着眼,不自觉地用力盯着画面。仿佛一不留神就会漏掉至关重要的情报,连转头看一眼越信都没有。 越信后来说什么,胡律是左耳进右耳出,什么都没听进心里去。他仰起头来,往干涩的眼睛里滴了两滴眼药水。 越信满怀期待地问:“要不就你跟我……咱们,去劝劝中正?” “去去,别来烦我。” 一旁的朱喜好心递过来张面纸,听胡监司话里有气,尴尬地站在原地。越监司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态度?”胡监司不甘示弱地回呛道:“要去你自己去。”越监司垮了脸色,“你怎么冲我发火啊?”胡监司一下坐直身子,感觉要直接喷发了,“我哪儿发火了?总之咱们做好本分,别闹出人命就成!” 朱喜乖巧不吭声,默默觉得,这两人连吵架的样子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荒唐!”越信怒喝出声。 “你才荒唐!嫌麻烦事儿还不够多?” 越信憋了半天,忍不住低声骂道:“你和我为人师表的,能只惦记着不死人?陆中正那些开玩笑的话,你也能当真?” 为人师表?胡律不以为然地“哼”了声,不想说话了。 大家都说人类多顽强啊,原本伤痕累累的,看,我们今天多光荣,他一直很想提醒自己的同胞们,脚下的土地好歹当初是借助了海中盟友强悍的实力,才能在短短时间内蜕变出个冬燎国,但今天国民接受的义务教育已经对这段往事只字不提了。 怎么,是受惠于人不光彩吗? 越信苦口婆心地继续劝他。“再这么拖下去,四季学院今年得招来多少非难啊?” 胡律铁青着脸,依旧说:“不去。” 两大巨头正式拔刀相向。 越信火了,一下站起身来指着胡律的鹰勾鼻开骂,“你枉为人师!” 胡律不甘示弱,霍然一拍桌,弄出好大的声响。“你才枉为人师!让你说两句就给我蹬鼻子上脸了?你当我是病猫啊?” 这几天监控室内的气氛本来就很压抑,为了防止引火烧身,朱喜趁早撤离了战场。 她不敢再叨扰长官们了。
朱喜刚夹着尾巴回到座位上,同侪许田恰巧转过身来,捕捉到她灰头土脸的怂样。 她有些尴尬,擦了擦热得冒汗的额角。 许田一转手,将自个儿刚从冷藏库里拿出来的养乐多递到了自己手上,“小喜,喏。” 朱喜心里偷乐着,抿了抿嘴道:“谢谢啊。”许田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儿,心不在焉地说:“别谢来谢去的,怪rou麻的。”朱喜吸了口凉丝丝的饮料后提醒他,“那里在开火,你小心点,别过去。” 许田侧目望去,却会错了朱喜的意。 他心驰神骛地望着陆常青的背影。冯中令就在陆中正的不远处忙碌着。他俩目光笔直,背脊也笔直,从头到脚是活脱脱的军人样。这么多年过去,连他这个后生小辈都看得出来那两人私交甚笃。 当年,军中这两员猛将说不干就不干了,直接撂摊子走人。 多酷啊。 只是据传当时候有不少人为他们惋惜,一些下流的权贵甚至在明里暗里给陆常青添加了不小的压力。说实话,许田觉得那帮人有病。 人家用得着你惋惜吗?有实力的人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 果然时隔不久,他们又再次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陆中将摇身一变成了陆中正,专门为世界举足轻重的组织选拔优秀人才。身兼重任。 冯中士更叫人吃惊,新闻报出来后直接吓傻一票人。原来平日沉默寡言的冯中士居然是有钱人。家大业大的,脱离军制后用不了多久就成了冯中令。 做人要是能做得像他们一样,“呼……”许田深深呼出一口气。 可恶,不管哪个都好羡慕。 就在许田痴痴地望着他憧憬的偶像时,C区监司越信正好一肚子火气地横穿过他的视野。